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俗者偏好(168)

　　当然，夏霁会等我，他的视线一直压在我的身上，他沉默着，等待我的回答，就好像无论我静默多久，他都要我给出个答案似的。
　　“……谢谢你夏总，这是我的荣幸，但是我——”
　　“啪——”没等我说完话，夏霁便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脸上，那一声脆响，格外刺耳，不过……对此我也并不感到奇怪就是了。
　　“我让你拒绝了么？重新说。”
　　“我现在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我抬手制住了他的手腕，要不然这第二个巴掌，我还真得再挨一次了，勾起唇角，脸上挂着不知所谓的笑，我抬起头来，同夏霁对视了。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他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他开始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他开始口不择言地骂我：“混蛋！你个混账！我受够你了！我真的受够你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亲我？我给你脸了吗？我让你拒绝了吗？混蛋！你个混蛋！”


第140章 140.离开夏总
　　看着夏霁生气的模样，我的内心也很不好受，本能令我想要起身，抓住他的双臂，将身体覆压上去，用最为简单的亲密，来达到镇压乃至安抚的效果。
　　然而既然已经说出了那样的话，我便不能再那么做，直等到夏霁发泄完毕后，我才抬眸，语气尽量平稳地跟他说：“夏总，我已经想过了，关于你的身体、关于我们两个的事情、关于这些谜团，这种种的问题，都需要我去解决好了，才能毫无顾虑地在一起，我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为好，为了你的身体，也为了空出一些时间让你好好思考我们两个的事情，毕竟现在，对于你来说，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很大程度上也只会带来痛苦。”
　　像是无法理解于我的过于冷静，夏霁凝视着我，要紧牙关，半晌，才颤抖着嘴唇，吐出了“冠冕堂皇”这四个字来，“你明明知道我不在意那些……难道你认为我受不了那一点苦吗？你不是说过，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总是忍受，这点痛苦对我来说没什么，真的，你不用顾虑我。”
　　“就算是这样，我们现在的状态也不能继续下去。”深吸一口气，站在夏霁的面前，无比残忍也无比平静地，我对他说：“这样毫无进展，夏霁，你告诉我，你现在究竟想起来多少了。”
　　“我……”夏霁眼睫微颤，片刻后，他垂眸，像是躲闪着什么一般，只说：“我还没有完全想起，我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记得我们曾经在一起过，那时候的你……跟现在完全不一样……”说着，夏霁露出了一个苍凉的微笑，“果然，那些都是假的么？你说过你喜欢我，你曾经也是追求过我的，为什么现在我都不敢相信？”
　　“我从来……都没有不喜欢你，只是我太没用了，一直不能下定决心，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与你相认，直等到我解决完一切之后，再来找你……”这样，夏霁也就不会感到痛苦，我也就不用让他，一直受到情感的折磨了。
　　夏霁蹙眉，抬眸狠狠地盯了我一眼：“我并不是那么懦弱的人，也从来不需要被任何人拯救。”他站起身，身量虽略低于我，但气势慑人，也不逊我分毫，“商玦，我知道你私自雇佣侦探的事情，虽然我不明白你究竟在打算些什么，但你不告诉我，却是让我更加伤心，甚至失望。”
　　“……”是这样么？难道说一开始，我们就是能够说通的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但如今木已成舟，我是不会改变我的决心的，“如果小夏少爷你真的支持我，就请帮忙回忆一下，事故当天车上的人是不是满座，我坐在前排，看不见后面的情况，而你的位置是更靠后一些的，我怀疑这件事情跟当天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没有空位。”夏霁的回答很简单，“你之前不是说，觉得做出那种事情的是我的高中同学么？可我记得，那辆车上没有熟面孔。”
　　“只是推测，回头我会再去找于兴对峙的。”
　　再也忍无可忍了，夏霁上前，狠狠将我向后推搡而去，“果然，你个骗子，你一直都跟他有联系，你骗我！”
　　“因为每次你见他的时候反应都很过激，所以我才……”
　　“所以你这次跟我提分开，也是为了方便跟他见面是么？”夏霁的表情中似有嘲讽，他看着我，像是第一天才认识我似的。
　　“那只是一部分，我……”
　　没等我说完，夏霁便抬手打断了我：“我不想听你的那些说辞，你的花言巧语实在是太多了，我总是被你欺骗，被你蛊惑……事后还会不由自主地替你找补，我原本不是这样的人……商玦，我现在只给你两个选择，一、我们两个在一起，以后好好联手一起调查这件事，你再也不要跟于兴往来了；二、你走，我们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见面，无论你查到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了，除非你今天就跟我在一起，否则以后，我不会，也不想跟你在一起……你知道吗商玦？其实对于我来说，自从在那台机器旁边醒来的那一刻起，过往的一切都应当与我无关了，我不是一个总是会回头的人，所以我也绝不允许我喜欢的人在选择了别人的情况下，还回过头来找我。”
　　这就是……夏霁的答案么？
　　的确，我早该想到的，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虽然看似脆弱，但却比我想象得更加坚强，更加富有决断的能力。
　　我很想向他解释我跟于兴之间并不是那样的，但一开口，一种无力感忽然弥散至我的四肢百骸了。
　　其实我也早该意识到的，对于“那件事”的是否在意，一直以来都是我与夏霁的矛盾所在，我与他无法就这件事情达成和解，我也无法向他说明，为什么我感觉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不能受夏霁的胁迫，也不能为了他而放弃我现在调查的结果，于兴……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可以利用的人，我绝不能放过。
　　“小夏少爷，其实，您是了解我的，我跟您一样，都是不愿意妥协的犟种。”
　　一瞬间，夏霁的眼眸张大了，“我可以给你资源，我可以雇佣人去办好这件事，我还可以给你投资，商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我很明白，我也知道你想要表达什么，但是夏总……”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声中，天色已经逐渐地连起来了，就那样，于清晨熹微的阳光下，我张开手，“或许你没有发觉，但在这个现实的世界，我不过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年轻人罢了，我依靠你，我仰仗你，你当然可以动用你手中的资源帮我办成许多事，但是……想要这种关系一直维持下去，这是并不足够的，我也想要成为夏总可以依靠的人，我需要确认自己有那个能力，有那个底气，如果说我做不到最好，那么其实您也是没必要为我回头，为我停留的。”
　　“不……不不不不，不是，不是这样的，”夏霁的面庞开始在我的眼中变得模糊，我听见他颤抖且略显声嘶力竭的声音，“不是，我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他的身体彻底瘫软下去，无力地坐回到床沿，像是一个小孩，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就是我的回答，夏总……我不想利用你的资本，在对你的请求中做成这件事情，这不是爱，而是妥协……所以……”对着他所在的方向，浅浅地，我欠身，“如您所说，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任性，那么请您将我的联系方式都删除吧，我们以后……或许不用再见了。”
　　说完，没有在房间内部停留太久，我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决定先去收拾我自己的衣物。
　　期间，我听见夏霁用微弱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没有回答，我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回头。
　　离开那间酒店的时候，晨光照耀在我的脸上，令我感到头晕目眩，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不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