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芝(117)
萧太师不光放归九天白鹿,更是规劝朝臣若猎得的野兽有了孕肚,也该放还山林。
除此以外,萧太师劝谏天子封山。
若非到了围猎时节,猎山的入口应当封闭,以护山中万灵繁衍生息,昭显国之大运,而非轻易放任人们猎杀灵兽。
此举连天子都惊动了。
最后传到民间的消息,说是天子的确下旨封山,而燕都此举传至各地,许多地方纷纷效仿。
村民道:“牛角村的那片猎山昨儿就有官差过去封了,不允猎户私下进山狩猎,违者要入狱哩!”
野兽的皮毛贩卖给衣铺容易获取丰厚的利润,猎户们常年入山捕杀,此举一出,直接断了无数猎户挣钱的路子。
灵稚把药草分错了,他重新收整,那头唠嗑的村民忽然朝他喊道:“小灵大夫,你听到了吗,要不要过来跟俺们唠唠,怎么坐角落里呢,一起坐人多热闹嘛!”
灵稚摇头:“不用啦……”
村民扯着嗓子问:“小灵大夫觉得太师此举如何?”
灵稚呐呐,小声道:“挺好的啊。”
话音落,也不再说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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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见面
灵稚极少跟村民们凑在一块说话, 但他坐在角落里会安安静静地听。
有时大伙儿组织人一起饮酒吃肉,讲城里时下最受欢迎的话本故事,为了热闹拉人凑合着坐, 拉到灵稚了他并不反感,人家叫他找个位置坐下捧场,灵稚就找个靠角落的位置静静听。
村民喝酒吃肉,他沾不了酒, 手里捧杯清茶, 就着糍团吃。
村民知晓灵稚性格内敛, 他不说话大伙儿也不逼他,偶尔说到兴头上需要有人认可,就唤一唤灵稚, 逗他似的要他说一两句意见。
灵稚没意见, 人家说什么他就应什么,渐渐地,村民们都爱叫灵稚给自己捧场,倍儿有面子。
要说方圆数里最后欢迎的后生,就数八云村这两位年轻且容貌出色的大夫了。
蓝大夫斯文有礼,处事有度, 还颇有学识,有考取功名的实力,却心怀仁慈,宁愿留居在一村之隅当个村大夫救济病人。
蓝文宣今年二十有二, 换做旁人, 已经到了给二娃三娃当爹的年纪。
还有个灵稚小大夫, 样貌跟神仙似的, 一言一笑, 举止行为与旁人看起来天生就不同。
貌若十八/九,亦是最适合成亲的年纪,不若蓝大夫看上去斯文稳重,却颇招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喜欢。
所以村民和两位大夫关系好都是有迹可循的,蓝文宣与灵稚尚未婚配,两人身怀医术,如若能叫他们娶了自家的闺女,总比嫁给个毛毛躁躁只会务农喝酒的毛头小子强。
村民当惯农民,从前对文人念书此类的路子没有太大念想,认为一辈子守在一块地方老老实实种地安心,有口饭吃有房子遮风避雨就极好了。
自打前几年燕朝愈发重视科举考试,有愈更多多的普通百姓愿意掏钱送家里的孩子去念书了。
若家中有后辈一朝考取功名,那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这一个村但凡能出一个,那人的名声就大了。
所以农民即使已经念不了书,大字不识几个,对文人皆颇有向往之心。
年纪小一点的女儿家喜欢灵稚,十七八的适婚姑娘,则更多倾心蓝文宣。
灵稚应完村民的话,他将整理好的药草用井里的清水洗了洗,又归类放在木架上晾着。
蓝文宣诊完手里的病人,开完药方,回头看见灵稚忙碌的背影,自己先去抓药。
村民左右瞧瞧,不谈太师那头的话,而是问灵稚:“小灵大夫知道俺家闺女不?”
灵稚从木架抬头,想了想,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村户的闺女来药舍替他取过药,十四五岁的少女,模样清秀,性子直爽,与他说话时喜欢瞧他的脸,把灵稚瞧得不敢出屋了。
“俺家闺女今年十四岁哩,要说俺闺女也生得水灵灵的,配大夫的年龄刚刚好,等你们成亲,指不定过两年就抱两了,你先成家再立业,二十岁的年纪当爹又当大夫,岂不是很合适?”
旁边几个村民起哄,灵稚躲在木架后,有些茫然。
蓝文宣拎几个药包出屋,适时替灵稚解围。
村民们逮着稍微出色的后生催婚并非一两次,面皮薄点的托人暗自询问,脸皮厚的,就如此刻,当着人的面大咧咧开口。
蓝文宣在灵稚这个年纪时早被催过了,对他们的好意能四两拨千斤的挡回去。
村民嚷道:“蓝大夫有学识,讲话文绉绉的俺们听不懂,俺给俺家闺女问小灵大夫,他还归蓝大夫管吗?”
蓝文宣把药包分发给村民,说道:“只要灵稚在药舍做事,那就归我管。”
他回头看了眼灵稚,灵稚连忙点头。
“我比较听蓝大夫的话。”
于是村民悻悻而归,蓝文宣摇着头叹息。
灵稚说道:“谢谢你啊。”
蓝文宣道:“村里的人说话直白,嗓门再大一点声,旁人都难以招架。事关终生大事,无论他们如何劝说,万万不能因为羞于开口而答应,倘若是你不喜欢的,就摇头拒绝,他们直来直去,不会记恨于你。”
灵稚受教。
他和人往来的经验甚少,只是一株没什么阅历的灵芝。
在那谁的府上时,人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灵稚不用去揣测任何人的脸色,分析他们说话的口吻,无需担心会得罪谁。
可在八云村就不同,出了那个人的府邸,不管他身置何地与谁相处,都要学会察言观色。
灵稚有时不知如何应对索性闭口不言,方才蓝文宣教他要学会回绝,灵稚默默记下。
他想着如若下次再遇到有人给他说亲的,就照蓝文宣方才的那一套话跟别人说去。
村民说亲只是灵稚安静平和日子里的一道小小波澜,掀不开几丝风浪。
他在药舍做活儿,当月拿的钱足够自己饱腹就行,物欲不高,余下的交给蓝文宣偿还他造房子时所欠对方的债务。
时间一点一滴转逝,灵稚每日清晨去药舍经过他的小田时,顺手除除草,浇浇水。
直至菜苗从他的小腿长至腰腹那么高,土里生出来的瓜从半个鸡蛋大小长至脑袋大小,田地的豆苗茂密葱绿,已经可以摘取食用。
那日雷鸣在山谷炸响,一场暴雨扰得八云村的家禽鸡飞狗跳。
豆大的雨珠砸得石板冒出滚烫的热意,热腾腾的气息带着泥味扑在脸上,蓝文宣从药方踱步到门外,感慨万分:“入夏了。”
春逝夏至,灵稚在八云村生活了半年有余。
灵稚站在一旁,伸手接了点屋檐落下的水玩。
蓝文宣道:“去把药房里靠窗户置放的架子挪开,省得都让雨水浇湿了。”
灵稚随蓝文宣搬挪几个高大的木架,木头边缘有些不平整的细刺,蓝文宣看见灵稚被刺了手,找来工具帮他挑除,又抹上消除炎症止血的药粉。
处理完伤口,蓝文宣却仍松松握着灵稚的手,没有松开。
灵稚纳闷,眉眼一抬,撞进蓝文宣落下的视线。
蓝文宣低声问:“灵稚,已经过了半年,你……你还没走出来吗?”
他其实想问灵稚有没有考虑好,他一直都在等待,想等灵稚忘记那个人,接受自己对他的心意。
蓝文宣对此事虽不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灵稚身上,可看见灵稚孤单一人,又拒绝了方圆数里几个村的姑娘,平和的思绪忽然掀起波澜。
蓝文宣对灵稚的感情有时缓和,彼时尚且能克制着这股念头,告诉自己一切随缘。
但这几日念头忽然变得越来越深,浅淡的思绪犹如经过入夏的这一场大雨浇灌之后,萌生的芽陡然拔高。
他话问得十分唐突,可既已出口,此次没有收回去。
青年温和的目光充满诚意,灵稚抽出手指,下意识想搬出蓝文宣的那套话,像拒绝村民说亲一样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