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的俗套交易(122)
隐形监控飞行器会智能地分析考生对于隐私的需求,在对方刻意采取物体遮挡行踪,例如拉下帐篷帘,或者将声音压得极低的时候,它们便会拉高飞行高度,不会将画面和声音录入进直播。
所以凌晨3点还毅力顽强蹲守在直播间的观众们只听到了10号的‘有一个想法’,随后就只能看见七个五颜六色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小声地商量起什么。
“其实想要亚岱尔不再这样针对我们很简单,就是找到能够妨碍他的东西,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对付我们。”10号一本正经地说,“就比如,如果我们能号召动安全区内除了大哥队之外的所有选手,齐心协力,先将他们淘汰——”
“你这个比如太离谱了,讲点有用的。”耿际舟说,“你相信我,他们只会躲在旁边看我们和大哥队狗咬狗,我们两败俱伤才更好。”
“是的,人的心思太复杂,不可控……那变异兽呢?”10号胸有成竹地勾起唇角,“如果安全区内出现一头变异兽,安全区变得不再安全,那亚岱尔还有功夫找我们麻烦吗?”
应帙抬眸和他对视,“你细说。”
10号反手指向身后:“我发现了一头变异兽的巢穴,就在那边,不然我都已经独自苟到现在了,也不会在即将进入决赛圈之前,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执意来找阿普顿。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就没必要为了分数冒着风险击杀它,完全可以故意将它引进安全区里,干扰亚岱尔的注意力。”
“……”应帙垂眸思索了一会,觉得10号这个办法可行,“那是什么种的变异兽?成年了吗?”
“不确定,脚印很杂乱,又被新雪覆了一层,我也不敢一个人深入进去查看,我们就当是成年了。”
应帙又想了一会,抬眸环顾一周,询问其他人的意见:“去看看?”
……
极端低温生存赛比赛日晨6:30。
距离最终安全决赛区锁圈仅剩半个小时。
亚岱尔五人稳稳站在光幕边缘处,如同镇守宝物的持剑石像,震慑着站在安全区外还在不停观望的几名队伍最后‘火种’。
决赛区的范围只有一个初高级学校那般大小,进入之后几乎无处可藏,亚岱尔再次刷新直播视角,点进应帙的直播间,却只能看见应主席坐在石头上抱着剑齿虎打哈欠。
他已经维持这样的姿势快三个多小时了,阿普顿坐在他的背后,百无聊赖地堆雪人玩,三个小时堆了一排的猫猫狗狗,还有一只长得跟母鸡似的朱鹮。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亚岱尔不睦地盯着画面里的应帙,两支队伍的直播视角都锁定在这里,根本看不到其余人到底做什么去了,艾勒又根本不指望有观众投票支持率的加分,一早申请关闭了飞行监控。
令人气愤的是,阿普顿在直播间里堆了三个小时雪人,应帙在旁边抱着剑齿虎昏昏欲睡,两边的观看人数竟然不降反增,大家纷纷表示打架无聊死了,还是看猫爪子滚雪球以及主席睡觉有趣。
“……”都是审美奇特的变态。
时间悄然流逝,亚岱尔不相信应帙真的像表面这样与世无争,打算睡死在安全区外。所以伴随着死线的来临,他们必然会在最终时刻前有所行动。
晨6:50。
一道奇怪的声响从悬浮屏中响起,亚岱尔看到画面中,应帙警觉地站起身起来,神情严肃地看着远方;阿普顿也放弃他的雕塑家梦想,矫健灵活地一跃而起,张望着远处。
所有人都很想知道他们到底看见了什么,但该死的直播镜头却迟迟不肯调转,始终锁定在应帙的脸上,还随着应帙微表情的改变逐渐放大焦距。
倏然,来自耿际舟、遂徊的声音同时从远方遥遥传来——
“应帙!”“阿普顿!”
来了。亚岱尔紧张而兴奋地盯着屏幕,不出他所料,这群人终究还是要汇合再来到安全区。他认为他们所谓的破局办法最多也就是去外面兜一圈,在已经被淘汰的选手身上找点武器,寄希望于运气爆表翻出两把枪罢了。
画面中,应帙的瞳孔由人类的圆形迅速变为山羊的矩形眼瞳,随即他的瞳孔因为极度震惊扩散些许,紧接着,直播间内上十多万人同时听见了他们高傲冷静又文雅的应主席骂了一声脏话,“操。”
然后转身就跑。
[???]
[发生什么了?]
[什么情况,猫猫快保护我们主席!]
下一秒,阿普顿嗖的跑到了应帙前面去,黑暗哨兵没有丝毫保护向导的意识,人矮腿短但步子迈得飞快,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不过很快,一道轻盈的风声靠近,带着熟悉的气息笼罩住他,遂徊踩着滑雪板稳稳地停在他身侧,应帙腰间一紧,接着便被哨兵单手抱起,然后扛麻袋一样扛到了肩膀上。
应帙很想骂他这个姿势难受,但当他抬起头看到身后追逐着他们的庞然大物时,一切声音都堵回了喉咙里——
那是一只成年的类象种变异兽,仿佛一座快速移动的长毛小山,咚咚咚地追着他们狂奔而来。
第87章
一直吝啬于放大广角镜头的实时监控飞行器终于大方起来,舍得在类象型变异兽地动山摇的脚步声响彻寰宇的这一刻急速升高,将雪域上混乱的一切尽收屏幕中——
阿普顿展现出了虎的力量,豹的速度,鼠的苟且偷生,一骑当千跑在了最前面;
不过很快遂徊就带扛着应帙超过了他,只可惜立马就迎来一段上坡路,黑发哨兵不得不一手拿滑板,一手托着应帙,充耳不闻应主席怒吼换个姿势的强烈诉求,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直到看见这么一对‘配合默契’的哨兵向导,阿普顿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队里的两位大宝贝向导:耿队和10号。他紧急刹车回头望去,迎面就见一头灰褐色皮毛的疯驴正载着两个活人,撒开蹄子朝他狂奔而来。
阿普顿:“……”
阿普顿转身又跑了。
“10号你不是说你精神体是兔子吗?”他边跑边喊,“还说你头顶那俩长耳朵是兔耳朵!”
“是驴,确实是驴……”10号抱着他精神体的脖子无奈承认道,头顶一对灰色长驴耳在风中剧烈飘摇,“我谎称精神体是兔子,这不是想显得我形象可爱一点,方便出去骗哨兵,不是,方便给心仪的哨兵留下良好的观感……”
概因有驴子的加助,变异象视野中最近的那个人反而成了艾勒,他的精神体原本在前面甩着舌头玩命得跑,忽然间又意识到它好像不需要跑,于是小金毛瞬间消失在空气之中,只剩下它可怜的主人独自对抗悲惨的命运。
至于楼星赫……别人都是被象追,只有他追在变异象的后面。
变异兽对向导的气味最敏感,哨兵其次,对普通人则完全不感冒,分析说是原因是它们对向导素很敏锐,所以即便楼星赫跑得最慢,变异兽却直接忽略了他。楼星赫就这样被越甩越远,在镜头中逐渐没了人影。
“……”
晨06:52,安全区内外所有的考生都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考务组内全体考官、工会特殊增援人员以及医护工作者倾城而出,采取各种飞的、跑的、坐车、乘精神体等交通方式,力求在最短时间内靠近决赛圈,评估危险程度,随时准备出手干预。
看到应帙队伍招惹了这么一头可怕的变异兽,并且明显打算祸水东引带来安全区,亚岱尔的四名队友一边骂娘一边跑路,结果跑出去十来米回头却发现亚岱尔还站在光幕边缘,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声音来源处,都快走火入魔了。
“走啊亚岱尔,等谁呢?等死啊?”
“……”亚岱尔双手攥拳,蓬松的鬣狗尾巴低垂着,毛发炸起,一句话也不说。
晨06:55。
望敌石亚岱尔终究没有等来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哨兵,只等来了一头严重应激的变异象,原本在它前面溃逃的三名哨兵和一头驴全都不见了,只剩下这头独栋别墅似的疯兽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