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蛊(64)
邵凡安一惊,赶紧弯腰去扶,丁小语的身子特别软,一点劲儿都没有,脑袋也软塌塌地歪在一边。邵凡安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他手上还端着碗呢,只能单手去捞,结果手劲儿使大了,丁小语被他拉得晃了好大一下。
就这么晃都没把丁小语晃醒,领子还给扯松了,露出一小片单薄的胸膛来。邵凡安也不是故意瞧的,他现在跟丁小语靠得很近,对方坐着他站着,他一低头,目光立刻就扫见对方衣服底下的皮肤上,在接近胸口的位置,隐隐约约的像是有块儿疤痕。
邵凡安愣了一愣,但尚未看仔细呢,丁小语悠悠转醒了,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了看邵凡安,又看了看自己胸口,脸唰一下红了,揪住领口:“恩公,你……”
邵凡安刚刚还没觉出什么来,主要他俩都男的,他没往别处想,可关键丁小语给了这么个反应,弄得他顿时有些不自在。方才他半抱着人家,还在人家没意识的时候把衣服给弄乱了,这细想一下是挺不妥当的,他立马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松开手,解释了几句:“呃,刚刚你好像昏过去了,差点摔倒,我就扶了你一把,一着急,动作粗野了些,你别在意。”
丁小语脸还红着脸揪着衣领,低着脑袋摇了摇头。
邵凡安这下是彻底尴尬了,手简直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了,他把面碗撂桌上,转身就往屋外走:“这……你整理衣服吧,我回避一下。”
邵凡安前脚刚出门,后脚还没跟上呢,出来一抬脸,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段忌尘和贺白珏。
贺白珏一脸温和地招呼道:“邵大哥。”段忌尘绷着脸在贺白珏身后直直瞅着他。
邵凡安张了嘴,还没回话呢,丁小语从柴房里追了出来:“恩公,我衣服穿整齐了,刚才我只是累得睡着——”
“你们两个刚才在干什么?”段忌尘脸色瞬间就黑了,横眉竖目地轮番把他俩看了一遍,恶狠狠地对邵凡安道,“你为什么和他从同一间屋子里出来?”
丁小语被呵斥得缩了缩肩膀,邵凡安皱眉,看他那个蛮横无理的劲儿就来气,有心回怼一句,可顾忌着有别人在,便硬忍了没出声。丁小语喃喃地答道:“段公子,贺少爷,邵大哥做了汤面。”
贺白珏拽了下段忌尘的袖子,道:“是,我闻到香味儿了,这不是便寻着过来了。”
段忌尘心里窝火,当着贺白珏的面不好发,只冷着脸,一点儿不客气地道:“邵凡安,那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你还不把面端过来。”
就这一句,邵凡安火气直接就窜脑门了。
段忌尘这嘴,平时没见多利索,时不时还总磕巴,干别的不太行,可拱火真是第一名。
邵凡安刚才还能勉强装个门客的样子,现在脾气上来装都懒得装了,直接呛呛道:“段忌尘,你是没手还是残废了,碗都端不起来?想吃自己盛去,哪儿那么多屁事!”
“你!!”段忌尘这下是发了大怒了,脸色铁青,声儿都发颤,“邵凡安!你再说一遍!”
这架势是要吵大架啊,贺白珏赶紧呵斥道:“忌尘!”丁小语左看看右看看,也赶忙拦道:“恩公,不要吵架呀……”
那这会儿邵凡安哪儿听得进去了,他心说还“再说一遍”,他能突突突的一口气再说十遍,还保证每遍都都不重样,不给段忌尘气抽抽儿了的,他今儿还真就跟小狗崽子较上劲儿了!
他撸起袖子,正要开吵呢,隔壁房间忽然从里头开了门,沈青阳端着一张略有些无奈的脸走了出来。
贺白珏离他最近,顿了顿,搭话道:“沈大哥,你不多休息一会儿吗?”
沈青阳淡淡看了邵凡安一眼:“我倒是想。”
这是在人家门口吵架,吵到人歇息了。邵凡安深呼了一口气。段忌尘重重哼了一声,神色不悦地正要开口说话,沈青阳又道:“哪里有水井,我想梳洗一下。”
说这话时沈青阳眼睛看的邵凡安,邵凡安知道这是人家给他递了个话茬,他这吵架吵上头的那股气一断,又觉出跟屁孩子吵嘴没意思了,便接话道:“我知道在哪儿,我带你去。”说完就领着沈青阳往东边的小竹门走。
段忌尘气得胸口起起伏伏的,下意识往前跟了半步,又回头看了贺白珏一眼,到底还是没动。
邵凡安走出小门,到了外头连着的小院子,气儿总算是给走顺了,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沈青阳聊闲话:“你们怎么一大早就到了,昨天晚上难不成赶了夜路?”
“嗯。”沈青阳答道,“这两日都走的夜路。”
邵凡安有些纳闷,回头问道:“为什么?”
他这一扭头,脸颊旁边刚好飞过一只大蝴蝶。那蝴蝶翅膀展开了能有巴掌大,还通体是亮蓝色的,看着特别漂亮惹眼,还飞得忽忽闪闪的。
邵凡安眼神追着蝴蝶多看了两眼,有那么一瞬间鼻端像是闻到了花香,但这周围又没有花。他收回视线,鼻子忽然痒痒起来,他用指腹蹭了鼻尖儿,没忍住,还是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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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交代的东西太多,没写到想写的,拆成两章,啊啊啊啊扭动
第六十九章
“阿嚏!”邵凡安捂了捂鼻子,脑子一下没续上刚才的茬儿,“欸?刚说哪儿了?哦对,你们为什么走夜路啊?”
“南疆这边分族而治,队伍赶路的途中会经过禹族的地盘。”沈青阳解释道,“我重华派早年和禹族人有些隔阂,为了避免麻烦,不好暴露身份,便只好选择在夜深人静之时赶路。”
“隔阂?重华在北方,这跟南疆隔着着千山万水的,也能和禹族人有矛盾?”邵凡安带着沈青阳沿着青石小路一道儿往外走,穿过个小院子,最后进了最东边的一间小竹屋。
沈青阳话里提到的那个禹族,邵凡安原先在南疆边界外闯荡时,亦曾有过耳闻,但接触不多,对这个种族了解很少,只知道禹族人都很神秘,族人特别排外。
他推开竹门,里头还垂着一道竹帘子,他先撩帘进来,又回身帮沈青阳撑了下帘,好奇道:“什么矛盾啊?”
“陈年旧事。”沈青阳随后走进来,想了一想,又道,“你若是有兴趣,可以去问问段忌尘,当年的事似是与代前辈有关,代前辈原先便是出身禹族。”
“哦?”一听见代华,邵凡安立刻把耳朵支棱起来了。他也不是纯好探听人家闲事儿,主要代华和江五之间气氛总是怪怪的,互相别着股劲儿,他不好问自己师父又实在好奇,便想着在沈青阳这边多打听两句。
可惜,也不知这事儿算重华秘事,还是沈青阳是真的不清楚了,总之多一句也没打探出来了。
沈青阳不聊闲篇儿,倒是跟邵凡安提起了另一件事:“你还记得你在黎县的密室里捡到的那个短刀吗?我在赶路途中,机缘下遇见了一位熟识兵器的老前辈,跟老人家打探了一番,那个短刀是三合派里一位长老惯用的武器。”
三合派便是黎县当地的管辖门派,不算什么名扬四海的大门派,可也算是立派多年了,在当地很有威望。
邵凡安那会儿和鸟面人过招时就隐约有这种感觉,对方的招数过于板正规矩了,他当时就曾有过怀疑,这诡异的鸟面具兴许隐藏的不单单只是一张脸,还有这张脸背后的身份。他思肘片刻,道:“那鸟面人,当真与三合派有关?”
沈青阳蹙眉:“不敢断言,但这整件事情牵扯颇多,恐怕不是你我之辈可以应对的了。”
“确实。”邵凡安点头。他也这么觉着,这事儿的确也不是他们几个小辈儿就可以解决的,又是牵扯到其他门派,又是牵扯到十七年前,玄清真人也在着手调查,甚至连他师父都深涉其中。
邵凡安趁这会儿功夫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个大概,其实玄清真人和代华前辈一路,他师父江五一路,都是早就开始追查此事了,这里头似乎还有位未曾谋面的段大公子参与其中。他们这个队伍本来只是带着药材出来例行巡诊的,纯粹是误打误撞的碰上了。起先只是发觉同村几人同时得了失心疯的事情过于异常,然后就顺着线索,一步一步的掺和了进来,又是暗室又是符纸又是遇袭的,最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