返老还同(194)

　　乔青遥紧紧的拥住他。
　　左昀嚎的浑身冒汗，挣扎却缓，但也要继续踢他，继续刚才的怨屈：“反正我不信你的鬼话，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的倒轻巧，你以前也说的好听，你明明知道我那么喜欢你，我离不开你，说好了不会等太久，结果等了那么久。”
　　踢也放慢，他心里确实有气，但也确实委屈：“要是你以前跟我保证我还能信一信，毕竟你起码算个人，但是你看你现在，不管你是人是鬼，就你这条件想要什么没有啊，你以后会遇见很多更优秀更漂亮的人，可是我会变老变丑，你以后不得嫌弃我啊，要不咱俩还是算了吧，你现在抛弃我我年轻力壮还撑得住，等我老么咔嚓眼的被你抛弃了，我又高血压又心脏病的，不得原地噶过去啊，原地过去还算好的，这万一原地老年痴呆了是不是也太惨点了。”
　　乔青遥搂紧他：“不会的，是我离不开你，没有你我对活着没有丝毫兴趣，你总是说我想要什么都有，不是这样的，想要得到你真的太难了，想跟你好好在一起更难。”
　　“哪里难了，你想跟我在一起简直超容易，”
　　左昀小饼卷葱一样被箍的死紧，他歪在对方肩膀上吸溜鼻涕：“我是真的很生气，”
　　“我以后好好表现，补偿你。”
　　“滚吧，谁要跟你有以后，跟了你就是绝后，我不要绝后。”
　　“不绝后，我生，我试试，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能不能别再破坏你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了，我真的没想到你是这么不要脸的人，”左昀板着脸，心已软：“我刚才也真的不打算原谅你，但是我这个人……跟你这儿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本来打算晾你十天半个月，但是现在都感觉好像都坚持不过明天晚上了呢，他妈的，我觉得你应该也找不到像我这样又傻又喜欢你的人了，你是不是给我下咒了你这个男妖精！赶快给我解开，我真受不了了。”
　　月亮充血，缄默的铭文上浮动着熔炉的色泽。
　　叶景园推开门，缓步远观。
　　这家会员制私房菜于繁华都市觅得一块静地，依水偎林，观湖赏鲜，待到夜里掌明，银烛台水晶灯，如浮动的群星。
　　但是光临的每一位客人都似浓墨涌入，他们衣着全黑，身披寒霜。
　　进门的男人头发半长，身材高挑，镜片银亮，他的眼睛秀长，左眼下半寸烟红，如淋漓血丝。
　　长相高调性格低调，只简单自我介绍。
　　“我叫柯若迪。”
　　言毕便溜边落座，此人是金融俊才，是乔青遥亲选的人，可不似叶景园那般草包。
　　包间里人不多，零散寥落，但都是各业人杰，叶景园悄悄的打量，心中暗叹，乔上辈子眼瞎，这辈子挑人的眼光却几何级增长，至少的确比自己强，还都是好看成年男性，如果有一天人类灭绝，在坐的还可以一起群匹，且每一个看起来都高大精壮都能做1，正做美梦，忽然进来一位女性，素裙布包，盘发淡妆，似将标记遮的很好，原来媒体高层。
　　财权运输，通讯医生……但最重要那一个人不在，他也不会来。
　　来者皆是客，没人会多言白目，没人关系来历，只关心技能实力，总之一派祥和，做人的那一套规则，做鬼时习惯沿用。
　　只要有团体就有阶层，有掌权领袖就有牵线木偶。
　　大家心照不宣，彼此观望，话都在酒里，举杯共盈，共迎漫漫人生，虽说以后免不了给人鞍前马后，但却又有无限的时间去实现去享受。
　　多好，很好。
　　嘴上笑着，心却寂寥，再也无神能求，永留黑暗之中。
　　当晚左昀执意一个人离开墓园。
　　本意冷静冷静，可搁置却更升温，五内电闪雷鸣，以至于隔天班都没上好，满心满脑都是一个人。
　　而这位隔世名人又每夜等在他家楼下，私生饭一样，见了还非跟他搭话，你今天真好看，你上班辛苦了，完事还非要上去喝茶，没茶凉白开也行，家里停水也没用，最主要一个不想走，一个本就想留，于是乎左昀口嫌体直，终于在某一晚半推半就将人迎上楼。
　　恼怒过后是新的感受，比起失而复得的喜，更多是猝不及防的慌。
　　有些人天生的阴郁疏离，抬头侧脸间，身边这般万仞冰川，高不可攀，一路上冷冷地答，淡淡的不要脸，左昀怨气撒完，此刻已然心平气顺，对这张脸更是百般羞赧，加之滤镜越来越厚，两感交织，人都不知所以起来。
　　“我刚搬过来，最近工作很忙没时间收拾……你随便坐，虽然乱但其实还干净，你想喝点什么，冰箱里有苏打水，桃子和青柠你喜欢哪个口味？”
　　乔青遥摘下帽子，抬手理了理头发，漏出一张冷淡白净的脸蛋。
　　“随便。”
　　四目相触，左昀当即旋身，却是进洗手间。
　　他洗了手又洗脸，擦净后又不自觉对着镜子打量，这块魔镜里的不再是每日孤芳自赏的世界首帅，而是意乱情迷的含羞男孩。
　　左昀随便整理了一下，丧气去厨房冰箱拿好水，又雀跃着走回房间。
　　乔青遥打量重新出现的左昀。
　　有日子不见，青年近乎成年，身体线条也成人，染了水汽的窄腰直肩，被冷风吹过红意未消的脸蛋，此刻正卷着衬衫袖子弯腰翻找，动作间藏不住浑圆的臀线。
　　左昀翻不到想拿的东西，只得先作罢，回身递给乔青遥一瓶苏打水。
　　乔青遥伸出手，却连手带水一并攥住，左昀的手微湿，但很暖。
　　左昀一惊，不好意思看他，手又抽不出：“……你松手。”
　　乔青遥不说话，更不松手。
　　左昀瞬时读懂，扭捏作态：“……不好吧。”
　　“什么不好？”
　　左昀使大劲抽手：“我不好意思。”
　　乔青遥只得放手：“也不是第一次不用害羞。”
　　左昀耳畔泛红，自顾喝水：“你在想什么啊……我觉得不好意思是我之前对你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一直在努力改来着，本来已经好很多了，但是一见到你我整个人都失智了，如果伤害到你那我向你道歉，”
　　“道什么歉，你没有错，傻瓜。”
　　“不是不是，这种行为很不冷静确实不好，哦对，我本来有好多话想跟你说，现在我都给忘了，以后再说吧……反正呢，我想破头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回来……总之我非常不习惯，”
　　心猿意马的人，话也没头绪，胡说八道了半天总算讲出点逻辑：“你既然说你之前是乔梦真，你是不是得说出我们过去一起经历的事呢？别盲猜那些一起吃饭看电影这种是个人都会做的，要特别一点的，说对十件吧，全说对了我才能信你说的是真的。”
　　乔青遥随意依靠窗台，轮廓落满猩红的月辉，他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你们学校附近的旅店叫床大赛第一名，锦旗还没给你，”
　　喝下去的水都差点喷出来：“行了！打住。”
　　“我才说了一件。”
　　“够了，以前的事都忘了吧，累了。”
　　“现在能亲你了么？”
　　“不可以！我就知道让你上楼准没好事，你毕竟……是我偶像，能不能别再讲这种脏东西破坏你圣洁光辉的形象，虽说已经破坏的不剩啥了……”
　　乔青遥旋开瓶盖，满嘴桃子香味。
　　左昀咽下汽水，目光落在乔青遥脚边的纸箱子，万分惊喜的发现自己刚才想找的海报和专辑。
　　他这次搬家也一并带回来了，毕竟放在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双亲拿去裹花盆垫桌腿。
　　左昀即刻上前翻找，精心挑出两样，在乔青遥面前晃了晃：“来都来了，给我签个名吧。”
　　他强掩期待，但仍旧满眼星光地：“来嘛，你坐这边签，快点。”
　　乔青遥没什么表情，按指示在附近的书桌前坐下，他放下水接过签字笔，一张张，一笔笔，旁边并座的人不自觉勾起嘴角，满足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