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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爱而骄(5)

作者:以适 时间:2018-01-24 13:35 标签: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恋爱合约 破镜重圆


  第 8 章

  8.
  正逢节假日,G市中心难免有些堵车。江淮一直没退烧,坐在车里见窗外景色以龟速前进,不免有些暴躁。
  车载音响里放着德彪西的月光,是席谨河的最爱。江淮却越听越不高兴,对着弘历道,把音响关了。
  席谨河闭目休息,闻声幽幽睁开了眼,朝着弘历点了点头,又伸手去揉他的头发:“发什么脾气,一会儿就到了。”
  “都叫你早一点出门嘛,买个什么破房子买那么远……”
  “你再胡说八道我们就掉头回去,你今天也别想去警局。”
  “……”江淮吃了瘪,气的拼命往车门方向挪,与席谨河拉开最远距离。
  席谨河一动不动,老神在在的:“过来,我亲亲你。”
  江淮猛地转过身子来,不干:“你今天早上还不乐意的!现在晚了晚了!”
  弘历一声也不敢吭。任这俩幼稚鬼一路上吵吵闹闹,一个老狐狸,一个炸毛小刺猬,有趣地紧。
  医院也是高峰期,造影室排队等候的人叫号到两天前。江淮生着气,不让席谨河碰他,自个儿去找沈非间。
  沈非间刚好得了空,他是有原则的——不论是有医保没医保,一律摇骰子闭着眼睛插队。等捏着特权的名号终于亲自把人带了进去,还没说上两句话,反遭江淮一记白眼。
  爱屋及乌,恨也一视同仁。
  哟,合着他热脸贴冷屁股人家还不乐意?沈非间心烦意乱,跑去找席谨河告状: “席谨河,管管你的人!”
  他冲进VIP休息室,大喊大叫:“你再不管他他要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本来就不把你放在眼里,更何况他还在生气。”席社长大股东的待遇极好,专门收拾出一间百来平米的休息室,有吃有喝,各种娱乐设施一应俱全。沈非间冲进来的时候,席谨河正开着电视看股票。
  “他好端端生的哪门子气?我又没得罪他。”
  “脑瘤的事情是你告诉我的。”
  “……我怎么知道他会瞒着你。”沈非间忿忿不平:“我原以为他会借此好好跟你立个规矩,整肃一下家风啊。”
  “没有家风,你别打他主意了。”
  “哇……你们……不会是你在他下面吧?!”
  席谨河已经习惯他的找茬体质了,此时也温和地望着他:“你要是没事做,我给你找点。”
  沈非间头摇得像拨浪鼓:“别别别!你要是再找什么领导过来我可吃不消,我们沈家是小家小户,跟你们比不了,那些大人物我一个也得罪不起。”他百分之一百地确定席谨河真的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公报私仇的那些招数手段他从小就玩腻了,信手拈来。行云流水全身而退以后,倒霉的总是他。
  沈非间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撇撇嘴,又换了个话题:“听袁局说小家伙昨天被人绑架了?”
  席谨河挑眉:“他告诉你了?”
  “是啊,听那声音还挺着急的,催我赶紧过去呢。不过那时我在我爸一个商业聚会上,不太好走开,我一想你都在那儿了叫我还有什么用,就没管。”沈非间眨眨眼睛,把手搭在席谨河肩上,笑得不怀好意:“你说袁局他不会误会咱们之间有点什么吧?”
  席谨河根本不搭理他的胡话,沈非间可以毫无顾忌地调侃别人也调侃自己,已经充分暴露了他的直男本性。
  “他昨晚有些发烧。”
  “小家伙发烧了?”沈非间立刻严肃起来,他伸手翻了翻席谨河带回的文件夹和病历本,从白大褂里掏出一只圆珠笔,埋头刷刷写了起来,“打个针再走吧,你有事等不了的话让弘历送他回去。”
  席谨河起身去关了电视:“开药吧,他有事,一会就走。”
  沈非间果真皱着眉生起气来:“什么事情比人的身体还重要?你也不管管他,好歹他现在和你有契约在身,你就真的这么冷血,一点也不担心他?”
  “你反应过度了。”席谨河端起桌上透明玻璃茶具,淡黄绿色的茶水还冒着热气,他轻轻吹一口,不急不慢道,“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曾经作为自由摄影师到过雪山沙漠,下过海洋冰河,为了南极冰融系列专题不惜每天堵在编辑上下班路上,坚持摄影是为了记录真实,和他大吵争执的那个江淮,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脆弱,也没有那么聪明。
  他做不到全身而退,便只一心同归于尽了。
  江淮提着一大袋药丸惨兮兮地在街边拦出租车。席谨河果然不哄他了,出了医院就立刻与他分道扬镳,连弘历都没给他留下。
  海溪地产算是G市最大的住宅开发商之一,三年前上市以后发展速度更为迅猛,不仅销售额在全国范围内遥遥领先,广受购房者青睐,也听说他们最近有意将市场扩张到海外,与另一国际企业强强联合,预备共同打造销量奇迹。
  席谨河与海西地产的CEO私交颇深,即使季衡棠逼到了他头上他也绝对不会插手。江淮知道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烫手山芋,席谨河说他一副要上战场的模样还真是形象。不说唐顿,连长风社的主要广告投资来源就是海溪地,席谨河身后还有一整个董事会,就算他是股东之一,也寡不敌众,更何况席谨河根本没想帮他。
  不管是违规建筑也好,终身残疾也罢,赔钱了事,往往是这个时代最简单快捷的方法。
  警、察局那边有袁局的招呼,江淮很快便在会面室见到了季衡棠。他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还洗了把脸,更加色如春晓之花,明明在工地那种饱经风霜的地方工作,皮肤也不见粗糙。他明明性格豪迈爽朗,长得却偏偏精致地像个洋娃娃,真不知是哪一方水土养的他。
  江淮把手上的白色塑料袋随意扔在一边:“你和那几个工友大叔都还好吗?李队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季衡棠摇摇头,说你还是走吧。
  “为什么?”江淮疑惑地看他:“我们不是说好了么?”
  “你帮不了我们。那个席谨河不是你的金主吗。”
  江淮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江淮没成想拘留所的八卦速度比朝阳区公园大妈的嘴还迅速,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沦为别人嘴里可笑的包养对象。好似有的人就偏喜欢给人下定义,把一些虚无的头衔强加在别人身上。他自己头上就顶着“席社长的情人”招摇过市,狐假虎威,以为自己有多大的面子。
  他就是遇人不淑了些,至于么。
  江淮大大方方地笑出声:“既然你知道席谨河是我的金主了,那连他都没有反对,你现在给我下逐客令,会不会太无情了?”
  季衡棠用右手食指敲了敲桌面,也就信了:“那个终身残疾的女人是小柚的妈妈,她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很辛苦,现在坐在轮椅上,生活也不能自理,更请不起看护。小柚才七岁,海溪地那边杳无音信地装傻,连医药费都不肯赔。”
  “小柚?”
  “几乎每天都会来工地上的一个孩子,才小学二年级。”
  “我知道了。”江淮问:“出事的时候她在房里吗?”
  “在的,她妈妈护住了她……”季衡棠忽而别过脸去:“你知道的……这样的事情……母爱嘛总是最伟大的。”
  江淮心里的一角忽然就暖了。为那个伟大的母亲,为季衡棠,也为了自己。
  放弃那么多年如孩子一般的唐顿,他难受的几乎无法喘气,也再拿不起相机。席谨河劝他知变通,因为“摄影”一词来源于希腊语,意思是以光为媒介书写或绘画。
  他心底那光奔跑了数万光年,隐匿于最黑暗的地方,偷偷地在他的血液里流淌。
  可是,人类在证明不朽,光的速度不再是那么遥不可及。
  既然光在改变,书写也在改变。
  正义是不是也变得更加强大了?
  既然已经舍弃了一次,也没有如想象得那样不安。
  “季衡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个人说自己是摄影师,可是摄影师能帮我们什么呢?’拍拍照片,然后消失吗?”江淮叹气:“你也太小瞧我了。”

  第 9 章

  9.
  江淮没费什么功夫便将季衡棠几人都保释出来,几人下馆子和和气气吃了一顿饭。江淮将他与季衡棠的事大致说了一下,便嘱咐他们要耐心等待通知,切莫轻举妄动。
  几位对他动了手的农民工都是离乡打工的青壮年,因为没钱没结婚,无后顾之忧才与季衡棠一起谋划所谓的行动。进了局子后都觉得九死一生,没想到江淮一点不介意。将他们带出来就算,还要掏腰包请他们吃饭。汉子们的心思直白,却一个个都笨嘴拙舌,还没动筷便都局促着一张脸,站在包间中鞠躬挠头,要向他道歉。
  “哎哟喂小江,那个啥,我们真是对不住你。”
  江淮看着几张黝黑地发红的脸,不禁有些想发笑:“各位大哥都见外了。我和小季说好了,这事儿以后翻篇,咱谁也别提。”说着就开了瓶啤酒,给几人都满上,一齐干了杯。
  “干!”
  一顿饭拖拖拉拉的,从下午拖到了柳月梢头。说是不醉不归,江淮还真的没少喝。本来他以为啤酒下肚,纯粹助兴罢了,不知几年不碰酒精,这东西还真能醉人。饭局结束后,他站着走不动路,季衡棠只好搀着他挤地铁回市中心的那套公寓,两人一路上都安安静静,难得乖巧,也收获了一大堆少女们的眼神期待。
  江淮一直劝季衡棠先辞职。反正事情也发生了,为了不拖累几位农民工大哥,他把事情揽下来也无妨。住的地方也解决了,暂且先住在他那市中心的公寓里,这样不仅联系方便,也停止了他数十年的暴殄天物。
  “你长了一张好脸,身高也恰合适,丫天生就该是个模特,在工地上天天搬砖太浪费了。”江淮问他,难道从来就没有什么星探之类的人来挖掘你么?
  季衡棠摇摇头,“都是山村里的老实人家,每天在田里干活,面朝黄土的,谁管你长得好不好看。再说,我一出火车站就到工地上来了,每天都搬砖,没有时间管这个。”他认真地问江淮:“我真的好看吗?”
  江淮头昏昏沉沉地:“好看好看,就是比起……还是差点。”
  “谁?”
  江淮又说了一遍,是个英文名,季衡棠根本听不懂,但江淮却信誓旦旦。
  “你未来一定会比他还要出名。”
  地铁车厢前后左右摇晃着,季衡棠靠在长椅上发愣,也不知江淮是不是真的醉到了吐真言的地步。
  他只好有意去试探,侧着脸看江淮半晌才敢问出声:“比他出名后,会怎样?”
  “有钱,有名气,你可以站在世人的面前耀武扬威。到了那个时候,你想要的东西都会属于你,世人都会知道你的名字,为你疯狂为你尖叫……”江淮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当然了,你也会失去一些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但你会知道这是值得的。”
  “那海溪地的问题,是不是就能很快解决了?小柚可以上学,也会有人照顾她妈妈。”
  “有了钱,就可以解决后面的两件事。”
  “前面的那件呢?”
  “这个啊……谁知道呢。”
  季衡棠生起气来:“你说了可以解决的。”
  江淮一手扶着栏杆,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人又强撑着坐起,似笑非笑道:“嗯,我说了你可以相信我的,我是摄影师……”他揉了揉太阳穴,又接着说:“曾经是,现在又是了。”
  季衡棠好奇地看着他。
  “扳倒海溪地,很难?”
  “鱼死网破,就还好。”
  “席社长不帮你吗?”
  江淮是真的醉了。他转头过来,茫然地看着季衡棠:“你说……你说谁?席谨河吗?”他固执地睁大眼,待看到季衡棠在一旁点点头,才复又趴回栏杆去,手势来回比划,举地又高又稳定,声音却细如蚊吟:“他不会帮我的,你知道吗,我和你在这里,他和那些人就在对面。”
  “可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他不是喜欢你的吗?”
  地铁车厢空空荡荡地,除了车前进的声音轰隆作响外,再无人发声。江淮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低低笑出声来,无可奈何。
  “谁知道呢。”
  席谨河走的早,他除了回长风社处理该处理的问题,还得应付不在计划之内的客人。
  程羲之从长风社出去单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他确实是难得不因取得成绩而沾沾自满的人,按照程序早早预约,还带着礼物上门,分给旧时的同事们。对着席谨河,当真做一位上门讨教的学生,大大方方地问他愿不愿意陪他去看看新工作室的地点。
  “也不会很远,就在楼下。”他笑得毫无破绽:“不会耽误时间的。”
  席谨河坐在位置上没动。大厦不是近年新修建的,长风社占去绝大半,最楼下是商业区,除去原唐顿半层的空缺外,还能有什么地方?
  “既然不远,我也就没有必要去了。”
  “社长?”程羲之却是不料席谨河会如此直截了当地拒绝:“为什么?”
  “沧澜兴起没几年,长风社也一直有意与你们合作,还是多用点心的好。”席谨河依然是副冷淡的模样:“难得的才华潋滟,我很喜欢你笔下的孔雀台。”
  程羲之一怔,那是他毕业后的第一个广场概念设计,耗费大半月的心血,却被与他向来不对付的经理一票否决。
  “年纪轻轻的就别异想天开了。”那人当着他的面将图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第二天他便自己辞了职,到长风从一个小助理做起。怀揣着的不甘心,居然遇到了席谨河。这人就是伯乐,给了他所有的资源,逆转了他的人生。
  昔日的孔雀台,也就此掩埋在人生中,成了一个烙印。他没想到,席谨河居然连这个也知道。
  “谢谢席社长。”他心中苦涩,明明比起江淮,他更早遇到了席谨河。哪怕没有机会,他也要求一个答案。
  “我有哪里比不上江淮吗?”
  席谨河没犹豫多长时间:“比较没有意义,你年轻,正是前途大好的时候。更何况,你比他聪明。”
  “你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如针芒,席谨河避不开,也不想避。朝夕相处,又是如此多年的合约,他清楚自己对江淮的感觉,有宠,可以疼爱,就像宠物一样;肆意地嘲笑他的无知与弱小,也欣赏他身上那些在尘世久而未见的感情。
  但不是爱。
  “我喜欢他。”
  程羲之得到了答案,点点头,退出去了。
  落地窗外一片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天空黑压压的,似乎又要下雨。席谨河拿手机拨号找人,响了许久,无人应答。打回临湖别墅,阿姨说江淮一直没有回家。
  席谨河皱了半晌眉,按桌上的内线把弘历叫进来,给了他江淮公寓的备用钥匙。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去看看他在不在公寓。有没有结果都给我回个短信,如果他在的话,把人直接带回别墅。”
  弘历拿着钥匙出门,不过多时便发了条短信过来:江摄影师和季先生喝醉了酒,正倒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不太好下手。
  ……怎么个不好下手法,拖回去都不会吗?
  没一会儿又是一条:江摄影师还在发烧。
  还是不要拖了。
  席谨河头疼,是得管管了。

  第 10 章

  10.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初春的那天,江淮照例去了G市一家香火甚旺的庙堂祈愿,希望今年能事事顺利,席谨河能多爱他一些。
  他确定肯定自己喜欢上席谨河以后,基本上每年也就祈愿这些东西,一如既往地不着实际。
  席谨河管他管的严,颇有父亲待儿子的一面,又每每能在床上化身恶魔,净折腾他的老腰,还当他年轻力壮吃得消。
  签了合约以后的第一个春节,邵涓没有准许他回家。席谨河应酬多,和他席家人的,和长风社的,和《时代》的……对他的管制也就松懈起来。家里常来的两个阿姨也都放了假,偌大的别墅冷冷清清。
  他倒没闲着,忙唐顿的事情和广告的事情。他身边又没几个能真正帮得上来的人手,庄茜和唐羽都回了老家,剩他一个扛着相机三脚架到处拍照,熬夜修片,然后睡到日上三竿。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他便觉得胸口隐隐生疼,席谨河是睡眠极度规律的人群之一,他连工作都不往家里带,可劲儿折磨他,居然也让他睡了那么半年的好觉。这下一瞬间又颠倒黑白,身体的变化他就便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只当久别重逢未适应。
  人就是这么惯着自己的。
  上完香摇签筒,等解签等得实在不耐烦。冲着水榭池里的龟鳖们打个招呼,江淮转身回家。
  他喜欢往人群里钻,却唯独延误等待。不爱开车也不喜欢被堵在路上的感觉,驾照考了许久也没有用武之处。
  那天换线没注意走岔了,却没料到这一趟地铁出入口的结构居然颇有点意蕴,像格列的山水。江淮顿时感兴趣起来,便举起相机拍照。
  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大脑出现奇怪的声响,嗡鸣声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他举着相机茫然站在原地四下张望,一个猝不及防被人推了一个踉跄。他转过身去艰难辨别,那个推他的人身影模糊,好像从水里看去的幽浮。
  江淮终于发现自己病了。出了地铁站去药店买了一堆药,吃了各种不见好,遂又自己去了医院。诊断书一发,每一个字都不认识,他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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