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人的日常(55)

　　“这让我很困扰。”
　　轻快利落的字符在房间里落下，马场善治侧着头, 含笑看着长发青年，像是没听见他的抱怨。
　　“……困扰吗？”
　　林宪明重重点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当然了。”
　　马场善治定定地看着林宪明，不说话，只把林宪明看得开始心虚。
　　“喂！你这在干什么？装哑巴……？”
　　“林。”
　　虚张声势的埋怨在简短的一个字称呼下迅速撤退，林宪明这才觉得他和马场善治的姿势太过亲昵。
　　“……喂, 放手。”
　　理所当然的，棕发青年没有松手。
　　“林, 你觉得，我会放手吗？”
　　马场善治轻轻的在林宪明发心落下一个吻，他忽视怀里僵硬的身体，语气轻松极了。
　　“林酱对我的亲近感到困扰, 是不是意味着……林酱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不是全无感应？”
　　“你说的什么跟什么。”
　　倔强的语气，和怀里人别捏的转头，都让马场善治笑出了声。
　　“哈。”
　　那笑声里满是嘲弄，和无边无际的庆幸。
　　然而大脑CPU宕机90％的林宪明压根没发现笑声里隐藏的更深的东西, 他的怒气值瞬间爆炸。
　　“笑什么笑！？”
　　他羞恼得指尖蜷缩，头皮发麻，冲动之下脱口而出：“看我烦恼的样子你很得意？”
　　话一出口，林宪明瞬间清醒。
　　……他都说了什么？他怎么能，这么说马场，马场他才不是……
　　“我很得意。”
　　林宪明心弦一紧，他慢慢坐直，从对方怀里退出来，而马场也没有再阻拦他。
　　视线一点点上移，终于，林宪明的眸子对上了一双暗红色的眼瞳。
　　映入暗红色眼睛里的，是一双布满裂痕摇摇欲坠但坚不可摧的眸子。
　　马场善治低缓的笑声停下来，他认真地说：“对不起。”
　　那双他日思夜想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然而又因为他的下一句变得黯淡。
　　“但是，一想到我能对林你产生如此大的影响，我就高兴得睡不着觉。”
　　林宪明呆了两秒，怔仲之际又猝不及防的被重新抱住。
　　“林，你是不是不把我前两次的告白当回事？”
　　马场善治的脸颊紧紧贴着林宪明的金发。
　　“我一直在犹豫，犹豫要不要向你告白，我害怕，如果事发后林你不愿意和我同住甚至不愿意跟我说话了该怎么办。”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我就害怕的无法自已，不敢跟林你坦诚相对。”
　　嘭，嘭。
　　再无其它声音的房间里，人说话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再加上愈发急速且有同频趋向的两颗心脏的跳动，组成了让林宪明头晕目眩的一刻。
　　“你……”
　　心间的一颗埋藏许久的芽，悄悄破开重重阻碍，伸出了嫩绿色的希望。
　　“我爱你，林。”
　　马场善治微笑着，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想和你相伴一生、想和你上床的那种爱。”
　　“……笨蛋。”
　　林宪明深埋进对方衣领间的脸通红。
　　“是啊，我就是个笨蛋。”
　　几乎没有间隔，马场善治接着林宪明的话承认道，“我早该告白，却因为胆怯拖到了现在。”
　　“对不起，林，对不起，我来晚了。”
　　对不起，没有在最及时的时候发现你的心结，没有在后来的相处里和你澄清这一点，更没有全方位关注你的心理。
　　他还自诩是侦探，结果连身边人的异样都没发现。
　　马场善治自嘲地笑了笑，拥着他差一点儿就失去了的恋人，心里的愧疚和庆幸一层层的将他覆没。
　　他的林本来可以不用承受这些年独自一人舔伤口的痛苦，更不用整天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
　　都是因为他的失职。
　　“林，我会努力做的更好。”他的声音软的不可思议。
　　我会努力，让你成为最幸福的人，让幸福快乐的记忆覆盖你过去灰暗的时光。
　　林宪明整张脸都埋在马场善治肩膀上，半晌，闷闷的低语才悄悄爬进马场耳朵里。
　　“笨蛋，你不需要道歉。
　　”
　　他和马场，其实都半斤八两。
　　如果说马场善治拖拖拉拉贪恋现状，那他岂不更是这样的人？
　　他还给不告白找了好多好多的借口。
　　这样的他，没有理由接受马场的道歉。
　　“首先。”
　　林宪明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交给马场善治，他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脑子也快成了一片浆糊，不过他竭力转动大脑，“都是暗恋，没能说出口的又不止你……”
　　不经意的抬头，林宪明对上了一双乘着满满笑意的眸子，刹那间，蒙在脑子上、阻挡大脑运行的浆糊一下子被清空。
　　“不，不是，我没有。”
　　否认三连一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就更足了。
　　林宪明顿了顿，坚持地说了下去，“我没有暗恋你……”
　　马场善治哈哈一下，顶着“你尽管说，我全都听着，全都相信”的目光，柔声道，“嗯嗯，林你没有暗恋我。”
　　林宪明：……
　　怎么感觉更羞耻了？
　　眼见着恋人有爆炸的趋势，马场善治很有经验你的顺毛摸，“那林酱，你愿不愿意接受一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比方说我？”
　　哐当。
　　林宪明的下巴掉到了马场善治的腿上。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撒娇撒得极其顺口的某人，张开的嘴开没来得及给出答案，就听某人大力推销自己。
　　“我的长相起码在平均线以上，属于非常赏心悦目的那种，用来下饭再合适不过。平时我工作还算努力，嗯，工资也还可以，”马场善治一点点细数自己，“我还是个标准老婆奴，保证上交所有工资，绝对不存一点儿私房钱。”
　　林宪明还没对马场不要脸的自夸做出评价，就因为后半截的话脸上立刻摆满不信。
　　“不过，如果林你觉得我当天的表现还可以，那就奖赏我一口明太子，好不好？”
　　“你一天就吃一口明太子？开什么玩笑……”
　　林宪明正想大肆嘲笑对食物有着极其严重的倾向性的某人，忽然，他愣住了。
　　林宪明：“……”
　　他用力地捶了下马场的胸膛，大声道：“谁是你老婆！？”
　　“我是你老婆。”马场善治笑吟吟地说。
　　林宪明脸上的热度都快能煮熟鸡蛋了，“谁答应你了？！”
　　马场善治可怜兮兮地说：“林你不愿意？”
　　林宪明语塞：“我……”
　　马场欢快地说：“不反对，那就是同意啦～”
　　上扬的尾音，纯粹而浓烈的喜悦，让林宪明嘴边的坚持停了下来。
　　马场这个笨蛋，真真实实的在高兴啊。
　　这个认知让林宪明心情复杂的说不出话。
　　因为他答应……默认了
　　和马场的关系，就让马场这么高兴吗？
　　“我没有特定取向，只要遇到了对的那个人，无论TA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马场善治低沉坚定的话传来，“而那个人，就是林你。”
　　他啊……
　　林宪明的头慢慢滑落，枕在马场的胸膛上，安静的听着。突然，他伸出手臂，压住马场的肩，身体向上窜出一截。
　　“啾。”
　　一个蜻蜓点水的轻触，一触即分。
　　“好吧，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想要缩回温暖怀抱的林宪明感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拦住了他，一只厚实的手掌轻柔而坚定的抬起他的头。
　　“吻不是那样的……”
　　细碎的呢喃消失在紧紧交织在一起的唇舌间。
　　“你很有经验啊……”
　　“嘛，和林酱你比起来，我的前任是有点多……嘶……好疼的，都出血了。”
　　“胡说！一点儿血的味道都没有。”
　　“我的心在滴血呐。”
　　“……”
　　“可是，只要和林一起，感觉什么的，完全不一样哦。”
　　“……”
　　“完全，完全不够啊……”
　　“……笨蛋……”
　　…………
　　正式互通心意，结束了难舍难分的吻，林宪明和马场善治两个人已经翻到床上。
　　“林酱，”马场善治缓缓的开口，音色低哑，“我们是不是该换张床？”
　　一只胳膊横在脸上，也难以遮掩脸上异样神情的
　　林宪明含糊地问：“为什么要换？”
　　本丸前段日子才装修的好吗。
　　“哎，难不成林酱你想和我分床睡？”
　　马场撑起上半身，严肃认真地看向身下衣领都有些乱的林宪明，斩钉截铁道：“我不同意！”
　　林宪明一愣，大脑CPU彻底超载。
　　“你在胡说些什么？”
　　马场振振有词道：“既然我们都在一起了，当然要睡一张床啊。”他嫌弃地看看他们现在躺着的一米二的单人床，又看看旁边一步之遥的另一张单人床，“如果林你不想换，我们把另一张床丢了吧。”
　　林宪明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蠢蠢欲动的手。
　　“丢个鬼啊！你当小判从天上掉的？”
　　头顶被人无视、整整齐齐的枕头被林宪明用力一扔，准确落在头发散漫的马场善治头上。
　　“好吧。”
　　马场幽幽一叹，“既然林酱你不愿意浪费，那我们换个思路。”
　　他伸手抓住林宪明洗细白的手腕，眼神一时间移不开了。
　　……怎么感觉林酱对他的诱惑力越来越强了。
　　“我们把两张床并起来睡吧！”
　　林宪明脸颊红透，眼神无波，“我拒绝，我睡觉不规矩，如果睡到中间发现有个地方陷下去，很不舒服。”
　　马场微笑：“哦，当初我买的时候专门买的可以拆分又方便合起来的床。”
　　林宪明：“……去死。”

　　☆、第 68 章

　　如果不是因为夜已经深了, 林宪明估计会仗着小楼优质的隔音“家暴”某人一顿。
　　“家暴也分为语言上的和行动上的，我觉得林酱你经常在语言上家暴我呀。”一朝得志，马场善治尾巴都快翘起来，他小声的在一旁BB。
　　林宪明额间青筋暴起：“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
　　马场嗖的凑近林宪明，“pia”一口亲在林宪明的唇角，“林酱你那明明是爱我的表现，我才不会认错。”
　　林宪明本就不太稳的呼吸频率变得更快。
　　“……别贫了。”
　　他缓了口气, 提出疑问，“这床可以合起来睡？”
　　马场点头。
　　“……”林宪明头都大了，他声音颤抖, 眼前发黑，“还有谁知道这事？”
　　没个幺蛾子谁会买能合起来当一整个睡的床？
　　林宪明心里虚。
　　马场善治瞅瞅林宪明难看的神色，控制不住心里的爱意，俯下身又啾了一口, 才在爱人“炽热”的瞪视里愉快地说：“榎田、次郎、老板都知道吧，美咲知不知道这事儿我不清楚, 付丧神那边我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