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失温(241)
白煜月的双眼略微有些失神。
世因法介绍了一些珍稀的动物皮毛,又说着要亲手策划白煜月的册封典礼,急冲冲地走了。他让白煜月随便逛逛,反正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了。
在世因法离开后,白煜月立刻铺开他的感知范围,试图寻找到一些隐藏在暗处的滴答声,那一定是监控摄像头的声音。可直到他接受了大量信息,有些头昏脑涨了,也只找到最基础的保温与防腐机器。
正当他烦恼地摸着北极熊的皮毛时,又有一人推门进来。
“您好……”一位矮小的女士说道,“请问您可以让我观察一下面部特征吗?只需借用您一点时间就好。”
白煜月:“你想干什么?”
“我正在绘制您和诸位大人的……合照。”女士舌头打结地说道。
“为什么要画这东西?”白煜月警惕道。
画家不敢说因为凑不齐人所以不能拍照,只好把白煜月引到她的工作间。
在占据了整面墙的画布上,画着温馨的一家三口。肖像比正常人要大许多,因此许多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白煜月当场愣在原地,他从未如此清晰地看清楚母亲和父亲的面容。摄像头的他们总被皮毛所遮挡,而记忆里的他们早就模糊不清。
“我们推算了两位大人如果幸存至今的面容……”画家小心翼翼地说,“在这里我们会画上您如今的模样,然后再旁边是世因法大人以及他的妻子。目前只有草稿,您需要过目一下吗?”
“不需要了……”白煜月说道,“你先离开这里吧。”
画家连忙摄手摄脚地离开,临走前还贴心地关上门。
白煜月盯了画像良久,然后席地坐在巨大的画像前,在父母温暖的微笑中低下头,然后将头埋在手臂之间。旁边放着喝到一半的果酒。
他感觉世因法在用光明正大的方法把他骗进圈套。
他怀疑自己装失忆的事情早被世因法识破了。
可是他没有证据。想得越多,心里就越没底气。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好像所有的感觉都变得麻木了,四肢也变得冰冷。
“不对……”白煜月忽然想到一件事。他也许被世因法看出来装失忆,但世因法不会知道他连12岁前的记忆都恢复了。
他其实记得父母被害的一些细节,和世因法讲述的有出入。
例如明明先是父亲被害,却被世因法说成是母亲被害在先。
世因法为什么要在这点细节上撒谎?
空穴来风,事出有因。很多人想迷惑他,很多人想操纵他,但他已起誓不会再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白煜月抬头看向画像,烨然若神人的脸庞上,却有一双独属于黑哨兵的眼睛。
冷静、无情、凶狠,亦如不息的火焰。
……
解决完一日的琐事,世因法总算可以回到他的宫殿之中。白煜月已经挑选好皮毛,被接去了新房子,准备册封大典的各项事宜。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进行。
但在此之前,世因法必须得见见他的老朋友。
他来到隔壁的仿贝勒伊宫,一路无视种种禁制,来到熟悉的豪华大厅。
槐序从墙上爬下来,尖叫道:“我都不知道你有个孩子!”
“你知道厄尔是我的妻子。”世因法道,“你也知道厄尔怀孕了,还生下一个孩子。”“厄尔”是厄尔尼诺的昵称,所有工厂黑哨兵都叫厄尔尼诺。
“这两者,和你有一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吗?”槐序皱眉道。
“算了……”世因法放弃解释,转身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长叹一口气。然后他单手开了一瓶甜酒,动作优雅地为他和友人倒上。
槐序很快不关心这点事,如幽灵般出现在世因法身边,拿起自己的酒杯小酌一番。
“你说黑哨兵难道真的记起他在白塔的事了?这怎么可能呢?我做实验的力度足够把十个正常哨兵捣成傻子,我还怕他醒来时不识字呢。”槐序碎碎念念道。
“他识字比你多,也很有文化。”世因法冷冷道。许是在老友面前比较放松,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满意:“我翻看了他的成绩单,真是优秀的孩子,连艺术鉴赏课程都拿了满分,这点随我。”
槐序:“我听说他毕业考拿了负分。”
世因法:“你以为负分是谁都能拿的?封寒当年全部翘课,都没有拿到负分。”
槐序感到无语,不想和他争辩。
“你之后禁止离开宫殿一步。”世因法又无情地宣布。
槐序近乎尖叫:“为什么!”
“你出现会让那孩子紧张。”世因法言简意赅地说。
槐序愣了一下,又开始尖叫:“我明白了!你之前是在故意让我当坏人,你好当一个好人!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一模一样的卑鄙!”槐序愤怒地喊了世因法从前的名字,世因法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槐序便蔫了。
“那还在进行中的众多实验怎么办?”槐序不满道,“总不能把仪器运到我的宫殿来做吧。”
“一部分运到你的宫殿。”世因法说,“另一部分让我的精神体代劳。”
槐序彻底变得垂头丧气:“哦……”
忽然他又如同幽魂一样凑近世因法,漫长的卷发垂到世因法身上,岁月没有在槐序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一如他和世因法初见的模样。槐序轻声细语道:“你总得给我点补偿,不然我会无聊得发疯。”
“长夏或长嬴。”世因法将甜酒一饮而尽,“你挑一个走吧。”
第133章 血色庆典
尽管筹备时间很短, 但一场规模不输于圣子系列的庆典再次召开。天南地北的信徒纷纷涌向罗斯岛,好奇地谈论着世因法新册封的人是谁,又在圣母留下的经文里扮演着什么角色。就连实验古堡的人都停下工作, 要给古堡外围挂上花朵气球。
短短时间内的两场典礼使罗斯岛四处洋溢着乐呵的氛围, 人们的喧闹声一直钻进白煜月的耳朵里。
他置若罔闻,神色平静地研究穿衣技巧。庆典穿的衣服已经裁好, 但完全就是一块布,连个让头套进去的领口都没有。白煜月努力回想其他信徒是怎么穿的, 可惜身边没有人让他研究。黑哨兵喜欢安静,所以世因法不允许任何人走进去打扰他。
世因法穿梭在不同的宫殿中, 随时停下来听信徒们的汇报与感激词。他一如既往的威严, 正因如此人们才更觉得他亲切。
直到他停在封寒的宫殿面前。封寒毫不客气地盯着他,身上渗着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你还是不肯相信白煜月是我的孩子。”世因法居高临下地说道。
“你分明在撒谎。这是你的实验室,血缘报告想怎么填就怎么填!”封寒说道, “你只是想借机给白煜月注射‘圣母血泪’, 好让他成为你手中的木偶。”
世因法道:“当然不会。虎毒尚不食子,我怎么会对我的孩子那么残忍?”
封寒瞬间瞪大双眼,一双血瞳倒映出世因法的身影。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 要把黑哨兵变成我的武器,后来你食言了。我不知道是否该庆幸你的食言。”世因法又说道, 每一句话都在戳封寒的心窝,“另外, 你已经不是黑哨兵的向导了。我答应过给他自由,让他自己选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