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无限](422)
天秤的右端,放着一支轻柔如云的鸵鸟羽毛,左端则是屠文才的心脏。
结果毫无疑问:屠文才的心脏比羽毛重。
可是那只长着鳄鱼头、狮子身和河马腿怪物阿米特却没有出现吞噬掉屠文才。
屠文才被其他人身兽人放倒压在地上,又是活生生挨着剧痛被挖出在制作木乃伊流程中,除去肠和肝以外也要被取走的胃和肺。
众人在他刺耳尖锐的叫声中,都几乎全别过了头或是挪开了视线,不忍看他,然而众人也都清楚,人身兽人们还剩一步没做——从屠文才鼻孔里插入一根长钉,搅碎他的脑组织,让其化为脑浆从鼻孔内流出。
“不行了……我要吐了……”詹蒙用手指堵着自己的耳朵,蹲到圣殿的一根石柱后呕吐去了。
吐了会他抬起头来,目光扫过墙壁,发现上面已不再显示壁画了,它显示的是一句话——
【人生只不过是一个短暂的居留,死后才是永久的享受。】①
但詹蒙望着这句话,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他们进入副本第一天在墙上所看到的那五行字:
【此处即为旅途的终点。
神已为你指出三条道路:
是前往来世?
还是重回人间?
亦或被深重的罪孽所吞噬?】
屠文才走的是哪条路呢?
作者有话说:
①人生只不过是一个短暂的居留,而死后才是永久的居所。——来自《金字塔铭文》。
第260章
人身兽首人们来时是十二个人,回去时却多了个被做成木乃伊的屠文才。
他的脑子和脏器都被取空了,可人还没死去,不断从裹满全身的亚麻绷带下发出暴雨来临前,犹如雷鸣般低闷压抑的阵阵哀嚎,听得人骨寒毛竖,在这蒸笼似的酷热沙漠里都直起鸡皮疙瘩。
姚小果咽了咽唾沫,哑声问:“屠文才他、他……找对摆渡者没有啊?”
“我觉得是找对了。”陈云分析说,“他的心脏充满罪孽,自己却没有被怪物阿米特吞噬死去,还被做成了木乃伊,走上了前往来世那条路。”
这样来看,屠文才确实通关了,毕竟他没有死在这个副本里,还直接进入了前往来世的路。
只是……他会永远迷失在这条路上,永远也无法真正进入永生的“来世”。
因为他没有心脏。
古埃及神话里,心脏可以指引死者找到通往来世的路,屠文才的心脏被取出了,最后却没被放回身体内,所以等待他的,将会是无尽的迷失。
茜茜总结道:“那么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了,留下来被取脑浆做成木乃伊并不会死,反而会踏上前往‘来世’的道路,但能否走到这条路的终点获得长生,关键点在于:我们的心脏是否能通过审判,在天秤上与真实之羽保持平衡。”
吕朔接话:“是的,平衡了,心脏就会被放回体内,指引我们得到长生;不平衡,我们就会变成屠文才2.0。”
萧斯宇挑眉瞅他一眼:“屠文才2.0?你还挺幽默。”
吕朔挠挠头:“这不是得感谢屠先生为我们解惑嘛,我就以他的名字给他试出的线索命名了。”
“挺好的,我们将永远铭记他。”詹蒙吐得神情恍惚,“反正我是再也忘不了他了,他比我初恋还难忘,我以后做的大尺度露骨梦里肯定都是他。”
萧斯宇:“……”
硬核“露骨”是吧?
“那怎么才能平衡呢?”辛月春按着太阳穴做头疼状,“老实干活,活到最后一天就可以吗?”
“对,不过应该只有一个人可以。”
一道温柔和缓的男中音响起,给出一句肯定的回答。
声音的主人是卞宇宸,他没直接点明那个人的名字,可他说完之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陈云。
卞宇宸也望着她,斩钉截铁道:“她就是既定的,锁长生希望获得长生的那个人。”
话音落下,圣殿里一时寂静无声。
没人能找出任何理由和漏洞来反驳卞宇宸的话。
——它就是一个客观的事实。
屠文才被带走前曾质疑过,为什么干尸帮参与者凿出的石块可能会碎这一规则没有显示在壁画上?
答案自然是:这就不是一个失败或死亡的条件。
如陈云,她就绝不会因为这个规则死亡。
无论她是选择自己每天凿石头,还是让干尸们帮忙来完成凿石任务,她都能活到最后一天。
不过壁画没将该规则绘出提醒众人的最根本的原因,还是锁长生不愿让其他人获得长生。
想想看,倘若昨天辛月春、李婵衣、詹蒙、萧斯宇这些人没有多凿一块石头备用,那今天他们就谁也完成不了任务,只会落得和屠文才一个下场。
届时,仍存活的参与者就会仅剩下谢印雪、明生、卞宇宸和陈云四个人。
区区四个人,除非他们各个都长了三头六臂,否则绝不可能完成十二个人的凿石工程量,石块凿不够,断裂的石梯就无法被补齐,他们就不能重回人间,只能选择前往来世这条路。
可要走到这条路的终点,他们必须得接受审判。
而谢印雪、明生、卞宇宸三个阴德有损的人,他们的心脏,凭什么能在审判天秤上和真实之羽保持平衡?
那唯一能在这个副本里活下来并获得长生者,不就只能是陈云了吗?
“我操啊,这可真是贱……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想通这其中关窍后,詹蒙气得想骂锁长生心思歹毒耍阴招,但话到嘴边又怕损阴德,急急改口:“见完屠文才,我已经在反省了,以后我一定多向陈云女士学习。”
他对陈云没别的想法,其他人却未必。
吕朔和萧斯宇拦到陈云身前,挡住卞宇宸的视线说:“我们都只想离开这里。”
“我知道,这是肯定的。陈姑娘对长生没有兴趣,我们这些人留下来也不能通过审判,最好的路当然就是抓紧时间把石梯造完,回到现实,谢先生——”
卞宇宸脸上的浅笑恰到好处:“您说是吧?”
前两日谢印雪人瞧着话少卑谦,是由于刚进副本,不了解先前没见过的参与者们底细和性格,加之他自身情况特殊不同往日,便选择暂敛锋芒,待时而动。可如今屠文才这个最难预测行为的不稳定因素已经被消除了,两三日下来谢印雪也已把其他陌生的参与者性子摸了个七七八八,哪还容得下卞宇宸在自己面前这样搬弄寻事?
况且他和卞宇宸不管表面装得再融洽,内里也一定宛如水火注定不能相容,尤其是在这能决定谁可获得长生的最后副本里。
只是卞宇宸想对他施压,也不先撒泡尿自己照照,认清谁才是孙子。
这厮若认不清,谢印雪不介意给他递面镜子,于是当即勾起唇角,暴露了刻薄寡情的孤冷性子,恣骜慵声道:“你们卞家不是最善卦理吗?想知道,自己起一卦便行了。这等小事也要问我,难道你二十年光阴下来竟学成个废物?”
“还是说,你其实是在胡诌借口,想改换门庭,拜入我门下?”
谢印雪炮语连珠,没给卞宇宸半分还嘴的机会不说,还字字诛心:“可惜我门下弟子名额已满,不过你若诚心,跪下给我嗑三个响头,我倒是也可替我徒儿做主,勉强收你做个徒孙,现教你一手‘小六壬’推算推算。”
最后青年微昂下巴,姿态极其狂傲,摆出了十足的反派模样,睨着卞宇宸嗤道:“行了,徒孙,赶紧跪吧。”
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谢印雪却把能辱的不能辱的全都辱了一遍,卞宇宸还没听完唇边的笑就已抿平,表情难看。
吕朔也听得倒吸凉气,然后用手遮着嘴,小声跟萧斯宇和陈云耳语:“谢先生说话的味儿终于对了。”
陈云:“……嗯。”
萧斯宇:“……这的确才像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