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老还同(84)
左诗左右环顾,确认没其他人在房间:“虽然我这么说话很难听,但是还是要提醒你小心,这种没怎么上过学的底层阶级,不要太交心。”
乔青遥脸似蔷薇花一样,他不答,只是无聊的拉帽衫拉链玩儿。
左诗被乔青遥吵的有些烦躁:“别拉了,很吵扰民了!你在衣服上装修呢啊,再拉塌方了,反正你留个心眼吧,俗话说人穷撒谎,狗急跳墙,极度缺钱的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对方未有恼怒,而是变本加厉的开始拉拉链:“是么?我要是招助理还看学历出身,那估计就找不到人了,这些年我换了好多助理没一个懂事的,实在懒得没完没了的换。”
“那你当我没说。”
“我当然明白你的好意,”乔青遥停了手:“不过现在很多事我确实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吧,钱能解决的事都不算事,只要他把我交代的工作做好,他得到了,我也得到了,皆大欢喜,那就可以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这样很容易被坑蒙拐骗啊。”
“没办法,如果我不把所有事都看淡,大概会每天都沉浸在坏心情里,而且我早年也有过那种阶段,比如甲方为了促成合作,私下给经纪人塞钱,之前这种情况在我们团队非常严重,经纪人收钱办事,然后站在甲方那一边跟我说这个项目多么多么好总之一定要去,或者干脆先斩后奏,骗我说这个是政府项目或者什么其他不能拒绝的理由,你还记得刘玉林么?他就是因为这个被开掉,我被拉掉头发那次商演他私收了好多钱,我后来知道很生气,但是现在不会了,”乔青遥语调轻松,“现在想开了,反正最终的决定权在我手里,我只需要不被影响的去判断,如果项目确实好,其他我也不想去在意了,他们拿的是甲方的钱,我也没损失,总之很多事说到底就是钱,我想再不去纠结这些事,生这份气,有限的精力还是去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注意到人的其他优异品质。”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这么没的,难怪都说经纪人这份工作很赚,”左诗感慨:“王丽美到你家连门都不给进。”
乔青遥即刻瞪了眼:“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不准进门,我家谁都可以来,那是他们到了也不肯进来,你看,不是我要跟她们划清界限,是她们自己要跟我划清界限。”
左诗反驳道:“你少找借口了,你不邀请人家,谁敢进门。”
“别说的好像我工作人员很怕我似的,我人很随和。”
“屁,你多爱黑脸你心里知道。”
“我没有,我天生就长这样那没办法,而且我听说有一些艺人动不动就辱骂身边的人,你什么时候听见我骂过你们?都是你在骂我。”
“我可不敢,你少栽赃我!你这王,”左诗将脏话忍回去:“我这叫性格直爽有啥说啥,谁像你有问题不沟通就知道使用冷暴力,你的每一任团队都超怕你,你别狡辩了。”
“反正我没有,我一直很随和,”乔青遥话锋一转,突如其来地,“那你为什么不怕我。”
左诗顿觉语塞,望对面的人。
轻攀浅笑,眼波似最撩人的灯火。
段晓康敲敲门框:“司机办事才回来,他在门口等着送左老师了,文艳小姐……也还在。”
乔青遥并不回应,反而是左诗感谢了一下,段晓康也颇有眼力见,说完就离开了。
左诗站起身,准备离开,乔青遥没有要送他的意思,还是叠方才写的信。
左诗没话找话,其实并不好奇:“你到底在写什么啊?”
“这是我写的情书。”
“滚,说正经的呢。”
乔青遥边叠边打量他,轻松自然地:“没开玩笑,这也不好笑。”
左诗原地缓了半晌,他原以为,还当是,实际上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浓情,可笑编梦,还以为是醉卧花街看春光,实则是癞蛤蟆想上天鹅床。
方才周身的甜蜜瞬间成了凉意,短暂的沉寂过后,左诗又问:“那你……写给谁?”
乔青遥盯着他,手却仔细折好情书,“我的护士小姐。”
左诗在脑中回想刚才那个护士平平无奇的身材和相貌:“你喜欢温柔类型的?”
“也不是,就是我生病这些日子,她对我无微不至,讨人喜欢。”
恼火让左诗的声音有点发抖:“我发现男人真是脑子简单,对你好一点你就沦陷了,对你笑一笑你就热恋了,可能你们根本就不挑,看见一个顺从能干的女子就仿佛看见跟人家三年抱俩,写废的情书比蹿团儿卫生纸都多,那这么说,你家每个照顾你的保姆你都爱喽?我看她们更无微不至不厌其烦。”
寒意爬上了乔青遥的脸,一直以来他对左诗都是心平气和,而这次显然情况不太一样,他语调冷硬:“你口中的这些保姆,很多都是通过妇幼救助机构介绍过来的,这里的每个人都非常不容易,有些甚至曾经无家可归的还生过重病,她们在这里有尊严的工作生活,你不能这么开我和她们的玩笑。”
“好,我对刚才说过的话道歉!是我狭隘,小人之心,自以为是,得寸进尺,是我有病,”左诗看他要发脾气,并不惧,甚至失智的迎上去:“你什么都很好,什么也没错,错的是我,祝你成功,祝你幸福,我要走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胡说什么,不打扰了。”
乔青遥不动声色。
“刚才对不起啊,我确实太过分了,”要走的人忽然又停住,左诗强忍酸涩,强回神智:“不过,你的事业还在上升期,突然跑去跟素人恋爱,这样对你俩都不好。”
“这不是我想不想的事,我觉得她可能不喜欢我,我给她写了好几次信,但是她隔天来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乔青遥将信装进一个浅蓝色的信封里,他神宁气平,很是无情地:“实话说,这样我觉得她更好了。”
左诗手都发抖,连忙背过藏在身后,他一步步后退至门口,为了自己不太明显,还开起玩笑:“呦,得不到的黄花大闺女就是好,那眼前这个黄花大小伙子也是你得不到的人,你觉得我好么?”
乔青遥起身走向左诗,拿着信封:“不管怎样,这是最后一封了,我可不想让人家觉得是我在骚扰她。”
“你不怕她把这些信卖给媒体,然后全世界嘲笑你?”
“如果是为了钱,那她应该卖给我,我一定比媒体出的价格高,如果是出于别的目的,就算是被嘲笑,我自认为我写的很不错,权当是爱情的代价,”乔青遥将信放进左诗的风衣口袋里:“但是不能因为害怕代价就影响追爱的勇气,我既然敢写,就什么也不怕。”
“你把信给我干嘛?”
“我不好意思亲自给她,之前都是我的司机代送,这次就劳烦你了。”
左诗揣着这封信,心烦意乱的跟段晓康穿过长廊,他无心再欣赏周遭的华丽,只细品一腔凄风苦雨,犹豫着上了车。
没想到护士小姐竟然还在车上,段晓康早看见,却装着才发现:“我以为乔松林已经把你送回去了。”
副驾里的文艳脸有红晕,不知如何作答,倒是乔松林先开了口:“文艳跟我聊会天,她不着急回家。”后又转向左诗:“老师,您不建议我一起送你们吧,我会先送您。”
“没事,”左诗打开劳斯莱斯的车门,坐在后排座。
两人一路话题不断,全是无趣且无聊的日常,但二人却孜孜不倦,你来我往的眉眼,笑意延绵,敏感如左诗马上就看出来,这位护士小姐明显跟司机先生正深陷爱河,令人唏嘘,风光巨星比不过朴实司机,文艳的爱情面前没有贵贱,这对于左诗而言是值得高兴的事,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只是无限酸楚的攥着乔青遥的满腔爱恋。
直攥到下车也没有给刘文艳。
乔青遥人生头一次爱而不得,惆怅之余更多但是新鲜感,挫败让他灵感大发,写了不少新作,这让乔青遥更小心呵护那一点惆怅,经常以失恋的人自居,警告左诗对他包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