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86)
也就是说,再过四天,整个赛程就全部结束了。
言灼的签证办好之后,买了一张机票从上海飞往开普敦,在迪拜转机,总航程将近三十个小时。
第三天,言灼到达了距离开普敦市区50公里的好望角。
南纬34度,非洲西南端的岬角,Cape of Good Hope。
今天的开普敦市区随处可见达喀尔拉力赛的广告,有民众脸上涂着自己钟爱的车队的车标油彩,整座城市的赛车氛围很热烈。
有广场的大屏幕里实时直播着这最后一个赛段。
好望角本就是旅游胜地,今天格外热闹。言灼戴上耳机,在手机里看中文流的直播。
耳机里是解说激动的声音。
“最后16公里!90号车手秦渡凉!目前摩托组积分第3名!能不能稳住颁奖台!”
“今天的好望角,已经从多云转晴!我们已经能听见海浪翻涌的声音!若昂二世曾经坚信,只要成功绕过这经年狂风巨浪的好望角,就能抵达马可·波罗所述的那‘黄金乐土’的东方!”
“好望角的风暴永不停歇,内燃机的动力永不停转!”
接着,言灼忽然偏头看向某个方向。
发尾飘在风里,眼睫颤了颤。
这里是达喀尔拉力赛赛会设置在好望角海湾的收车台,两侧早早地拉起了警戒线,有当地警员维护秩序,佩戴通话器的裁判已经走向“STOP”牌旁边。
秦渡凉要冲线了。
连日来两个人每天的交流滑着屏幕只能滑两页,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不受引擎盖的阻挡,听上去排气管像要烧化了,车头黄底黑字的“90”代表着他是摩托RallyGP组的90号赛车手。
言灼已经摘掉了耳机,郑仁天那恨不得亲自上赛道拧油门的声音已经离他远去,身边无数车迷欢呼呐喊,鲜红的赛车在裁判的旗帜下冲过终点线。
言灼抬脚跑过去。
快要被拦下的时候,飓风车队的领队眼尖瞧见了他,拎起警戒线让他钻了进来。
秦渡凉头盔都还没摘,刚一条腿撑在地上,车还没熄火,忽然旁边有人将他脖子一搂。
他吓一跳,当即上半身后撤闪开,就差一秒,要不是那一秒他看清了这人是言灼,后一秒他就拧油门跑了。
接着,言灼两只手各贴在他头盔左右,在他头盔上亲了一下。亲在嘴巴的位置。
秦渡凉无奈地笑着摘下头盔,扯掉头套,头发乱糟糟的,再取下耳塞。
说:“那不算,重新亲。”
第61章
言灼想象过无数次秦渡凉站在颁奖台上的画面, 和透过屏幕看不一样,这种真实的,近距离的颁奖台, 看上去太不一样了。
意气风发,在骄阳之下。
年轻的赛车手, 在被评价为“勇者游戏”的达喀尔拉力赛上,站上了颁奖台。
喷洒香槟、合影、采访。
秦渡凉对着记者的镜头说:“今天的好望角, 是我的‘希望之地’。”
他说完,看向人群里的言灼, 四目相对时,敏锐的记者捕捉到了些什么, 继续问秦渡凉:“观众席里有对你很重要的人吗?”
“是啊。”秦渡凉就笑,“我爱他,他是我的终点线。”
因为是英文采访, 秦渡凉说的英文,所以记者重新确认了一下——
“He?”
‘他’而非‘她’。
秦渡凉说的是:I love him。
-
“《2012》电影的结尾,他们转向方舟, 前往好望角,但电影没拍到那儿。”言灼抱着膝盖坐在岩石上,太阳已经沉了下去,天空还没黑透,猎猎的风从四面八方来。
秦渡凉坐在他旁边, 和他一起看海。
好望角有着令无数航海员畏惧的风浪, 即便是小风浪也能涌起5、6米。俗话说“海上无风三尺浪”,遑论毗邻西风带的好望角。
言灼歪过头, 看着他:“你今天采访那么说,你家里人肯定都看见了。”
“那怎么办, 我俩在开普敦买房吧,也不知道这儿房价怎么样。”
言灼噗地一笑,脸颊靠在自己小臂,风把他头发吹得,每绺头发都有自己想去的方向。他说:“不好吧,你留在这儿了,今年亚太锦标赛怎么办啊?”
“让顾稚辰上位当一号车手咯。”秦渡凉换了个坐姿,一只脚踩上来,另一条腿耷拉着。
“那彭谦也跟着进一位了。”
说起彭谦,秦渡凉想起了件事儿,说:“你知道为什么今年彭谦没跟我来吗?”
“店里忙?”言灼问。
“因为他受伤了。”
言灼眨眨眼,不笑了:“他受伤了?怎么了?”
“情伤。”秦渡凉说,“因为他第810975次对苏夏告白,被拒绝了。”
言灼愣了愣神,讶然,坐直起来:“他还……居然还……”
“有什么震惊的,我不也还喜欢你吗。”秦渡凉胳膊懒懒地搭在膝盖,“不过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感觉他受的打击格外大。”
言灼:“难道苏夏要结婚了?”
秦渡凉:“没听说啊,苏夏如果快结婚了,苏雪肯定会说的。”
言灼不这么想:“未必吧,雪哥……当初连回答苏夏上高几了都要先想个五秒钟。”
“……”秦渡凉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两个人在礁岩海岸坐着看完日落,随便地聊着天,想到哪儿聊到哪儿。
言灼问他油耗,摔车,和沙丘段的时候侧滑的那一截。
秦渡凉问他今年新人战队的成绩,有没有希望夺冠,和下半年的工作计划。
最后大家都困了,天黑之后冷了下来,依偎着靠了一会儿之后就回去了酒店。
50多公里的车程,言灼没有换国际驾照,所以是秦渡凉开车。
“对了。”言灼说,“那辆LC300,你是想买给我吗?”
“是啊,我觉得那车挺好的,你有什么喜欢的别的车型吗?”秦渡凉问。
言灼说:“没有,那个SUV挺帅的,我也……不是很挑车。”
“好。”秦渡凉扶着方向盘。
言灼又说:“我是想说……之前觉得有点怪,让你给我花这一百多万,总觉得……像我图你钱似的。”
这一点确实是秦渡凉没想到的,他踩刹车,打双闪,靠边停。
然后正视他,说:“言灼,咱们俩好歹也认识快十年了,你还搞不懂我在外面拼死拼活挣钱是为了谁啊?”
老实说,言灼真的不习惯他如此正言厉色、郑重其辞的样子。
所以言灼他,噗嗤。
“你严肃点,我教育你呢。”秦渡凉蹙眉。
“不是。”言灼赶紧努力收起笑脸,“抱歉,就是……感觉你说这话,好像下一句就要说‘还不是为了供你吃喝供你上学’,爹训儿子似的。”
秦渡凉:“……”
言灼:“你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
所以说秦渡凉真的拿他很没办法。
车继续向市区开,言灼也接着解释:“但是很奇怪,就是从上海到开普敦这段航线,忽然就想通了,你的本质不是‘为我花钱’,而是‘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