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龙算命的日子(42)
玄龙:“……”
花珏最后往下看了一眼,满意了:“好了,不闹了?大家都可以休息了。睡觉吧,娘子。”
☆、幻-见家长了
“睚眦, 刚猛好斗, 嗜血嗜杀,所谓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睚眦便成为克杀一切邪魔的化身。”花珏窝在玄龙怀里翻书, 给他念道,而后问:“你对你二哥有什么印象吗?”
当年嘲风百年飞升, 沦为天界笑柄后, 龙神曾经派出座下二十八条小蛟迎他回家, 但嘲风不肯回去, 将小蛟们统统吞吃入腹,坠了魔道, 往后数十年间四处躲避。龙神为表教子不力的态度,亲派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出去寻找,便是睚眦。
也因为这段岁月, 玄龙最初与自己的二哥打过几次照面, 双方对彼此的印象都不是很好。只不过近来天界似乎出了什么大事,逐日消停,玄龙也得以跟着花珏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他那二哥也像是突然销声匿迹了。
这样一看, 却是这位睚眦在追捕玄龙的过程中, 倒大霉招惹了什么人,这才被阴差阳错地封在了几口井下。
玄龙如实把这段往事跟花珏说了,花珏惊叹了一下:“他们也是真上心, 书上说你二哥最能打,这是非要把你提回去不可啊。”
玄龙默然。
花珏戳他:“你说我把你拐了,你家里人会不会记恨我?”
玄龙抬起眼皮瞅了瞅他:“我只当你们是我的家人,他们管不着。”接着便强行把花珏翻过来,捂住他的眼睛:“好了,不准说话了,快点睡吧。”
话是这样说,第二天花珏抓着玄龙同他一起上山时,还不停地逗他:“你很怕他吗?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我们凡人每逢十一二三岁时也会这样同家人闹上几场,还有人会翘家的。”
玄龙道:“哦,你还翘过家,看不出来这么出息。”
花珏有点怀念地道:“那时我天天跟奶奶吵架,我总是吵不过她,就出门去先生的私塾呆着看书,看完了回来也不肯吃饭,饿着肚子就睡觉。每次睡到一半就会被抓起来吃汤饼和馒头,有一次我塞得太饱了,奶奶还要我吃,我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玄龙差点笑出声:“那你往哪儿走了?”
花珏道:“我找到一个道士,想拜他为师,让他带我云游四海。结果他一听我是跟家人吵架了跑出来的,便拿鸡毛掸子把我赶了回来。后来我想一想,世态炎凉,还是奶奶好,就回去跟奶奶认错道歉,奶奶也原谅我了。他们说闹孩童要闹好几年,我只闹了一个月便和奶奶和好了。”
“哦,你还知道什么是世态炎凉。”玄龙很淡然。
花珏瞪他:“你就知道了,你这条没见识的小龙。”
花珏以长辈自居,教诲玄龙要珍爱家人,玄龙胡乱应了声,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拽着他去了山顶的破庙中。玄龙低头看了看,随手便将花珏的符纸扯了下来,往下看去:“你在上面等我?”说着顺势就要往下跳。
花珏赶紧拦住他:“我跟你一起呀,你不准丢下我。”
玄龙盯着他:“你跟在我身边,我怎么好跟他打架?”说着,他不动声色地撸了撸袖子,摩拳擦掌。
花珏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你们兄弟十几年不见,见了面就要打架吗?”
玄龙反问道:“那姓谢的不是说了,谈不拢便杀了?我跟他一路打过来,定然谈不拢,不如直接一点。”
花珏抹了把汗,决心走温情路线:“那……好歹也是你的哥哥,我们常说成亲其实是要见家长的,我奶奶不在了,可城主和桑先生你也见过了,我还没有见过你的家人,这样多不公平呀,还是说你不想让你的家里人知道同我在一起了?”
玄龙愣了愣。
花珏歪头对他笑:“带我见见嘛。”
玄龙见他这样子,很难把持住,一下子便心软了:“那你过来,抱紧我,我们一起下去。”
花珏嘿嘿笑着,趴上玄龙的背,看见眼前人逐渐变化为一条威风凛凛的黑龙,像高水倾倒一般越变越变越长,坠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深井中。花珏一点害怕都没有了,甚而还在呼呼风声中想到一个点子:“嘲风,我觉得自己好像在飞一样,你以前问我要不要试试上天玩,我们出去了你就带我试试好不好?”
威严低沉的声音从他身下传来:“亲我一下就带你。”
花珏闭上眼,慢慢往前爬了一点,探身轻轻吻了吻玄龙的眼睛。风声渐停,井底传来回声,是玄龙的一声笑,摇荡着缓缓上升。
“到了,此地枯水,一点水也没有了。”
花珏感到身下的龙重新化为人,将他轻轻放在地上。井底有陈年积压的、凹凸不平的淤泥,鼓成一个个小山包,玄龙拉扯着花珏不让他踏入脏兮兮的泥里,而是让他踩在自己的鞋面上。花珏想要收回脚,玄龙不让,擦亮一片龙鳞找路,抱着花珏一步一步走动,让他看清底下的样子。
井底别有洞天,本是方寸之土,底下却凿开了暗道般的一方天地,十足宽阔。锁链往里延伸,似乎看不到尽头,花珏举着发亮的龙鳞照了照,瞧见了井壁上刻着一行字:“辛亥年正月初,缚龙于此。”
花珏垂眼看地上的锁链,有点奇怪:“龙呢?”
玄龙不言,绕着锁链的边缘走了几圈后,忽而停住脚步,手指扬起,几道不知从哪儿来的水流缠卷而上,往那几个凹凸不平的土包上冲去。泥沙一层层地洗去,玄龙画地为界,用水流将脏污挡开,留下一圈儿干净的地方落足。
花珏睁大眼睛,看见泥土和灰尘被冲开,露出其下的庞然大物——他想错了,龙一直便在这里,只不过已然化为一具枯骨。莹白的龙骨经水冲刷,像是造假的玉石一样剔透无暇,它卧伏于地,保持着不屈服于任何人的姿态,似乎随时会发出低沉的怒吼。
龙首狼虎身,正是睚眦。
却已经消失在世间。
“怎么会?”花珏怔怔无措道。一旁的玄龙也是讶然失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二哥曾伤他一爪,去他一骨,朗声劝诱他回家,然而玄龙心意已决,并不理会,虽然每每见面便是一场死战,他也清楚对方其实是留了余地给多年来伤痕累累的他,否则不可能拖上这么多年。
“他没有走。”玄龙将花珏放下来,召来流水环绕,护着他身侧。他踏过淤泥和堆积的枯枝杂物,俯身在龙骨中寻到了什么东西,捧来花珏面前。
那是一颗蛋。
花珏看着这颗蛋,隐约感到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要浮现起来。他在什么时候见过一模一样的东西,藏在山洞中,伶仃地躺在冰冷的涧水里。他在那颗蛋里看见了一条小黑龙。
花珏问道:“龙类会死吗?千百年来,龙神只有那一位,九个龙子也都是你们这几个,你们如遇不测,是否有轮回?”
玄龙微笑道:“我没有死过,所以还不知道。”
“那这颗蛋里面——”花珏刚想问,便确定是你的二哥了吗?但他没能说出口。井底忽而崩塌了,玄龙召来的水流如同雨天中的一粒雨滴,转瞬间便融入了河海,花珏和玄龙猝不及防,都落入了水流的旋涡中。一股无比霸道而深沉的力量填满了这口井,召来了世界上最致密敦实的水流,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往井底推去。花珏隐约感觉到,他们正被什么人有目的地推向另一个地方——深而空旷,好似他原本家乡中的那一潭深水,但比深水更加辽阔。
那是洋流,江陵地底的洋流。
花珏不会水,他死死抓住玄龙,刚开口说话便被水填满了胸肺,呛都呛不出来。昏沉的黑暗里,花珏感到玄龙紧紧地抱着他,拼命为他渡着生气,花珏感觉自己的肺部被什么人拿起来拧了拧,满面痛苦之中,他勉强抓住袖子里的判官笔,咬牙想往自己的手臂上写“避水”二字,但他身体痉挛,字迹不成,便只能由自己慢慢地陷入黑暗。
黑暗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二子见我,理应参拜。”
玄龙没吭声。那颗蛋却好似有所感应,中间浮起一团细微的光亮,是花珏从未听过的一个声音,轻声唤道:“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花珏的名和字解释一下,珏是斜玉旁(王字旁)带玉,他的小字是掩瑜,瑜同样是玉,所以说花花名字里有三个玉加成,特别低调添福气的叫法。
不要看错成“钰”字啦;钰字是金戈玉,金戈带煞,是没有双玉(珏)好的啦~不要念错了哦,是花珏,jue二声。么么啾嘿嘿~
☆、幻-钦定媳妇
待到花珏醒来时, 已是不知时辰。
他是被什么人的声音唤醒的, 朦胧中听见有人走动,往他口中塞了个冰凉的珠子,胸肺处那股火辣辣的刺痛便消失了。
“三殿下为何带了个凡人回来?看着也不像是个有大成内丹的, 吃了能有什么好处?”
“凡人最不中用, 连水也要怕。我听说三殿下在外头犯了不少事,大约受凡人的这些陋习耳濡目染, 便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我们要体谅殿下。”
花珏闭着眼睛听, 想了半天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些人口里所说的“三殿下”,大约便是他家养的那条不讲道理的龙。而他自己, 大约便是……那个“不中用的凡人”。
这里想必便是龙宫了。
他听得四下静谧无人后,这才悄悄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身处一个明净空旷的石室中, 手脚皆被锁链缚住, 不得动弹,挂得如同一小片风干的腊肉。
花珏动动手,上身扭动, 一点一点地磨蹭着, 连牙齿都用上了, 这才单手将袖袋中的判官笔慢慢地摸了出来。他凭空写了个“释”字,而后锁链顺势开裂,花珏扑通一声摔下来, 啪嗒一声滚得眼冒金星。
“也不知道我要是摔废了,那条龙会不会心疼。”花珏暗想,他倒抽几口凉气后,爬起来活动了一下,发觉除了手肘膝盖撞出不浅的淤青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空闲下来打量四周:头顶脚下,结石漆黑平整的石块,切割齐整,无端透出一种威严之感,散发着淡淡的寒凉气息。四下走遍,不见他的小黑龙,花珏摸了一圈儿,寻到一处看起来是个门的地方,忽而大胆地往自己手心写了个“隐”字,试探着走了出去。
门外同样一个人也没有。花珏眼前一亮,见到黑黢黢的石门石宫不见了,转而是一座与人间廊桥无异的水晶长廊,如同牛乳冲淡后一样的颜色,在漆黑的头顶投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花珏站定后,这才发现长廊外是水,有风声,自己面前的水晶壁倒映出几尾银鱼,却不见自己的影子。
“还真能隐身。”花珏边走边想,这判官笔的能力实在是令人叹服,若是有心人真要写个齐天同寿、垂衣驭八荒之类的东西,难不成也能成真吗?
他口里还含着那颗珠子,气息清甜,大约是给他避水的。花珏将它吐出来收入袖中,发觉也没什么异常,便一路走了下去。走到岔路口,花珏发现几个虾兵蟹将,皆有头面,相貌奇特,好奇心上来,便一路跟了过去,默不作声地专挑人多的地方走。在地上呆多了,陡然来到这水下,花珏连找玄龙的心思都被冲淡了许多,想着总之这条龙是龙神的亲儿子,总不会受到什么惨无人道的待遇。
一路柳暗花明,花珏估摸着自己找对了地方。龙类宫殿皆用漆黑巨石筑成,宏伟规整,其中摆放着长明灯。花珏错身避过来来往往的小妖精们,直接踏入大殿中,抬眼便瞧见了他家的龙。
玄龙立于殿堂之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而脊背挺立,一声不吭,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架势。花珏眯起眼睛往最上头看去,望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满面怒容,殿堂两侧分列着一溜儿修成人形的精怪,皆两股战战,俯首跪在地上,显然吓得不轻。
花珏刚要往玄龙那边挪过去,便被那老人的一声怒喝吓了一跳:“嘲风,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是不是你杀的二郎?”
“我没杀他,他在蛋里。”玄龙的声音十分冷淡,“你们把我的人弄到哪里去了?”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这百年间成了什么样子。”老人显然见不得他这种态度,一副憎恶模样:“还与凡人牵扯不清,我龙族颜面便要被你败光了,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如此,你何时想起过你的族人,你背负的龙族的骄傲呢?”
“我的骄傲便是那个凡人,你将他还给我,我自会与你们撇清关系。”玄龙道。
花珏听得不是滋味,却听得高堂上的老人一声冷笑:“那个凡人已经死了,你也知道,凡人愚钝不识水性,到了我们这里也是难逃一死,你还是断了你那些个孽缘尘根,早日归位罢,我拉着我的老面皮同玉帝说道,他也应当能饶你一命。也是我敖家可怜,招惹了你这么个混世魔王,丢我颜面。”
轰然一声巨响,仿佛天边滚雷移近了,众人回头望去,惊见大殿一角竟然坍塌了下去,飞扬的晶尘中,一尾水流化为的长蛟嘶叫一声,冲到玄龙身边,虎视眈眈地望着在场众人,一副护主的样子。紧跟着,惊天巨响接二连三地从各个角落传来,海底震动,阔大的水晶宫崩了东面一角,再折损南面一方定海柱,二十七道雷声起,千年纹丝不动的龙宫,竟然就这样如同纸片一样轻轻崩散了。
玄龙双眼赤红,身后的蛟灵认主,护在他身边低吼,随时准备听令。
他冷声道:“再说一遍,那个凡人怎么了?”
龙神却没回答他,他紧紧盯着自己这第三个儿子;九子中当属嘲风神性最强,不似霸下、螭吻等人生来便有魔性,让人担忧,然而没想到最后两个孽障子被人收服,从此安稳和顺,反倒是这个本应一点差池都没有的第三子出了问题,不仅天规犯尽,更是直接坠了魔道,。
气氛越发剑拔弩张起来,众人在摇摇欲坠的大殿中匍匐行进,靠着龙神施法撑起的水盖勉强偷生,大气都不敢出。父子对视,庭上庭下,皆没有要退步半分的样子。
却是一个清亮慌张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嘲风,嘲风你看我,我在这里。”
大堂中央,凭空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人影。那是个年轻的凡人,一身红衣飘飘,黑发如墨,随意自然地披散下来,坠着几缕编织精细的红绳,仿佛即刻便要去迎亲的这样一个年轻人,眼神像是荒原上骤停的小鹿。玄龙猝不及防,怀里扑了个人过来,这人手忙脚乱地扒着他的衣襟,仰脸道:“你看我……我在这里,别,别和你父亲……嗯,吵架了。”
玄龙将他收进怀里,抬起他手腕看了看,轻轻抚过那上面渗着血点的肌肤:“谁干的?”
花珏赶紧解释:“我跳下来时自己摔的,别生气,你看你的眼睛都变红了,不好看了。”
蛟灵悄无声息地退去,玄龙像是找回了什么珍宝一样,将他牢牢护在自己怀中。
“嗯,不生气。你看现在好了没有?”玄龙放轻声音,注视着花珏的眼睛。
花珏瞅了瞅他:“好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说罢握住了他的手。
座上龙神面无表情,内心却不免震动——他活了上万年,从未听说过坠魔之人是能够在朝夕间被人唤醒的,遑论还是个没有丝毫法力的凡人。他身体前倾,想要看清那年轻人的模样,却未能如愿。
玄龙将花珏挡得严严实实的,紧抿嘴唇,目光森然。
“我们走了。”
“想走?给我……拿下他们两个。”龙神紧紧盯着廷阶前的人,勃然大怒:“孽障,且不说你之前犯下的罪行,你兄弟相煎,害死你二哥,这笔账我们来好好算一算!你不愿做我族类也好,明日去往生海,扒皮抽筋去骨,再来说不是我敖家子孙!”
“睚眦因故被镇在井中,与我并无关系。”玄龙道。
花珏扯了扯他的衣袖。
玄龙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而后接着道:“可以,不用明日,我现在便去往生海。我现在明白了,我不至死你们便不会放过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你做的,还能是其他人不成?我儿睚眦千百年没出过差池,论骁勇善战,在整个天宫中都没输过,天上地下除了你这条坠魔孽障之外,还有谁能将他伤得这样,以至于重返塑灵期,不知死活呢?”龙神冷然道,“他这百年来都以找回你为重心,你倒是说说,你若不因此伏诛,又怎能告慰我儿亡灵呢?”
周围一片喏喏附和声。兵将逼近,金戈生光,拖出渐渐嘈杂的金属刺响。花珏紧张起来,又拉了拉玄龙的衣袖。
玄龙低声在他耳边道:“别害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到你。”
没等花珏回答,玄龙再道:“我也不会让眼睛变红,我知道你不喜欢。”
花珏本来就替玄龙憋屈着,眼见着刀光逼近,花珏咬牙道:“对,不能变红……我,我——”
却见玄龙随手一挥,蛟灵嘶声撞上去,随水流一起被撞得粉碎,气势和力量都比之前弱了很多。玄龙修为不过百年,不动用魔道的力量,几乎寸步难行。他思索着现下的情况,发觉自己出奇的冷静,连之前逃亡时的惶恐都没有了。
他护着花珏,缓慢却坚定地往殿外走去。
“我们要走了。”他再说了一遍。
有逼人的剑气拂过,花珏被摁在玄龙怀里,看不见,却嗅见了他身上涌出的血腥味道。上千道刀光,花珏动了动手指,有些迷茫地想着,这怎么能?
玄龙不是他们的殿下,是龙神的孩子吗?
这里的都是玄龙的家人,可他的家人正在伤害他,用冷冰冰的刀刃向他脊背上砍去,刻骨刺痛。花珏拼命掰着他的手,推开他几步,迎面正撞上一柄钗戟,玄龙正想让他别闹,却见那柄刀兵在触及花珏的一刹那碎裂了,在飘荡的水中流走,闪烁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