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警官(2)
陆挽晖都骂到这个份上了,胸口里梗着的一口恶气不但没能纾解,反而是被他这态度气得够呛。他冷哼一声,指着江小鱼的鼻子道:“江师兄,我要是你啊,我就多做点实事,而不是逞着一张好看的脸去争没能力做的事儿。毕竟啊,就你家里的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啊?偷窃的爸,家暴的妈,就这样的底你怎么过得审——”
陆挽晖的话音还没落,回忆便将心底的疤口撕裂开来。江小鱼提着拳头,毫不犹豫地揍了上去。
拳和脸的碰撞发出一声闷响,陆挽晖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像是没能想到他敢打自己,足足怔了有一分钟,这才怒不可遏地踢了回来。
可谁曾想,他自诩强过这吊车尾方方面面,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摸不到,两人打到最后,完全是江小鱼单方面的殴打。
一旁的两个部门同事上去拉架,过程中你一拳我一脚的难免擦碰,顿时都是来了火气,单挑变群殴,场面乱得不行。
等到金戈陪着领导和媒体过来采访警界新星,发现新星被吊车尾按在地上胖揍,那场景……金师父的脸是绿的,领导的脸是紫的,媒体的脸兴奋的艳红,现场五彩缤纷,别提多精彩了。
江小鱼被轻蹭了一下回了神,缺了只耳朵的狸花猫看着他丧嗒嗒的样子,跳上桌来喵声道:“老大,你怎么了?”
怎么了?要被炒鱿鱼了啊!江小鱼一腔委屈无处诉说,望着桌下一群担忧的目光,强打起精神回:“没事。”
毛绒绒又没什么心数,见他说没事那便是没事,顿时喵喵叫着开始说自己今天抓了几只老鼠,捕了几只麻雀。
江小鱼看着它们,心情好了不少,一爪前抻两脚后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后摆摆头振作了精神。他是这些小家伙们的希望,他可不能被打倒。
正自我打气之际,电话铃响了,是金戈。他给金戈惹了麻烦,几天了都没脸找他,这时就有点怂,好一会儿才肉垫一划,对着话筒喵了一声:“师父……”
金戈本还带着怒意,心里想着这两个小畜生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此时听着猫叫,火又散了去,笑骂道:“蠢东西,滚刑侦处来,好事儿。”
第2章 碰瓷
陆挽晖被揍得鼻青脸肿,心中郁卒,在刑侦处里却是一副我大度我不和师兄计较的模样,翘着二郎腿对金戈说:“让他给我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金戈夹着烟吸了一口,到底还是给江小鱼打了电话,说了这个‘好事儿’。
江小鱼在去刑侦处的路上还挺期待,想着是不是领导查清了是对方挑衅在先,要给自己复职了。
所以即便是要等的公交迟迟不来,他也心下稍宽不觉烦躁。只是等他一脚跨进了刑侦处,这才体会出来了什么叫做冷眼相待。
虽说处于不同部门,但往常也是能称做同事的,当下却是连一个好脸色也无。想找人问一下金戈在哪也没人愿意搭理他,一个年纪小些的女警还白了他一眼,说:“嫉妒精!”在她心里,江小鱼打人的行为纯粹是因为他嫉妒陆挽晖。
江小鱼面色平静,也不在意,这些话语与他过去所经历的那些谩骂相比毫无分量,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跟着短信找到了金戈所在的位置,刚推门进去,便被一室的烟雾缭绕熏到咳嗽。
“德性。”金戈啧了一声,起身将窗户打开通风散味。
陆挽晖见金戈如此迁就这个吊车尾,心里不是个滋味脸色就难看了起来,“领导喊你都磨磨蹭蹭的耽误这么长时间?”娘们唧唧的,闻个二手烟这么大反应。
江小鱼懒得搭理他胡乱咬人,走到通风处对着金戈喊了声:“师父。”
“嗯。”金戈把烟头摁了,撩起眼皮看了看他,感觉瘦了些,“小鱼,给小陆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
江小鱼抿着嘴角,不吱声。他知道金戈说出口的话,必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可多好笑啊,明明是对方先找茬的,到头来却成了他的错。
陆挽晖还在一旁阴阳怪气:“哎呀师父,人家不愿意复职就算了吧。”
道个歉就能复职,果真是‘好事儿’。江小鱼站得挺拔满心愤懑,却在金戈的手掌摁在颈后往下按时变成了挫败,他听见金戈带着烟味的声音低低的:“听话。”
江小鱼被压着弯了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对不起。”
他被打被骂都不觉难受,却在金戈的这句‘听话’里,心塌了一块。他被人揽着,连怎么出的刑侦处又怎么回的办案处也不知道。
直到金戈把一沓资料丢在了他面前,“看看,没问题就尽快进入状态。”
江小鱼丧嗒嗒地翻着纸,心里想的是真不想干了,回家和猫狗一起流浪算了。
金戈瞥了眼他这副样子,说:“师父知道你委屈,觉得明明是对方挑衅在先,我却逼你低头。可你真的没错嘛?你先动手了的呀。”实在不爽,出了门黑灯瞎火地揍一顿便是,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事落人把柄。
到底还是个猫崽子。
“你啊,太倔。”金戈叹了一声,“是我的错,是我骗你读了警校。”
“但先接了这个案子好不好?过后师父再帮你调岗。”金戈哄他,“不喜欢接触人就让你去做档案好伐?”
江小鱼也是好哄,得了个甜头就精神了些,抬头瞪他:“大骗子,你立字据!”这人诓他的次数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说话没有一点可信度。
“逆徒!怎么和师父说话的?”金戈反手一个巴掌就拍了上去,“快看!停职都耽误几天了,拖得越久越不好办,赶紧给我滚出去找线索!”
江小鱼恨恨打开他的手,翻开了嫌疑人的资料。
亱(yè)莲,江小鱼其实早就见过这个男人。
半个月前的傍晚公园,他在发呆,被旁边的狗叫惊了过去。以为是有人打狗,谁知看见了一只哈士奇一头杵进了篱笆里,拔不出头来嚎得惨烈。
“别叫了。”吵得一旁路过的鸟都差点跌跤。
江小鱼把它拔了出来,傻狗不嚎了,狗脸严肃地看着眼前人,像是在分辨着这个说着狗话长得却像人类的东西,是个什么东西。
一人一狗大眼对小眼,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哈士奇,你在干什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声音如醇酒,丝滑地在这傍晚时分氤氲着醉意的空气里淌过。江小鱼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循声看了过去。
漫天的晚霞在那人身后,好看的不似人间。江小鱼的心脏不受控地往胸膛撞了一下。
他见过的美人不少,因为他自己长得就好,所以读书时尽管他为人孤僻不爱交际,却也是成堆的漂亮女生围在身边。环肥燕瘦,才藻艳逸之流,他都见过。男的女的,却从没见过哪个人能长得这样好看。
五官恰如雕塑深刻,却不冷硬,带着一丝东方人特有的精致和清贵。眉目温和,光华内敛,很是俊逸儒雅。
江小鱼一时看呆了,直到哈士奇伸着舌头舔了他一下,这才将他唤回了神。
他本就不善人际交往,此时掌心微汗更是说不出话来。
倒是男人轻轻笑了一下:“谢谢你把它拔了出来。”
“不客气。”
两人仅有一面之缘,却让江小鱼印象深刻。再见他时,是嫌疑人档案里的一张照片。
江小鱼问:“根据什么锁定嫌疑人的?”
金戈见他突然来了兴趣,也没深究原因,又点了支烟说:“死者最后被拍到的画面是坐在车里,那辆车登记在亱莲名下。”
江小鱼抬手挡了挡烟味,“就这?”车子可以借人、可以被盗,仅凭车辆所属就锁定了第一嫌疑对象?未免太过武断。
金戈苦笑,“我知道你的意思,谁不知道呢?可这是能查到的唯一线索。”尸体和尸检报告付之一炬,案件清扫太过干净,这里头的水深望不见底。
“他是什么来头?”江小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