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诡案(29)
“我们是什么都不懂。”闻幼卿脸上淡漠的表情褪了下去,染上一层冷意,“你说我们是天之骄子,那你就觉得自己是对的吗?!”
“我做的当然是对的!”库也强调着,也不知道是说给闻幼卿听还是自己听。
闻幼卿继续冷声道:“你做这些不是为了你死去的儿子,也不是为了失落的城邦,你是为了自己!你眼里只有你自己,你自私自利还无知愚笨!”
闻幼卿说的用力,景云怕他气着自己,也端不住威严将军的面子了,连忙给人拍后背顺气。
拍开男人的手,闻幼卿接着道:“或许你的运气真的差了点,可你真的一无所有吗?你的那些义子呢,你把他们置于何地,只是你复仇的棋子吗,替你赴死的狗吗?!”
“他们——”库也想要反驳,可只说出两个字就没有再继续,他颈上绷着青筋思索着该用什么去反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闻幼卿缓步走到他的面前,“你想说什么?说他们不是?可你有过那么一刻曾把他们当做是你的孩子!”
地宫里传来仓促的脚步声,看着踉跄走来的库轩,闻幼卿笑了笑,“该结束了。”
“我只是来接义父。”库轩躲避着他的视线,走到库也身边,解开他身上的绳子。
库也不敢置信的是看着面色苍白的青年,怒上心头就准备扇他一巴掌,只是这巴掌并没有落上,而是被景云接了下来。
“我早就想揍你了,别惹我。”景云看死人一样看他。
闻幼卿不客气的嗤了一声,“你应该也就才四十出头吧,怎么糊涂的跟个老头子一样。”
“这跟你们没关系。”库也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甩开景云的手看着库轩道:“你滚吧。”
库轩脸色又白了几分,旁观的两人看到都有些为他不值,库也并不是良人,库轩的孝心予错了人,然而他们并没有资格去插话,也只能忍着。
“义父。”库轩的嘴唇被他自己咬的惨白,“跟我走吧,他们不会杀你的。”
“你什么时候背叛我的?”库也似乎是冷静下来了。
“那天闻幼卿去了寝宫。”
“为什么?”库也又问道。
“若是义父你的计划成功,免不了生灵涂炭,我不想义父你铸成大错。”库轩说着又走近一步,“和我走吧,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有我有库恩,不,有我就够了,义父和我走吧。”
库也不说话了,他失神的微垂着头,片刻后偏开头禁闭着眼睛不看库轩,“你们走吧,我不会和你走的。”
三人看着他蹒跚的站起身,走到巨木桩前,指着上面的棺椁突然道:“出口在那里。”
三人一愣,随即就看他摁下巨木桩上的某处,轰鸣声响起。
地宫要毁了!
第37章 案件终了
“不好!这个地方撑不了多久!”景云背起闻幼卿,“抱紧我!”
库轩也想背起库也,库恩舍命送他出来找义父,他不能就这么把义父扔这里,“义父你快来我这里,这里快塌了!”
耳边的轰鸣声连绵不绝,库也看库轩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突然就想到第一次遇到库轩的时候。
那个时候这孩子也是这样,要哭不哭的小可怜模样。
他又想到闻幼卿刚才说的,说他只是那义子当利用工具,他虽然反驳了,但他心里清楚。
闻幼卿说的没错。
自己欠两个孩子太多了。
“库轩,你走吧。”库也笑了笑,“义父对不起你,出去后见到库恩帮我对他也说声对不起。”
“义父!义父不要!”库轩不管不顾的想冲过去,却被破空而来的绳子绑住了腰。
已经登顶的景云把库轩拉了上来,身后闻幼卿已经推开了棺椁。
果然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石阶,除了这个他还在棺盖上看到一个卷轴,没去想是什么,直接拿起来塞进怀里,回头扯扯景云。
“云哥下面有路!”
景云应了声,拽着失魂落魄的库恩和闻幼卿一起进了地道,在他们合上棺盖的瞬间,一个巨石砸在棺椁上。
库也依靠着巨木桩坐在原地,听着耳边石壁崩塌的声音,身上不断被碎石砸伤,血液快速流逝着,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母亲说的故国。
那时候的九黎国人生活在阳光下,街道上有孩童在玩耍,有来往行商的人在叫卖,妇女在河边洗着衣物……那是他一直向往的故国啊。
“白龙封将护吾乡,青蛟霖霖育吾人,风渡玉门到吾乡,千里百里传吾谣……”轰鸣中他念起了母亲教他的歌谣,“金乌送吾归故里……回、回家了。”
层层巨石压下,库也缓缓合上了眼,他的眸子里终于不再满是执拗和愤恨,嘴角也轻轻扬起。
幸好他没有把库轩留下,那个孩子还有未来。
三人顺着石阶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踩到平地闻幼卿才发现,这里赫然就是上次他和景云来的地方。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跑去出口,从黄沙中爬出来。
爬出来他们也没停下,而是接续狂奔,身后的地面在不断塌陷着,终于跑不动的时候,景云拽着闻幼卿,而闻幼卿又拽着库轩,三人往前用力一扑,塌陷堪堪停在他们脚边。
确定塌陷不会再前进,闻幼卿艰难的翻过身,脱力的躺在地上,别说已经累得说不出话的他了,景云的呼吸也粗重不少。
看着天边耀眼的夕阳,闻幼卿笑了笑,“终于,结束了。”
景云侧脸看了他一眼,握住了他的手,“嗯,终于结束了。”
因为狂奔而用力跳动的心脏再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后,缓缓的平息下来,闻幼卿没有挣开对方的手。
他想,就当是给彼此死里逃生的安慰吧。
库轩跪在地上,痴痴的看着深坑,泪流满面。
闻幼卿想叫住他,却有个人先他一步。
“库轩!”
库轩恍惚的转过身,被赶来的库恩扑倒在地,“你刚才是要做什么!自杀吗!”
“义父死了,库恩,义父死了……”库轩不停重复着,库恩看到他这副样子,用力抱住他也哭了出来。
看到哭成一团的两人,随后赶来的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历史上灿烂一时的九黎消散在闹剧中,库轩库恩他们是这场闹剧的执行者,也是闹剧的牺牲品,是非对错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那么分明了。
这里到底是有塌陷的危险,众人没再久留,幸好赶来的刘百岁等人带了马匹,景云和闻幼卿同骑一匹。
暗一骑在马上,嘴里叼着根草叶子,看着不远处骑着马说悄悄话的两人无语道:“将军和闻大人这是搞啥啊,咱们在打仗他们在谈情说爱?”
暗二千年寒冰似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他看着西垂的落日,“将军过些日子就要进京述职了,你想不想吃京都的笼包馄饨?”
“想啊!”暗一被暗二这么一打岔也忘了自己刚才在想什么,“我还想吃天香楼的松鼠鱼,寻味阁的肉卷,王叔的阳春面啊还有李妈铺子的莲子粥!”
虽然进京的次数不多,但暗一数起京都的美食那可是如数家珍。
“很快就可以回去吃了,到时候你可以去敲将军的竹杠。”暗二瞅着暗一头上翘起来的呆毛手有些痒,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把。
“不可以摸我头!没大没小的!”暗一拍开他的手,笑嘻嘻的搓手,“那我多敲点,咱俩一起吃!”
走在他们身后的刘百岁看着天边斜阳,心里是大战结束后的放松。
真是的,明明生活那么美好,值得珍惜的人就在眼前,却总有些人不懂的满足,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些盼着天下大乱的人永远不会懂得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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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虽然结束了,但遗留下的事却还有很多。
库轩库恩没有留下来,两人和巴哈见了一面,告诉了巴哈老罗刹王藏在那里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