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柔弱点怎么了(99)
“你也可以实现阶级的跨越,再也不必为了毕业,为了钱,为了生活而苦恼。”
“你值得这些,”他笑了,声音里有些上了年纪的沙哑,意有所指地说,“怎样,不试一试吗?”
覃微微听着。
他想,他当然想,他做梦都想。
他想到周靖言曾经的未婚夫,那个精致漂亮的omega,穿着挺括的西装,戴着他这辈子都买不起的手表和袖扣,看起来冷淡又矜傲,像是遥远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即。
他羡慕那样的omega。
能够嫁给周靖言那样的人,能够过着富裕又不必烦恼的生活。
不必淋这么一场嚣张的雨,不必为了吃食堂10块钱的素菜,还是咬咬牙多花点钱加点肉而苦恼。
那个omega投胎投得好,才能看起来这么漂亮无忧。而他从出生就落后,现在只能加倍追赶。
想着想着,不知为何,覃微微指尖的颤抖在渐渐平息。
他看了看窗外雾蒙蒙的天,和房间紧闭着的门。
“那,那我该怎么做?”
最终,他小声,密谋似的偷偷问道。
……
车穿过雨幕,划过J市朦胧的夜景。
天气太差,郁筠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
车轮碾在积水的地面上发出滋啦声,雨刮器时不时地将已经几乎像瀑布一样流下的雨水拂去,让他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后座上忽然响起铃声。郁筠下意识地看了眼后视镜,只见宋呈越从湿透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屏幕上三个字一晃而过,郁筠只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但还未来得及看清,宋呈越便将听筒抵在了耳朵上,半边脸遮住郁筠的视线。
那边说了些什么,有细碎的声音从听筒里漏出来。郁筠什么都没听清,只听到过了会宋呈越的回答:“嗯,好的,你先按着,我回来处理。”
对面的人又讲了几句话,宋呈越应声“好”,过会又加了句“辛苦了”,便挂断了电话。
接着,两人一路无话。
郁筠一边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一边忍不住思考着宋呈越的事情。
他对宋呈越的了解还是太少,尽管那些纷至沓来的线索让他能够简单地勾勒出一个粗糙的故事,但他还是不明白宋呈越的想法。
但他的心情很奇怪。
郁筠本来以为曾经那段晦暗的生活只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他独自行走在那条阴冷逼仄的小道上,从不曾回头看一眼,也当然不可能会看到自己身后藏着别人。
那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地窥探着,像是一个影子,隐匿在斑驳的时间里。
郁筠蓦地从心口涌上一阵酸涩。
他从后视镜上看到宋呈越的脸庞时明时暗,在光影间像是一个虚幻的、并不真实存在于世界上的人。
犹如无根之萍,在广阔的湖面上漂浮,下一秒不知会飘向何方。
宋呈越捕捉到了郁筠的眼神,他眨了眨眼,毫不避讳地将目光落在郁筠身上。
郁筠有些不自在,悄悄地挪开了眼神。
车一路驶入地下停车场。郁筠拉开车门,在宋呈越也出来后锁上了车。
滴地一声响,郁筠身前落下一片阴影,被隔得很远的灯拉得极长。
“小筠。”郁筠听到宋呈越叫了声他的名字。
“走。”郁筠瞥了他一眼,率先快步向电梯走去。
这条路他自己一个人走过很多遍,和宋呈越两个人一起也走过很多遍。
宋呈越像个沉默的骑士一样跟在郁筠的身后。他只是叫了一声郁筠的名字,别的什么话也没说。
在家门口,他们一个往左,一个要往右。郁筠站在自己的门前,将公寓的大门推开一条缝。
公寓里是漆黑的,没有灯光,没有除了他以外别的活物。下着大雨,里面伸手不见五指,连一点家具的轮廓都看不到。
郁筠回头看了一眼宋呈越,捕捉到他定定站在门前的身影,才抬脚走进了房门。
第79章 自由的人
大雨下了一整个晚上。
郁筠梦到自己被关在一个压抑的、棺材一样的牢笼里,四面八方都没有门,也更无处逃离。
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什么动作也做不了,时间的流动变得分外缓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都忘了自己到底在哪里。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冷气让他的手脚冻得发麻,从指尖一路到心脏,连自己的存在都仿佛感知不到。
但忽然,他听到了轻轻的叩门声。
咚咚。
咚。
郁筠蓦地一惊,那叩门声像砰砰作响的心跳声,从遥远的方向,一直传到他的耳畔。
手脚回暖。
他惊醒了。
而后,他便发现自己的手脚都露在被子外面。
从卧室的遮光窗帘处看到透过缝隙漏进来的阳光。
阳光明媚,郁筠被正正好落在脸上的阳光晃着眼,四肢僵硬,一时间竟然是没力气爬起来。
缓了一会,郁筠才重获身体的掌控权。
他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顺了顺头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然后拉开窗帘,让明媚的阳光彻底照进了室内。
他刚一醒来就觉得有些疲惫,熟悉的、酸麻的感觉从后颈的腺体处一路爬满整个脊椎。身体的关节像生了锈,走动起来都有些滞涩。
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有重要的事要做。纵然疲惫,但郁筠还是照常穿上质地硬挺的西装。
硬挺的面料摩擦到背后的腺体,让他感到有些许的不适。对着镜子,他理了理衣服,看到镜子里自己疲惫的黑眼圈,以及恹恹落在额上的碎发。
今天是工作日,但郁筠却没有往公司去。
他买了束花,开着车沿着J市走了好大一圈,最终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墓园。
不是清明节,墓园的人很少。空旷的停车场里,只有零星三两辆车。郁筠拉开车门,将放在副驾上的花束也捧了出来。
也许是刚刚放晴的缘故,太阳还没有那么毒辣,暖洋洋地落在地上,让墓园雨后清新的、泛着草木香味的空气飘进郁筠的鼻尖。
他沿着阶梯一路走着,最终停在了一座大理石墓碑前。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中,是一个长发女人。女人的眼眸水润,长发散漫地披在肩上,发质柔顺平直,看起来温和漂亮。
但那一双荔枝一样水润的眸子里却泛着冷淡的微光,让这张柔美的脸庞上顿时多了几分强硬漠然的气质。
郁筠站在墓碑前,和黑白照片上的女人对视。
两个人的眼神如出一辙,此刻隔着遥远的距离对视着。
照片里是郁笙。
郁筠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和她长得很像。当然,也许不只是长相,他们的性格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的父亲程於音倒是个浪漫的艺术郁筠对他仅剩的记忆里,他都是一个将钱财视为身外之物的人。每天活得快乐又无忧无虑,除了偶尔带着郁筠一起出去采风外,就是在各种地方画画。
郁筠一点也没有继承到程於音的性格。郁笙曾和程於音调侃说,想再生一个和程於音更像的孩子。
而程於音总是温柔地对郁笙笑,说:“如果你喜欢,就再生一个。”
这句话真的完全出自于他的本意。他深深地爱着郁笙,就算散漫惯了,记性也不太好,但总能牢牢地记住有关于郁笙的一切。
她喜欢一切实用的东西,长得漂亮柔软,但性格直白强势;
她口味清淡,她雨天关节会疼,他讨厌磨叽愚蠢的人。
程於音桩桩件件,比郁笙本人还要清楚。他真诚热烈地深爱着郁笙,也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爱意。
当然,程於音也很疼爱郁筠。
在郁筠为数不多的记忆中,程於音不像严格的郁笙,对郁筠很是纵容。他关于童年的快乐记忆,有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程於音。
但某天,郁筠和程於音约好一起去公园踏青,却在家门口等待半天没有等到他的到来后,一切就变了。
郁筠那个温柔烂漫的父亲得了癌症,英俊的面庞在日复一日的化疗下迅速枯萎。最后,住在了墓园里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