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只是个演员(95)

　　何铮一整天都在想着见谢之，直到晚上，闵英杰给他发来一条信息：“郑崇道醒了。”
　　像是突如其来一道晴天霹雳。
　　何铮直接给闵英杰去了电话：“什么时候的事？”
　　“刚醒，还不太清醒，话也说不利索。”
　　“那郑修呢？”
　　“他已经在外面躲了好几天。”闵英杰说，“目前风平浪静，何先生允许他明天去医院看看。”
　　“那我不用去吧。”何铮打开窗，让夜风缓和近乎窒息的感觉。
　　“暂时不用。”闵英杰顿了顿，“但何先生让我通知你们，他要出国静养一阵子，周末都到他那开个小会。”
　　何铮算算时间，那人每年都会到国外神隐一段日子，直到秋冬季节才回来。
　　而他每次出国之前，都会把国内的一应事务安排妥当，才能放心的离开。
　　何铮忽然冷笑：“去年是郑崇道通知我，今年是你，明年又不知道会是谁。”
　　听筒里静了一下，闵英杰问他：“你是不是觉得，作为何先生的儿子，活得还不如我们？”
　　“……难道不是？”
　　闵英杰徐徐说道：“当年跟我同一批进来的，一共有十三个人。因为不听服从，饿死了一个，打死了两个。其余的，或是自杀式袭击，或是行刺政要被击毙……还有精神崩溃自杀的，到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是从死人堆里闯出来的，可你不一样。”
　　两年前，何铮第一次见到闵英杰。
　　那时闵英杰已经受到重用，见到他，还是要毕恭毕敬地叫一声“少爷”。
　　随后何铮入圈，闵英杰跟着入圈。
　　与其说闵英杰是进圈当明星的，倒不如说是当那个人的第二只眼，监视着那人看不到的地方——包括何铮。
　　但那人不知道，何铮和闵英杰居然成了至交。
　　闵英杰不时向何铮透露那人的动向，让他在娱乐圈混的这几年，有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闵英杰说：“你有底气，你毕竟是他的儿子。”
　　“还不如不是。”何铮语带讥讽，“你不会知道，幻想破灭是什么样子。”
　　“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幻想。”闵英杰坚定地说，“何先生不是说过，等你四五十岁，人气彻底消散的那一天，就可以放你自由吗？”
　　“所以……”何铮喃喃道，“我要努力活到失去价值的那一天，在这之前，死都不能糊。”
　　否则就会生不如死。
　　挂上电话，何铮望向满天星，眼中却没有光。
　　郑崇道这个老狐狸，比郑修难缠得多。而那人出国之前，也很可能会作出雷霆之举。
　　他暂时不能去找谢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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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山中心医院。
　　病房里，郑修凑近病床上的郑崇道，侧耳听他嘴里蹦出的零碎音节：“……苏子……扬确定……死……”
　　郑修点头：“嗯，他的魂魄也当即在太阳底下消散了，做人胆小，做鬼也是废物。”
　　“他……他家……”
　　“他的家人已经安抚过了。”郑修说，“本来打算让他们去告谢之，谁知道方兰又出了事，疑神疑鬼把自己吓疯了。说什么苏子扬去找她，苏子扬魂都没有，怎么找她？”
　　他最近屡屡受挫，提起这些事就一脸阴沉。
　　郑崇道勉力摇了下头：“不……”
　　郑修皱起眉：“爸，苏子扬的确人魂俱灭，这一点我不可能出错。”
　　郑崇道拼尽全力，嘶声说：“别……别的……鬼……”
　　郑修愣了片刻，一下子明白了，“你是说，是有别的鬼在作祟？”
　　他从病床边的椅子上起身，沉吟了一会儿，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我明白了，竹二也是通晓方术的，他在帮谢之。既然他这么在乎谢之，那我只好……继续拿谢之开刀了。”
　　外界关于谢之的抹黑一直没有停息，但几天下来没有别的进展，各路吃瓜群众也够了，甚至有人扬言心疼谢之，反而要转粉的。
　　而本来要给谢之重创的方兰，自从直播事故之后，精神一直不见好转。
　　据她老公讲述，那天他出差在外，并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回来她就已经这样了。如果再不能恢复正常，就只能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去。
　　娱乐圈的事件无论是黑是白，最终热度都会归零。
　　除非，有新的动静出现。
　　主流媒体《大公时报》的总编林选辉，大笔一挥，亲自写了一篇《向著名演员谢之发问，请回答》，向谢之发难。
　　内容列举了谢之从前的作为，复出以后的举动，以及对苏子扬和何铮不同的态度。大批特批之后，以咄咄逼人且阴阳怪气的口吻，大致提出了十个问题：
　　第一，谢之重返娱乐圈割韭菜，是不是过气演员的垂死挣扎？
　　第二，谢之频频向何铮示好，是否可以理解为蹭热度？
　　第三，对于苏子扬的死，谢之该担多大的责任？
　　第四，“铮心感谢”的存在，是不是一种社会病态？
　　第五，冷苏子扬而贴何铮，谢之算不算捧高踩低？
　　第六，苏子扬因丑闻被骂，为何谢之的丑闻却压了下去？
　　第七，第六条的事实，是不是谢之在暗箱操作？
　　第八，谢之存不存在卖人设的情况？
　　第九，如果苏子扬潜规则上位，自杀谢罪，那么谢影帝被费尔南·李包养，又该怎么谢罪？
　　第十，听说谢之的粉丝都听他的号召不上网了，这么服从管理，难道不是□□？
　　《大公时报》是主流媒体，林选辉又被誉为当代鲁迅，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娱乐圈的瓜，居然引得这样的人物下场。
　　被这么大的媒体点名。大家觉得无论谢之这次无不无辜，这次都得凉了。
　　同时凉的，恐怕还有费尔南·李、《最后十日》剧组和“铮心感谢”。
　　黑粉和水军们马上开始刷“抵制污点演员出演献礼片！”“抵制最后十日！”
　　也有isun担心影响何铮的形象，跑到“铮心感谢”下面呼吁解绑。但很快引起了isun中cp粉的不满，她们声称如果铮铮觉得谢之不好，之前就不会艾特并感谢谢之。
　　对此，部分isun觉得是自家正主太单纯，上了谢之的当。
　　但也有一些isun表示，何铮现在还没有发声，先按兵不动，看爱豆是什么态度再说。
　　田甜嗅到了危机感，跑来和谢之说明一切。
　　谢之总算看出了眉目——对方拆cp的心思图穷匕见。
　　“铮心感谢”这个cp本来就是年轻人闹着玩的，存不存在也无所谓。
　　但谢之觉得，“铮心感谢”就算哪天消失，也该是大家对这件事本身失去兴趣，顺其自然地抛弃。而不是被有心之人指鹿为马，把本身喜欢的东西扭成不喜欢，强行抹杀。
　　“谢老师，君子那里还好，cp粉目前虽然坚定，可是万一何铮那边出个什么撇清关系的声明，就惨了。”田甜有些着急。
　　“你辛苦了。”谢之忖着，他管不了何铮怎样，但他总能做些什么，“我去写个声明吧，回答这位林先生的疑问。”
　　“您写声明？”田甜大吃一惊，“千万别，对方可是媒体的领军人物，您正面开撕，不是得罪他了吗？”
　　“不是撕，而是回应。”
　　田甜连连摆手，“这帮主流媒体人，眼睛长到头顶，只要你回应，不管是不是撕，他都不高兴！”
　　谢之觉得也有道理，但他又没有团队运作，总不能也去找个主流媒体人回怼。
　　他也没这个面子。
　　同时，他又有另一件事要处理。
　　留在郑修身上的追踪符快要消散了，而郑修终于有所行动，今天上午去了东山中心医院。
　　这地方谢之很熟，他打算抽空去一趟，看看有什么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