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无赖(64)
当初下定决心刺杀贺兰骏时,沈嘉禾根本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所以他才托贺兰骦将这块玉交给叶嘉泽。思及此,沈嘉禾道:“对了,我一直忘了问,煜王他……他还活着么?”
叶嘉泽神色微黯,道:“浔阳城破那天,他拒不投降,死在了裴懿的剑下。”
沈嘉禾早已预想到贺兰骦的结局不会好,听他如此说,依旧深感凄怆。
忆起初见时,贺兰骦一身锦衣,手握一把折扇,风流倜傥,挡在他前面笑道:“在下赵佑霆,不知是否有幸请公子吃杯茶?”
第二次见面时,他们在天策将军庙里义结金兰,立誓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再见时,他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煜王贺兰骦,一个是笼中鸟,他不愿拖累他,于是对他不假辞色,冷言冷语。
贺兰骦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不论是赵佑霆,还是贺兰骦,都是我,与你结拜的是我,我永远都是你的展哥哥,嘉禾,你赖不掉的。”
如果早知道那便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相见,沈嘉禾应当再唤他一声“展哥哥”的。
人生中的每一次离别,都有可能是永别。
比如他与踏雪,比如他与贺兰骦。
沈嘉禾突然生出满心惶恐,伸手抱住叶嘉泽,道:“嘉泽,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叶嘉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紧紧回抱住他,道:“哥,你放心,我答应过娘,要替她照顾你,我绝不会食言的。”
沈嘉禾强忍泪意,用力点头。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沈嘉禾站在道旁,望着辘辘前行的马车,满心的不舍和不安。
低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临睡前。
裴懿安慰他,道:“你若是想见他,我随时都可以将他叫来。”
沈嘉禾摇头道:“鹿临与浔阳相隔万余里,一来一往便要花上数月,太累人了。”
“也是。”裴懿道:“但我也不忍心你受奔波之苦……”
沈嘉禾忙道:“没关系,我受得了苦,你便准我每年去鹿临看他一次,好不好?”
裴懿一脸不情愿道:“一来一往便要花上数月,我可忍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分离。”
沈嘉禾神色立时便黯下来,裴懿心生不忍,于是道:“除非……”
沈嘉禾一听有转机,忙道:“除非什么?”
裴懿勾唇一笑,道:“除非你其余的时间都和我在一起,我便答应你每年去看他一次。”
沈嘉禾心想,我不同你在一起又能去哪儿呢?
但依旧有些雀跃,不管怎样,裴懿好歹松了口,每年能同嘉泽见上一面,他便心满意足了。
裴懿忽然凑近他,道:“话说回来,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是不是可以讨点奖赏?”
沈嘉禾知他想要什么,也知道那件事迟早是要发生的,躲不开,逃不掉,既然如此,便要学着去享受它。很多时候,人们不得不向生活妥协,但转念想想,妥协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坚持?
沈嘉禾看着裴懿一脸期待的神色,不由便勾起唇角,抬起下巴微微向前一凑,便吻上了他的嘴唇。
裴懿一愣,随即便将沈嘉禾扑倒在身下,双手撑在他头侧,哑声道:“我今夜一定会很疯狂,你如果受不住便说,我会停下来。”
沈嘉禾轻轻点头,道:“好。”
☆、第66章 世子无赖66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日万日到要虚脱了,周三休息一天,捉虫+修文+捋思路。
感谢支持,比心。
沈嘉禾已经尽最大努力去承受了,最终却还是经不住裴懿疯狂的攻势, 开口求饶。
裴懿猛烈地冲撞片刻, 不知第几次释放之后才停下, 但并不退出来,就着连接的姿势从背后将奄奄一息的沈嘉禾拥进怀里,亲吻着他圆润的肩头, 哑声道:“就让我留在里面,好不好?”
沈嘉禾没有力气与他厮磨, 默不作声。
裴懿便当他是默许了,餍足地叹息一声, 道:“睡罢,做个好梦。”
沈嘉禾几乎是闭上眼睛便睡着了,而且睡得极沉,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时,他只觉得浑身痛乏, 无法下床。
裴懿已经不在身旁, 他的身上、床上还残留着欢-爱的痕迹, 勾起昨夜迷乱的记忆, 肢体的抵死纠缠、此起彼伏的喘息与呻-吟、令人颤栗的极致快-感……沈嘉禾从前只觉得厌恶, 但现在,他已经可以用平常心对待,淡然地将床笫之欢视作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不喜欢也不讨厌。
外间有下人询问他是否醒了,沈嘉禾不愿让旁人看到他现在这幅模样, 哑着嗓子道:“我想再躺一会儿,你们都下去罢。”
这一躺便躺到了晌午,还是被裴懿给亲醒的。
“还是很难受么?”裴懿心疼道:“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不必了,”沈嘉禾忙挣扎着坐起来,道:“已经好多了。”
“听下人说你连早饭都没吃,这可不行,”裴懿道:“快起来陪我吃饭。”
“好。”沈嘉禾穿衣下床,被人服侍着洗漱,之后同裴懿一起吃饭。
裴懿对他的口味再清楚不过,着人准备的全是沈嘉禾爱吃的菜。沈嘉禾也确实饿得很了,埋头吃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裴懿给他夹菜,轻描淡写道:“今儿个母后同我提起了甄选太子妃的事。”
沈嘉禾一怔,随即恢复如常,道:“太子妃之位的确不能空着。”
裴懿失落道:“还以为你听了会难过的。”
沈嘉禾淡淡道:“我为何要难过?”
裴懿气闷道:“算了,你不懂我的心。”他顿了顿,又道:“但我没同意,并同她提了要纳沈落玉为侧妃的事。”
沈嘉禾原以为当初裴懿那番不着调的胡言乱语不过是戏言而已,如今看来,他是真的要那样做。
“皇后娘娘绝然不会应允。”沈嘉禾笃定道。
“那我就同她摆事实讲道理啊,”裴懿道,“古往今来,女色祸国、后宫乱政的例子不胜枚举,我一口气说了七八个,然后同母后说,我要向她和父皇看齐,一夫一妻,一心一意,母后被我说动,同意我先纳个侧妃,但不能是沈落玉,须得挑选个有身份的名门闺秀,我自然是坚持己见,母后被我气得够呛,便将我轰走了。”
沈嘉禾无奈摇头,微笑道:“摊上你这样的儿子,也算是很不幸了。”
裴懿深以为然,点头笑道:“确实挺不幸的。”
沈嘉禾默了默,道:“对了,裴臻怎么样?”
因为裴懿无妻无妾,故而裴臻出生后便一直由皇后抚养。
“挺好的,”裴懿道,“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沈嘉禾放下筷子,看着裴懿,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觉得现在是时候同你说了。”
裴懿道:“你弄得我有点儿紧张。”
沈嘉禾沉默一瞬,道:“裴臻……有可能不是你的孩子。”
裴懿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沈嘉禾竟也知晓此事,讶道:“你怎么知道?”
沈嘉禾瞧他神色,只是略显惊讶,并无其他,便猜测道:“难道……你早就知道?”
裴懿点头,道:“裴臻刚出来的时候我便知道了。我原本就有怀疑,加上沈落玉告诉我的一些事,我才知道,自己是被公羊素筠和魏衍联手设计了。”
沈嘉禾便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裴懿什么都知道。他沉默片刻,道:“你打算怎么办?”
“凉办。”裴懿顿了顿,道:“我亏欠公羊素筠许多,所以我不欲捅破此事,保全她的名节,算是对她的一点补偿罢。还有一层,我想暂时将裴臻当作挡箭牌,这样父皇母后便不会催着我要子嗣,省去许多麻烦。”
沈嘉禾道:“无论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
裴懿点头,道:“所以我不会伤害他。”
沈嘉禾默然片刻,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魏衍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裴懿道:“我原本也想不通,所以我派人将魏衍的调查了个底朝天,这才知道,原来魏衍竟是东玄皇族的后裔。夏高祖贺兰静篡国成功之后,将东玄皇族屠戮殆尽,只有二皇子林翀侥幸活了下来,逃亡去了北岚,改名换姓,白手起家,从一个卖货郎一步一步成为大贾。魏衍便是林翀的重孙。”
沈嘉禾道:“我明白了,魏衍是想让东玄皇族的血脉重新在皇室流淌。”
裴懿点头,道:“更有甚者,他意图窃国。”
沈嘉禾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裴懿道:“既然我已识破他的阴谋,他便不足为惧。”
沈嘉禾点头。
裴懿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赶紧吃饭,菜都凉了。”
*
裴懿到底还是说服了皇后,同意他纳沈落玉为侧妃。
裴懿也不耽搁,随即便命人准备迎娶事宜,将婚期定在了立夏那天。
沈嘉禾是不参与这些琐事的,他照旧过自己的清闲日子,读书写字,教养念念,跟着云清摆弄花草,其余的时间便都被裴懿霸占了。
裴懿并不清闲。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却难。
新朝初定,政务极是繁忙,他每日卯时便起,至晚方归,总是带着一身疲惫。
“真怀念以前的日子,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哪像现在,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操不完的心,却还不一定落得着好,真他娘的不是人干事儿。”裴懿躺在床上,一边玩着沈嘉禾白皙修长的手,一边抱怨道:“唉,我当初可能是脑子被驴踢了,没事儿撺掇我爹造反干嘛啊,安安生生当个闲散世子多好,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沈嘉禾不作声。
毕竟,他在这件事中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裴懿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造反的话,我们裴家恐怕早就被灭了。罢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怎么活法我都可以忍受。”
沈嘉禾微微一笑,并不答言。
裴懿忽然翻身覆到他身上,笑着道:“宝贝儿,我们做些快活的事罢。”
沈嘉禾道:“你不累么?”
裴懿道:“我还想再累点,这样才能睡得香。”
“……”沈嘉禾道,“只能做一次。”
“好!”裴懿一口答应,低头便吻住他。
谁知裴懿这一次的时间比平时两三次的时间都要久,他缓进缓出,轻顶轻撞,间或还要停下来温柔缠绵地亲吻一会儿。比之以往的狂风暴雨,沈嘉禾更喜欢这种和风细雨的温存。他闭着眼睛,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叶小舟,微风吹拂着他,细雨轻拍着他,他随波逐流,飘飘荡荡,起起伏伏,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大浪打来,他被推到高处,猛地睁开眼睛,一道白光一闪而过,他不住颤抖,紧紧搂着裴懿健壮的腰身,脸埋在他颈间,又低又细地喘息。裴懿细碎地亲吻着他的耳朵、脖颈和肩头,因常年握剑而生满薄茧的大手在他覆着一层薄汗的光滑肌肤上缓慢游走,激起一阵阵细微的颤栗。
“舒服么?”裴懿暗哑的声音裹着一层笑意。
沈嘉禾羞得耳朵通红,裴懿便去含弄他的耳垂,舌尖轻舔着描摹耳廓的形状,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耳后敏感的肌肤上,让他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