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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灵芝(32)

作者:无边客 时间:2022-10-26 10:24 标签:种田文 萌宠

  小药人比他想象中还要抗药,迷迭香多用了两份才昏沉至此。
  萧猊就像最温柔的情人,掌心抚碰少年滑嫩的面颊。
  他希望灵稚能听话一点,他把他留在身边,毕竟不反感,留着就留着了。
  带灵稚回燕都放在府邸,不做一身破烂在山里乱晃由那些村民乱讹的小药人,去当个太师府的无忧无虑的小公子不是更好。
  穆将军已带兵入山从这座洞府向周围搜查,兵如密网,上天入地都要把那株灵芝找到。
  萧猊心想自己对灵稚应当存有几分情意,与他无论是逢场作戏还是存了心思在,已经浪费不必要的时间,该启程回燕都,会会那些坐不住的老狐狸了。
  雷声轰响,山内的林兽因为这支入侵搜山的军队狂乱的躁动。
  灵稚睁眼时洞内光线阴暗,潮湿的水汽氤的他看不清四周物景。
  他摇晃懵茫的脑袋,手脚软乏,下床时差点一脸往脚底栽。
  灵稚轻唤:“君迁?”
  洞内几处贴有喜字,还落了几幅字画未贴。
  本该充满喜庆之感,灵稚瞧着那贴一半还有一半没粘的大红囍字,洞口湿潮的风一吹,他莫名缩了缩脖子,有些阴冷。
  *****
  山谷幽静,湿凉的雨丝飘进洞口。
  雨不算大,天色灰阴,看不出几时。
  灵稚那身脏了的衣袍不见踪影,他裹紧干净袍子站在洞口出了会儿神,扭头张望沉浸在一半阴色的洞府,没有找见男人的身影。
  他好像更冷了,手揣在袖内,怕冷。
  “君迁,”灵稚沿洞外呼唤,“君迁,你去了哪里?”
  生长在附近的树梢丛叶挲挲轻响,四周寂静。
  灵稚寻不见男人,转身走回洞中。
  烧窑上的陶罐冰凉,没有升火热着饭食。
  灵稚搓了搓指尖的凉意,神不守舍地拿起浆糊,准备把还没贴好的喜字贴画在空余的位置都贴上。
  浆糊刷在岩壁,一声短促的鸟桀响在耳畔,听起来诡异,歇斯底里。
  只有一声奇怪急促的鸟鸣,灵稚瞬间听出这是长尾青鸟的声音。
  他涌起少许不安,随手从洞里拿起一片叶子遮在发顶,寻那鸟声踉跄地跑进雨雾,一直到了水泉旁的大石块后停下。
  石块多且杂乱,灵稚知道长尾青鸟喜欢停留的其中一块,就在那块石子后看见缩在缝里狼狈的青鸟。
  长尾鸟一身华丽青羽,贵气英美。
  此刻它却半身秃毛,露在空气的肉混着雨水结出了薄薄的血痂,不知被什么猛禽啄去身上的肉。
  灵稚心脏一跳,蹲在石缝和没什么精神的长尾鸟对视。
  “你怎么受伤了?”
  看起来伤得并不轻,有神的圆眼睛一掀一合的张动。
  听见灵稚说话,长尾鸟反应剧烈,灵稚从它眼里读出惊慌凶锐的情绪。
  灵稚小心把长尾鸟从石缝捧出,被啄咬烂掉的小半个身子,一动就开始流血。
  他唇一抖:“你别动,我去拿些药草给你。”
  长尾鸟桀桀急叫,平时它最会也唯一会的一句话就是拟声叫他“灵芝”。
  那时语气骄傲,还会捉弄他,不像此时,清脆的鸟嗓嘶哑,灵稚担心它嗓子坏了,忙把它笼进怀里,让它先休息别出声。
  长尾鸟黑圆的眼睛滴溜溜望着灵稚,眼底隐有湿润。
  可它口不能言,一句嘶哑的“灵芝”翻来复去叫喊,抱着它的少年并没能知晓它的意思。
  长尾鸟从灵稚怀里挣扎落地,趁灵稚不防,连忙颠颠倒倒连跑带飞地深入草丛。
  灵稚“哎”一声,追着长尾鸟,湿淋淋的草叶刮过手腕脚踝,他没顾上,胡乱拨开草叶寻找。
  眼前蓦然一片死寂阴森,灵稚如同闯错地方,他愕然停在原地,脚边是累得瘫倒不动的长尾鸟。
  密集的林后有雨水土腥混着血液的味道,几只野生小兽被箭羽射亡,尸首堆在树根,往时有野兽老死的地方定有其他鸟禽落在周围啄食,这带却空空荡荡的。
  灵稚抱起长尾鸟,向后退开几步。
  他的余光落在泥地,依稀看到湿润的土上留有杂乱的脚印子,雨水刷过后已经浅了不少。
  有人来过,他们射杀了周围出没的山兽。
  雾清山长久的安宁平静忽然被打乱,灵稚抱紧长尾鸟连忙往洞府的方向跑,水珠沾湿了他的睫毛,素白色的衣袍半湿不驶入的贴在身子上,灵稚在洞口差点摔一跤。
  男人温柔的声音传来。
  “怎么刚醒就出去了,外头在下雨。”
  灵稚呆呆的:“哦……”
  他往里走,长尾鸟突然从喉咙冒出嘶哑古怪的叫声。
  萧猊迎身,靠近灵稚,将他双手收拢在怀,给予他身体的热度。
  长尾鸟自然落在地上,颤抖动弹。
  萧猊低笑:“手很凉,多穿一点。”
  男人眉眼温柔依旧,灵稚连忙低头,想收起手蹲下抱长尾鸟,对方却不让。
  他疑惑,带点不安道:“君迁?”
  萧猊道:“一只畜生,死了就死了,你手都脏了。”
  灵稚猛地挣出手,藏在袍子里,摇摇头。
  他抿唇不语,抱起长尾鸟,埋头蹲在竹筐前找取药草。
  萧猊环视洞府:“囍字还没贴完。”
  灵稚闷闷点头,没有像平日那般雀跃欣喜地抢着要做这份活儿。
  细小的雨悄无声息地变大了,灵稚给长尾鸟捂好药草,抬头去看男人的背影。
  他看不见萧君迁的脸,所以不知道对方说话时是什么语气。
  “灵稚,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灵稚呐呐:“没想过啊……”
  内心的不安就像变大的雨势扩散,灵稚慌忙问:“君迁,你要离开吗?”
  萧猊遥看山谷远处,成片阴灰色。
  他皱眉,缠丝般刺冷的疼密集地渗透在骨头。
  “雨停了就该启程了。”
  灵稚:“……”
  他垂眸,长尾鸟被他抱回洞府时还好好的,进来后总在颤抖,圆溜的鸟眼是他这株灵芝都能看出来的恐惧惊慌。
  他小声问:“君迁,你去哪里?不和我成亲了么?”
  萧猊回头,没有靠近。
  长身玉立的男人对灵稚呵护备至,柔情甜蜜,往往这时候他看过来,灵稚就扑过去了。
  可不知为何,灵稚和那双微弯却淡然的眼睛对视,此刻没有动作,方才被握住手一点一点闷出湿汗,浮起冷意。
  鹰鸣破空,威风凛冽的猛鹜从洞外直冲进洞,尖钩收起,轻巧落在萧猊轻抬的左手上,亲昵地蹭了蹭男人的指腹。
  长尾鸟僵着双腿,假死那般歪在灵稚怀里没有了任何动静。
  灵稚去看那只黑鹰,与它对视,凶锐冷漠的眼神只有嗜血才会如此。
  灵稚猛地藏起长尾鸟,他本来还想再说“萧君迁我们还成亲吗”,话在唇边,细长的脖子低下,晃了晃。
  万物皆有灵,猛鹜的凶残暴戾,长尾鸟的僵硬假死,上次飘在洞外的青羽。
  这颇有灵气的小青鸟从黑鹰的追杀下九死一生,今天它颠颠倒倒地跑过来,是叫他快点逃命。
  萧猊看着不算太笨,已经有所醒悟的小药人,叹息。
  “灵稚,你和我走,灵芝得给我。”
  萧猊走到灵稚身前,屈膝半蹲。
  “我时间不多了,那株灵芝你不得也得给,否则,死的就不止一只鸟和老虎那么简单。”
  灵稚缩在素白色衣袍下的身子抖了抖。
  萧猊道:“我掘地三尺,将这座山翻了都要找到它。”
  灵稚用袖子笼好长尾鸟,挤出一句:“山里面的林兽都是你……”
  萧猊深邃的眉眼温和沉静,此刻有万钧雷霆之势。
  比水柔和,却压得灵稚快喘不上气了。
  这个素衣乌发的男人,轻描淡写的承认那些林兽都是他杀的。
  山中游荡的野兽,凡是有过伤,灵稚几乎都给它们送去药草。
  它们见他一株小小的灵芝温和善良,任他在山里游来荡去的采药吃果,从没有动过伤害它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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