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122)
许策被池越制挟在肌肉明显的有力臂膀和上下起伏的胸膛之间,困在了由温柔缱绻和狠厉霸道织成的密网里,这一生都挣不开也逃不掉,也从未想过要挣脱半分。
许策每每被吻到几乎喘不过气来时,池越就会稍微退开一点,然后不等他喘完又凶狠地吻下去,细密的吻毫无间隙地封住许策柔软的唇舌,抵死的缠绵好似永远没有尽头。
霞光攀上天空,屋内浮动着耀眼的金光,细碎的呻吟和暧昧的水声在霞光的纹理中胡乱纠缠,池越用视线和亲吻仔细描绘着许策精致的五官,目光如狼一般危险贪婪,动作也如狼一般誓要将心爱的猎物彻底地占有与掠夺。
房间的温度热得吓人,天色一点点变暗,许策攀着池越的肩膀,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
池越的唇附在许策耳边小声地哄着,许策红着脸一边嘤嘤呜呜地哭,一边害羞地摇头,不知道被逼着哄着要做什么,声音越发甜软可怜,断断续续的求饶声被身后的人怜惜地揉碎在浓黑的夜色里。
池越温柔地翻过许策的身体,把汗涔涔的人轻柔地抱进怀里,他们面对面相拥,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合二为一。
许策将整张脸贴在池越的颈窝处,眼尾滑下的泪打湿了池越肌肉分明,宽阔有力的肩膀和胸膛,池越按住许策的腰肢,让他能与自己贴得近一些,更近一些,近到毫无间隙才可以。
池越伏在许策耳边,低声问他:“宝贝,我是谁。”
许策半敛着眼,眼里一片迷离,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可怜兮兮地一簇一簇地团在一起。
池越大力了几分,“喊我,宝贝。”
“老公,老公…”绵软的,带着哭腔的呢喃终于让池越感到满意。
池越紧紧抱着许策,“宝贝乖,老公爱你。”
一夜旖旎,许策醒来的时候只觉全身酸痛得不成样子。
他觉得有些冷,探手过去,被窝的另一侧冷冰冰的没有温度,小崽已经起床了?
许策的意识有些昏沉,眼皮沉甸甸的,怎么睁都挣不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强撑着一口气,勉力坐了起来,脑袋深处传来一阵接一阵久违的密集的剧痛,脊背、前胸汩汩冒着冷气,浑身上下都湿淋淋的,冷得他忍不住哆嗦。
许策艰难地喘了几口气,靠着仅存的意识,终于在几乎濒死的冷意里睁开了眼睛。
天又在下雪。
许策的头顶肩头都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融化的雪水湿透,他茫然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置身墓园之中,他背靠而坐的根本不是莫里尔特镇酒店的卧房里柔然舒适的床屏,而是覆盖着积雪的父母的石碑。
许策瞬间如坠冰窟,他急迫地想要站起来,然而冻僵的双腿早已失去行动能力,他惊恐地看到池越正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赤红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六年前的记忆如同高清画面呼啸而来,许策清晰地看到池越的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下来。
许策害怕地闭上双眼。
不!燿眼
许策心胆俱裂,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影!
没有等待,没有重逢,没有原谅,没有拥抱与亲吻,没有一次又一次的抵死缠绵。
从始至终,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沉疴难起的他,亲手虚构的幻境。
从始至终,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走到生命尽头的他,做的一场,有关池越的,盛大而华丽的美梦。
如今,幻境碎了,梦醒了。
他还在墓园,在六年前的墓园,从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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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被锁,本章不入V,锁后修文很心塞,所以短了点,鞠躬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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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池越的信
寒风刺骨,雪窖冰天的栖杉墓园,由黑白颗粒组成的池越站在许策面前,眼角悬着的泪竟比这一天的雨雪还要冰冷刺骨。
许策的视野逐渐模糊不清,他不舍地伸出手,想要帮池越抹掉满脸的泪痕。
尽管知道眼前的这一切只是幻觉,他依然舍不得看到池越流泪的样子。
许策是吃得了苦的人,痛失双亲之苦,舍而不忘之苦,身心交病之苦,削肉断骨之苦,他都可以和着泪一个人咽,可当他终于明白,之前美好的一切竟然只是他昏迷后出现的幻觉,时至今日,他依旧被囹圄在这场暴风雪里时,他终于不甘心地哭出声来。
他背靠着冰冷的石碑,发出如小兽般无助的哽咽,硕大的雪花像锋利的冷箭密不透风地朝他刺过来,狠戾地砸在他的脸上身上,然后悄无声息地穿透每一寸皮肤和筋骨。
五感尽失的绝望重新席卷而来,这副伤痕累累的躯体终于要舍弃他了吗。
他挣扎着往前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死,也要离池越近一些,更近一些,就算那只是池越的幻影,也没有关系。
渐渐的,许策不觉得那么痛了,摆脱肉身的桎梏后,整个人轻易地就能漂浮起来,被泥泞雪地弄得污糟破损的手指也缓缓松开来。
许策漂浮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世界里,像初生的婴孩般懵懂前行,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隐约的身影,他迟疑地靠近,看到了那架带着池越飞往异国的航班。
十八岁的池越,形单影只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垂目看着手机屏幕上正在直播的电影颁奖礼,曾经,他自信地以为自己有经历任何事的胆量,如今,他却连许策上台领奖的画面都不敢直视,他慌乱地退出直播平台,颤抖的手指悬在存有从他们相识到分别,仅仅一年七个月时光的相册上。
许策虚无的淡影立在池越面前,眼眶赤红,无声嗫嚅道:“小崽……”
池越闭上眼,终于按下删除键。
八十分贝的噪音中,池越伸出双手捂住脸,压抑住喉头杳不可闻,嘶哑哽咽的声音,“哥……”
许策喉头发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池越的眼泪顺着指缝蜿蜒而下。
他伸出手,想要抱住浑身颤抖,无声恸哭的池越,却只能徒劳地,一次又一次地落空。
雪越下越大,许策全身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的凉透,他无助地看着池越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眼泪争先恐后地从眼眶里溢出,嘴里涌出血腥味,原来,魂魄也能尝得到苦涩的滋味,也能感受得到刺骨的寒意,也能辨得了七情六欲。
不知过了多久,许策寂静无声的世界里,终于从极远处传来轻微的响声,像是鞋底踩过积雪发出的声响。
许策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他竟然在漫天风雪中看到爸爸正朝他走来。
爸爸和他十岁时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变化,而如今的他,已经比爸爸高出了小半个头。
“爸。”许策哽咽出声。
许爸爸温和道:“天寒地冻地也要跑出来玩,还是这么淘气,不怕我们担心吗?怎么一直不回家?”
许策的眼泪滚了下来,“雪太大,忘了路。”
爸爸爽朗的笑声冲进许策耳膜,“从小到大都不记路,真是拿你没办法!你看,谁来接你了?”
远处白茫茫的风雪中,妈妈笑着走过来。
妈妈撑着一把素色的伞,风雪吹动着她柔软的衣襟,许策情不自禁地上前两步,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妈妈走到爸爸身旁,爸爸一只手拿过妈妈手里的伞,另一只手轻柔地揽着妈妈的肩。
“小宝长这么高了!”妈妈温柔地看着许策,“想妈妈了吧。”
许策拼命点头,“妈,我好想你。”
“小宝乖,爸爸妈妈来接你回家了。”妈妈向许策伸出手。
许策抬脚便往爸爸妈妈的方向跑去,可每跑一步,他的脚步便沉重一分,像是有挣不开的牵挂正牢牢地钳制住他的双腿。
“哥!哥!!!”
谁在喊他?
许策怔愣在原地,却不敢回头。
他怕一回头,就再也抓不住妈妈的手了。
“哥!哥!!许策!!!”身后的喊声撕心裂肺,心脏深处传出锥心的疼痛,许策脸色苍白地捂住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