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102)
于是直播间里秦渡凉提着音量开始解说:“看见那边那辆橙色的KTM了吗?那就是一会儿要参加港京拉力赛的车!”
「弹幕:看见了看见了」
秦渡凉:“直列4缸发动机!就是去年MOTO GP被我们马力狗直线拉爆的那种发动机!!”
「弹幕:好累,我听他扯着嗓子说话我好累」
秦渡凉:“马力狗的V型发动机能拉爆直列发动机,就是因为V型发动机的曲轴更短!”
接下来秦渡凉非常用力且大声地给弹幕解释,什么是直列发动机,什么是V型发动机。其用力过度,喉结都绷着,以相当专业的话术来告诉这些打游戏的观众,为什么直列过弯更丝滑,为什么雅马哈被称为“弯道手术刀”,以及杜卡迪的空动黑科技、高极限轮胎……
水友们听得云里雾里,满目疮痍。
言灼在飞机上以拳抵唇,听他直播哭笑不得。
直到……
秦渡凉:“对了,刚开始谁发的‘代妻直播’?”
秦渡凉:“你挺懂事,出来一下,我给你上个房管。”
言灼:“……”
蹲在直播间的绒绒猫猫……关掉了直播间,打开了文档……
第73章
十月初, 言灼接到了小姑打来的电话。
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他刚刚结束南雁路的解说,导播断源后, 他才拿到手机。恰好小姑打了过来。
他划开接听:“喂?小姑。”
“你奶奶过世了。”
“辛苦了!”同事们打着招呼,“小言, 你晚上跟我们车走吗?”
言灼恍惚着抬头,说:“啊……我, 我还不一定。”
同事说:“哦行,那你看着点群里发车的时间啊!”
“好……”
电话里, 小姑说:“你今天在北京对吗?”
“对。”言灼回过神来,“我先从北京回家去找你吧,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小姑说:“你大伯说,是今天凌晨走的,我刚请到假, 家里见?”
“好。”言灼说,“我先买票回家。”
这边挂断电话后,言灼从镇子的解说厅小跑出来。南雁路是一条跑山的路, 也是山村路,这里是北京的门头沟雁翅镇,也是南雁路跑山段的终点。
秦渡凉刚刚将车从收车台推上飓风车队的维修车,看见从马路对面跑过来的言灼。
“慢点儿,看着车。”秦渡凉喊道。
言灼还是跑了过来, 跑到他面前, 还没等他说话,抢先一步开口:“我得走了, 现在得回家。”
“怎么了?”
“我奶奶去世了。”言灼说,“我和小姑得回一趟老家。”
秦渡凉一怔, 抱着头盔,“你等我会儿,我陪你。”
“不用!”言灼拽住他,“小事而已,我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我得先走了。”
“一起。”秦渡凉很坚定,“等我五分钟。”
说五分钟就五分钟,计时器似的,秦渡凉换了个衣服开出来一辆POLO,停在言灼站着的人行道前面,说:“上车。”
言灼也没做犹豫,拉开车门进去了。
后座还有个人,是彭谦,跟他打招呼:“嗨!”
“你好。”言灼扭过头,想来是秦渡凉开车从镇上去车站,然后再让彭谦把车开回雁翅镇,于是添了句,“辛苦了彭哥。”
“小事儿。”彭谦笑笑,末了反应过来言灼是家里办白事,又收起笑脸,“那个,你节哀啊。”
言灼微微点头:“嗯。”
大城市的交通枢纽总是人满为患,他们在人群中紧紧握着彼此的手,似乎多大的灾难都不会再冲散他们。
二人在高铁上休息了一路,到站后回家,开出陆巡LC300去小姑家里把小姑接上,然后去老家。
那个村子是言素心和言灼出生的地方,下了高速转国道,国道转省道,省道转山路。
不得不说,这陆巡是真稳,硬派越野就该跑山路,在城市里彰显不出它的能力,非得是这种狗都难爬的山路。
一路颠着开到村里,时间是晚上八点过十分,十月的天早已黑透,村子里灯火通明。
在乡村里,红白事都是大事,谁家办了事,整个村子都会过来。或帮忙,或凑个人气在这儿围观。总之就是要人多,显得这家人在村里是有头有脸的。
秦渡凉上次在村里掀起的风浪可见一斑,虞沁家那个弟弟见到秦渡凉直接扭头就跑。
“报信儿去了。”秦渡凉说着,拢着火机点根烟。
言灼笑笑:“随他吧。”
言素心的病还没痊愈,看着老家房子院子里那个巨大的火盆,烟熏火燎的,有点犹豫。
秦渡凉这时候反应过来了,把刚抽了两口的烟碾灭。
“小姑你别进去了,太熏了。”言灼说。
言素心摇摇头:“怎么说也是我亲妈,没事。”
老房子的前院被清理了出来,客厅布置成灵堂,一窝子人,有些言灼认识,有些已经认不出了。
秦渡凉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看着在灵堂里,跟在言素心后面,磕头,上香,烧纸,然后走出来。
姑侄俩俨然如同不属于这个村子里的人一般,三个人站在前院门口,看着里面。不知道谁是真的难过,也不知道谁在盘算什么,总之言素心和言灼眼里都是冷清的。
老太太或许是受大伯挑唆,将言素心寄回老家的钱牢牢攥在手心,不给她治病。
或许也是老太太重男轻女的心思在作祟,就是单纯的不想将钱拿出来。事实上老太太很有钱,言素心打从心底里记着言灼爸爸当初说过的话,他说他们两兄弟不念书了,供你念,你念出来了,要记着孝顺妈。
言素心记着呀,往老家里寄钱,寄补品。
到头来呢。
而言灼又怎么不知道这些,那些年如果奶奶能拿钱出来,哪怕只拿十万,他可能都不至于和秦渡凉分开六年。
所以当大伯大婶过来招呼他们去厨房里吃饭的时候,言素心和言灼都没挪步子。
秦渡凉挪了,挪了一步挡在他们之间,说:“我们吃过了来的。”
“哦、哦。”大婶笑笑,“素心,你进来,你大哥有话跟你商量。”
言素心今天穿一身黑,病了的这些年,让她瘦得吓人,近两年才缓过来些,但还是瘦。一件黑风衣杵在这农家院子里,显得冻人。
言素心说:“不用商量了,我以前给过妈不少钱,她的房子,她的地,我都不要,不用分给我。”
此话一出,大婶眼里闪过一丝她自以为没被察觉的情绪,但事实上站在她对面的三个人都看出来了——
那就好。
你不分钱就好。
省得跟你苦口婆心地说什么“你是个女人,你还没成家,你成家了终归是别人家的”这些“道理”了。
言素心冷声说:“大嫂,我带言灼去看看他爸,你回吧。”
“唉唉,也好,你不知道,言惠怀孕了,这种事不能回娘家来,里里外外就我一个人。”大婶同村里妇人一样,爱碎嘴,爱向他人输出自己的生活。
言惠是言灼的堂姐,大伯和大婶的女儿。村里规矩多,怀孕了不能进灵堂,不能如何如何,总之就是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