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无赖(39)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收到好多评论,我一条一条都仔细看了,炮火集中在烂柿子身上,为他默哀三秒钟。
你们的意见和建议我都记下了,会慢慢改进,多谢你们包容如此不足的我,我会加油,爱你们,比心。
☆、第38章 世子无赖38
虽然隔着高耸栅栏,又有数十守卫, 围观众人仍忍不住心生惧怕, 下意识想要后退,然贺兰骏岿然不动, 众人亦不敢擅动,惶惶然注视着校场中的情形, 不敢作声。
裴懿盯着静立笼中宛如神祇降世的沈嘉禾, 以及那围着铁笼来回逡巡的两头凶猛大虎,心绪犹如怒海行舟, 翻涌不止。
只听贺兰骏道:“此画便叫《美人与虎》,众卿以为如何?”
“精妙绝伦!”
“殿下奇思妙想, 臣等佩服!”
“实乃惊世之作!”
贺兰骏微微一笑,看向裴懿, 道:“裴卿觉得呢?”
裴懿面无表情, 道:“臣见识浅薄,不敢作评。”
贺兰骏不以为意,转向贺兰骦, 道:“九弟意下如何?”
贺兰骦沉声道:“恕臣弟愚钝, 不知皇兄想表达何意。”
贺兰骏笑道:“本宫并不想表达什么, 只是觉得这幅画面看起来很美,难道你们不这样觉得么?”
立即便有人附和:“臣等亦觉甚美!”
沈嘉禾站在那里, 面对虎视眈眈,只觉胆战心惊。
两头猛虎围着他不停踱步,铜铃一般的虎目之中凶光毕露, 不时发出低啸之声,虎口张开,露出尖利獠牙,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将他撕得粉碎。
虽然隔着铁笼,沈嘉禾依然不觉安全,因为他知道,铁笼的门并没有锁,只是关着而已,只要老虎轻轻一撞便会洞开,到时他便会葬身虎口。他一动也不敢动,站成了一尊雕塑,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额上也不住冒汗。
老虎已经围着铁笼转了许多圈,然后其中一头缓缓停在了铁笼门口。
沈嘉禾心中大骇,眼见老虎缓缓踱步过来,抬起前爪按在笼门上,他毫不犹豫地狂奔过去,双手死死按在门上。老虎狂啸一声,扬起爪子就朝他拍来,沈嘉禾急忙躲避,侥幸躲过一击之后立即再次用手按住笼门。另外一头老虎也已来到门前,飞扑而上,直直往门上撞去!
围观者尽皆心惊,同时又暗生惋惜,这绝世美人恐怕今日便要葬身虎腹了。
然而电光火石间,裴懿夺过近旁守卫腰间佩剑,倏地飞身而起,越过栅栏,飞入校场之中,落地之后没有片刻停留,直冲铁笼而去。
校场外顿时呼声四起,议论纷纷。
贺兰骏唇边浮起一抹莫测笑意,静静注视着场中情形。
贺兰骦与叶嘉泽俱是惊讶万分,不约而同按捺住了冲进去的冲动。
笼门被老虎撞开,沈嘉禾被巨大的冲力撞倒在地,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心中绝望已极,谁知猛虎却并未扑来,他回头看去,就见裴懿手持长剑,正与两头猛虎缠斗在一起。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慌忙爬起来关上笼门,退到一旁,紧张地观望着笼外情形。
裴懿武功虽高强,但一人对抗两头成年猛虎却不占上风,转眼之间身上已被虎爪抓出数道伤痕,血迹斑斑。老虎嗅到血腥味,攻势愈发凶猛,如通人性一般,一攻一守,竟是滴水不漏。刚躲过一头老虎的撕咬,另一头老虎的利爪已挥至眼前,裴懿左肩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瞬时被击倒在地。
沈嘉禾刹然心惊,脱口唤道:“裴懿!”
一头老虎紧跟着扑过来,裴懿毫不犹豫地挥剑刺过去,利剑竟直直插-进老虎的咽喉,鲜血喷薄而出,溅了他一头一脸。另一头老虎紧随而至,张口便咬住了裴懿持剑的手,紧咬不放。裴懿惨叫一声,长剑脱手落地。没了武器,他只能用拳头猛击老虎头部,可孤拳怎敌得过老虎强劲锋利的四爪?老虎一边死咬他的右臂不放,一边挥舞爪子袭击他,将他抓得遍体鳞伤。
裴懿想,他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临死之前,他心里唯一的念想便是沈嘉禾,于是艰难地转过头去,就见沈嘉禾扒着铁笼,正在望着他。
仿佛醍醐灌顶,裴懿突然明白,沈嘉禾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从他身边逃走。可惜他明白地太晚,再也没有改正和弥补的机会。裴懿苦笑着收回目光,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击老虎。
不管裴懿曾多么糟糕地对待过他,沈嘉禾却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他拉开门冲出去,趁老虎与裴懿纠缠,捡起裴懿的剑握在手中,用力向老虎的颈部刺去。老虎痛嘶一声,松口放开了裴懿的手臂,裴懿顺势逃脱,一把挥开沈嘉禾,伸手握住剑柄,用力猛刺,直接刺穿了老虎的脖子,他随即又将剑抽出,又发疯似的连刺数下,直到老虎倒地不起,他才停下来。
沈嘉禾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裴懿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裴懿全身是血,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仿佛从地狱归来。血流进眼眶,将视线染红。他艰难地转过身,看见沈嘉禾就站在不远处,于是笑着朝他招招手,几不可闻道:“嘉禾,过来。”
沈嘉禾站在那里,迈不开脚步,亦不忍再看他,缓缓闭上了眼。
裴懿迈步走向他,刚走出一步,却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意识迅速陷入黑暗。
沈嘉禾猛地睁开眼,看着倒在地上的裴懿,心中滋味难辨,他微微挪了挪脚步,却终究没有走过去。
很快有人过来,将裴懿抬走,将他带离校场。
沈嘉禾回过头,看向站在人群中的叶嘉泽,依旧漾起一个微笑,无声地告诉他:我很好,不要担心。
*
沈嘉禾拿起一杯茶,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一杯凉茶灌下去,心神镇定了许多。一打眼,看见贺兰骏走进来。
沈嘉禾起身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贺兰骏自顾坐下,道:“坐罢。”
沈嘉禾坐下,为贺兰骏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道:“天气炎热,殿下喝杯凉茶解解渴。”
贺兰骏看他一眼,端起茶一口气喝完,道:“本宫真是小觑你了,原以为你娇娜软弱,却没想到,竟有杀虎之勇,实在教本宫刮目相看。”
沈嘉禾淡淡道:“为了活下去,只能拼死一搏。”
贺兰骏沉默片刻,道:“裴懿拼死救你,你不感动么?”
沈嘉禾道:“感动。”
贺兰骏看着他,道:“可你看起来丝毫都不感动。”
沈嘉禾道:“感动在心不在表。”
贺兰骏挑眉笑道:“言之有理。”
沈嘉禾直视他的眼睛,道:“殿下昨日说,要验证我是不是裴懿派到殿下身边的细作,如今可有结论了?”
贺兰骏擦掉沈嘉禾下巴上溅到的一点血迹,笑道:“有了,但本宫还不想告诉你。你歇会儿罢,本宫有时间再来看你。”
即使贺兰骏不说,沈嘉禾也猜得到他的结论是什么。
他目送贺兰骏离开,唤来侍者,道:“我要沐浴。”
*
裴懿生生被疼醒。
他睁开眼,发现大夫正在给他治伤。
他遍体鳞伤,最严重的要属右手小臂上的伤口,一整块肉被老虎撕扯下来,骨头都露了出来。大夫包扎时,他痛得大吼,将牙齿咬出血来。待所有伤口处理完毕,裴懿已被折磨得神志不清,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发现贺兰骦和叶嘉泽都站在床前。
裴懿强撑着坐起来,道:“你们来做什么?看笑话么?”
贺兰骦道:“看来你觉得自己现在很可笑。”他顿了顿,又道:“但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却教我刮目相看。”
叶嘉泽点头,道:“认识你这么久,这是你做得最像男人的一件事。”
裴懿沉默片刻,道:“嘉禾呢?”
贺兰骦道:“仍旧在太子府。”
叶嘉泽道:“看来太子绝不会轻易放人。”
贺兰骦道:“任何人得到嘉禾,都会紧抓不放,会将他拱手送给他人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咱们眼前这位了。”
裴懿咬牙道:“我一定会把他要回来的。”
叶嘉泽道:“怎么要?”
裴懿冷声道:“不用你们操心。”
贺兰骦道:“嘉禾在太子府待得越久便越不安全,今日之事你们也看到了,若不是你及时出手,嘉禾早就……”他顿了顿,又道:“你若有良策,不妨说出来,我与嘉泽可以帮你筹谋,助你一臂之力。”
裴懿道:“我没有良策,只有下策。”
贺兰骦皱眉道:“你该不会打算硬抢罢?”
裴懿不答。
贺兰骦道:“你以为太子府是你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么?若真这么简单,不必等你出手,我早就去抢了。你且不要鲁莽行事,容我再想想办法,或许不必兵戎相见也能将嘉禾救出太子府。”
叶嘉泽沉吟片刻,道:“我有一计,只是不知可行不可行。”
贺兰骦立即道:“快说来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日一万的我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抛弃了?暴风哭泣.JPG
☆、第39章 世子无赖39
叶嘉泽道:“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让他就范, 唯有一人可以办到。”
贺兰骦立即道:“父皇?”
“正是。”叶嘉泽道:“言官之口, 利于武官之剑。太子今日以人饲虎,暴戾恣睢, 此事若被言官在皇上面前翻搅一番,以九表哥之见, 皇上会如何做?”
贺兰骦沉吟片刻, 道:“那些言官最善小题大做,危言耸听。先前皇兄将嘉禾留在太子府时, 闹得满城风雨,父皇便将他叫到跟前训斥了一番, 如果父皇再通过言官之口知晓今日之事,绝不会坐视不理。”
叶嘉泽又道:“尝闻监察御史瞿清群最是刚正不阿, 敢于犯颜直谏, 一副铁齿铜牙连皇上都畏惧三分,九表哥若能请得动他,想必沈公子便有救了。”
贺兰骦道:“此计甚妙!我与瞿御史尚有几分交情, 他应会助我, 我现在就去他府上拜访。”
贺兰骦说走就走, 屋内只剩叶嘉泽和裴懿。
叶嘉泽眼神复杂地看了裴懿片刻,道:“你今日当着太子的面拔剑, 已是大逆之罪,他若借题发挥,此事不容小觑, 你最好早作打算。”
裴懿面不改色,道:“我既敢如此做,便不怕他追究。”
叶嘉泽点点头,道:“你且歇着罢,我走了。”
所有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裴懿却连眉都不皱,只是怔怔地望着虚空中的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景吾进来,唤了好几声“殿下”,裴懿才回过神来,偏头看他,道:“何事?”
景吾道:“丁管家方才过来禀报,说世子妃已回骠骑将军府,临走时说小住一月便回。”
裴懿淡淡道:“知道了。”
景吾别无他事,躬身告退,却听裴懿唤道:“景吾。”
景吾急忙回来,应道:“属下在。”
裴懿道:“我有话问你,你若有半点欺瞒,定不轻饶。”
景吾道:“殿下请问。”
裴懿沉默片刻,道:“你自幼便跟着我,在你看来,我待沈嘉禾如何?”
景吾心中一凛,稍作斟酌,答道:“殿下待嘉禾自然是极好的,有目共睹,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