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只是个演员(204)

　　她忙喊杨瑞德：“杨教授，谢之好像不行了，我去叫个救护车吧。我们做研究重要，但也不能闹出人命啊。”
　　“这不是研究，是我的私事。”杨瑞德孤注一掷，眼泛血丝，近乎暴怒地朝谢之吼：“你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陈试试探探还想阻止：“杨教授，我们共事这么久，你的困难可以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出主意。”
　　“闭嘴！”
　　杨瑞德像是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今天了，近乎失态地掐起谢之的脖子：“你那天，究竟是不是说谎了！”
　　“杨教授……啊！”小陈的喊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带着寒意的惊呼。
　　忽然，乱哄哄的会场仿佛安静了。
　　杨瑞德定了定神，不对，是真的安静了。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睁大眼睛。喉咙里艰难的吞咽一下，鼓起勇气回过头。
　　却猝不及防地和何铮冰冷的眼神对视上了。
　　何铮浑身浴血，修长的身体投下阴影，像一座拔地而起的大山，沉甸甸地盖在杨瑞德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而来，一个个呆呆地站在原地，瞠目结舌，活像见了鬼。
　　何铮却只盯着杨瑞德，轻声说：“他那天，真没说谎。”
　　只有“那天”两个字，说得很重。
　　杨瑞德还来不及品味话里的意思，甚至来不及作出任何下一步反应，就感觉手腕一紧。剧痛之下，不自觉地就松开了掐在谢之脖子上的手。
　　“滚。”何铮只是稍一挥手，杨瑞德就飞了出去。
　　下一秒，杨瑞德重重栽倒在地，浑身骨头险些被摔断。立刻有几个白大褂跑来搀扶他，但是将他扶起来之后，却没有松开手，而且如同禁锢一般牵制着他。
　　小陈捏了把汗，赶紧跑过来问杨瑞德：“杨教授，到底你做了什么，何铮为什么会起死回生，快点说出来，我得告诉叔叔！”
　　此刻，杨瑞德身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年迈老者的颓丧。他像是没听见小陈的话，只是木呆呆地望着那团光，嘴里喃喃地说：“短短两天而已，怎么能瞒过我，怎么可能……”
　　谢之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竹林的夜晚。
　　虽然没有清风明月，也没有蝉鸣鸟叫，可他的生命在枯竭，一样在等死。
　　“谢老师。”
　　一声轻唤，很遥远，也很模糊，像是在叫别人。
　　“谢真人。”
　　这个声音改了口，同样的腔调，却瞬间击中谢之心头。
　　谢之费力地将双眼扯开一条缝，视野朦胧昏花，所有的景象像是被水冲散的颜料。当中有一团人影，离他越来越近。
　　下一刻，他的手被牵起来，温暖的触感包裹得严严实实。
　　视野终于清晰了一些，谢之看到，那是浑身披光的何铮近在咫尺。
　　只是那双眼睛，红得厉害。
　　声音也抖得厉害，“谢真人，你醒醒，我……我来救你了。”
　　谢之一下子睁开眼睛，何铮正抱着他一个劲儿地喊，眼角泪光清晰可见，见他醒了顿时把他抱得更紧，“谢真人，太好了！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鬼地方！”
　　谢之只是上下打量着他，毫无动静。
　　这反应让何铮有点怔忡，“谢真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之却依然自顾自地凝视着眼前这人，目光中渐渐出现笑意。
　　再次失去意识前，他艰难地伸出手，摸向何铮头顶反光的那片发丝，“你真的，在光里了。”
　　这一天，微博热搜很平静，照例是各路明星的鸡毛蒜皮。比如“xx的腰”“xx说减肥好难”“xx离婚传闻”等。
　　但微博数据量却在惊人地增长，许多炸雷一般的信息不停刷屏。
　　有何新觉被警方拷走的照片，有人们惊恐地涌出会场的视频，也有“天问”被捣毁的消息。
　　“我从会场出来，感觉撑不下去了，这个世界太可怕，谁都没办法相信。”
　　“闵英杰死了，何铮死了……又特么活了，反正今天乱七八糟的不想再提。”
　　“快快，天问会场流出的图片，闵英杰被一枪打死，有尸体照片为证！”
　　“想看照片和视频，留个邮箱，好人一生平安！微博现在在疯狂删帖啊，都找不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看得好乱！”
　　“我听去过的朋友说，好像是何铮的粉丝要加入□□，可是□□被警方一锅端了，闵英杰也是□□的人，已经被击毙了，□□头子也被抓了。”
　　“好像是蓝以泽报的警？真汉子啊！”
　　“那何铮和谢之怎么也在啊？我刚才看见一个视频，何铮浑身是血，抱着谢之狂叫谢真人呢，他疯了吧？谢之死了吧？”
　　“何铮现在疯了也不意外，失格艺人一个，就是不明白谢之又是什么谜之操作。”
　　“不明真相别乱说啊，等官方通报吧！”
　　…………
　　“看完了吧？”
　　“嗯。”
　　小陈放下手机，“现在微博上信息爆炸，吃瓜群众都在等着真相，也在等着你和谢之现身说法。”
　　“可是我也很懵逼，能去说什么法？”何铮一耸肩。面前的病床上躺着沉睡的谢之，他低头看时，目光立刻变得温柔，指尖轻轻触碰谢之的眉头。
　　小陈清了清嗓子，移开目光，“我叔叔出面，杨瑞德穷途末路，已经什么都交代了。”
　　何铮问：“你叔叔是谁？”
　　“这不重要。”小陈避开话题，“杨瑞德吸收能量石的原理，是要找一个能承受能量石的人肉导体，将能量过滤以后，再进行转移。”
　　“所以，人肉导体就是谢老师？”何铮微微一愣，“那为什么……”
　　“嗯，能量现在被你吸收了。”小陈阐明了这一事实，目光忽然变得古怪，“杨瑞德说，人的□□中，血液和精1液效果最好。他当然不可能和谢之交换精1液，只能设计将谢之的血液注入自己体内。但你和谢之后来瞒着杨瑞德做了，谢之体内有了你的……所以，杨瑞德机关算尽，却为你做了嫁衣裳。”
　　何铮低下头，握了握自己的手，依然是力量充沛。他仍然疑惑，“那次，杨瑞德只是口头上询问过我们有没有做，他就不怕我们当时是骗他？”
　　“这一点，我也问过杨瑞德。”小陈说，“杨瑞德说，他是通过判断和观察，猜测你们没有说谎。事实证明，你们并没有说谎，是他低估了你们的能力，不知道你们居然能在各种监视之下，还能……”
　　“他还真敢冒这个险。”何铮不想被人指点自己的私事，打断了小陈。
　　“赌徒心态。”小陈摊手，“不过战利品实在丰厚，无可厚非。“
　　何铮听她意有所指，往椅子上一坐，开门见山，“你今天过来，不单是为了告诉我，杨瑞德的鸡零狗碎吧？”
　　小陈就笑了，“那我也不绕弯子了，那块剩下的能量石，可以还给我们吗？”
　　何铮眉心一动，“能量石？我碰都没碰一下。”
　　小陈收起笑意，“请你不要开玩笑，能量石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请你立刻交出来。”
　　“这是命令我？”何铮脸也沉了，“杨瑞德囚禁我，杀我，又把能量转移给我，把我变成了个怪物，你以为我很稀罕这个吗？我特么连这破石头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对面的人一下子散发出森冷气息，小陈顿时想起一天前的会场上，何铮还是个尸体。
　　她打了个冷战，收敛气焰，“是我记错了，这个东西最后一直在谢先生身上，等他醒了，我再来拜访。”
　　说罢，小陈匆匆退出去，迅速而又小心地关上门，好像多留一秒，何铮就要将她撕碎。
　　纷扰暂时远离，何铮揉了揉额角，一低头，就发现谢之睫毛颤动，竟是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