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校园](209)
沈默看着宁堔没说话,只点点头继续低头看宁堔那张试卷,似乎是想找找有没有老师扣错分的地方。
终于,沈默将试卷还给宁堔,用笔点了点后面扣了一半分值的作文:“你这个地方,偏题了。”
“我知道。”宁堔说。
语文老师恰好提到了作文这块,顺着前排将视线投向宁堔,短暂停留后说:“我们再来看看这次作文,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於父之道,可谓孝矣。大家都知道这是论语里的一段话,非常好理解,很显然题目是要让我们抓住父亲这个信息写一篇有关孝道的文章……”
经过一番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后,语文老师在结束前说:“作文方面我们班大多数同学都完成得很好,但还是有极个别的,不知道是不是考试的时候走神了,脱离了主题。让我们写父亲,他却通篇围绕孔子的终生成就来展开,孔老先生若还在世,可能都要感动得给这位同学点个赞了。”
教室里传出阵阵笑声,宋羽扬边鹅鹅鹅地笑边说:“到底是谁啊,这么牛逼。”
“好了,作文先大致讲到这里,具体是哪位同学我就不点名了,希望以后的考试中能认真审题,作文丢一半的分确实可惜。”语文老师说完微微一笑,打开了投影仪开始正式上课。
一堂课四十多分钟结束得很快,下课期间班里的学生们的话题全绕着这次期中考,有人隔着走道冲宁堔喊话,说他短时间内就能轻松提高了一百来名直接窜上第二,实在强到没朋友。
见班里不少人因为男生的话朝他望过来,宁堔朝男生摆摆手,示意对方说得有点过了。
然后发现沈默也在目不转睛将自己看着,宁堔问:“有没有什么想夸我的?”
沈默笑得无动于衷:“没有。”
宁堔盯着沈默那张脸看了能有十秒,快要憋不住想凑上去前才慢慢移开:“行吧。”
这会还在教室,要注意点影响,宁堔对自己说。
过了一会,在快打上课铃前,沈默偏过头:“只能说我眼光太好,挑中了你。”
宁堔马上说:“闹了半天这是在夸你自己?”
“可以这么理解。”沈默撑着头边笑边伸手勾了下宁堔垂在一旁的手指,挺而窄的鼻尖一直延伸到唇角下颌,都像是有什么东西跃然其上,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忽略。
如往常一般的课间十分钟,无论教室内还是走廊过道,充斥着各类吵闹或不吵闹的动静,晃动的人影都是穿校服的学生。
沈默又想起什么,腿伸到宁堔桌子下,侧过身将双方距离拉近。
这时上课铃慢慢敲响,从外面回来的宋羽扬见着后排俩人就说:“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聊……”宁堔慢慢开口。
宋羽扬像是预感到什么,连忙伸出手阻止:“等等我知道了,你不用告诉我,并不想吃狗粮。”
沈默看了眼前排:“下回我录下来发给你循环播放。”
“哎哟,我谢谢您了,但真的不需要,请务必放过我。”宋羽扬一脸牙疼的表情。
直到邢舟也进教室,宋羽扬才像找到组织,涕泗横流控诉后排俩人公共场所随意虐狗的残暴行为。
沈默趴在课桌上伸长胳膊拽宋羽扬脑袋上的帽子,开玩笑威胁要是敢再胡说八道就不认他这个孙子,宋羽扬马上做出哭哭啼啼的表情靠在邢舟肩上求安慰,被邢舟一脸嫌弃给扒拉开。
宁堔看着他们闹,眼神有些放空,没发现沈默从打铃开始就注意了他很久。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因为天气预报过要下雨,老师只让三班学生绕着操场跑了几圈,接着宣布暂时解散进行自由活动。
宋羽扬和邢舟被班里几个女生叫去室内篮球场打羽毛球,宁堔想去宿舍拿点东西,沈默也陪着一块儿。
他们从穿过操场到宿舍,头顶不断有沉闷的雷声,看来是真要下雨了。
上课时间宿舍楼里没什么学生,俩人准备先干点不要脸的事。
过程中宁堔拽开沈默衣服拉链,又将手从沈默身上的T恤伸进去撩起衣角,掠过沈默腰那块位置,感受彼此不断上升的体温和耳边的气息。
“……你现在。”沈默被宁堔的手冰得轻微一激灵,但也没躲。
“什么?”宁堔嗓子带着含混,眼眶发红垂着睫毛问。
沈默压低声音:“越来越嚣张了。”
“服不服?”宁堔说着抽空看了沈默一眼,因为没戴眼镜,神色看着比平时狠了不止一倍。
沈默脸上带着纵容的笑:“特别服。”
发泄般,宁堔一只手拽着沈默,低下头慢慢亲吻沈默锁骨位置,沿着脖子一路往上,两个人呼吸越来越重。
顾及到随时可能会有人经过宿舍,他们并没弄得很过火,匆匆便结束了。接着宁堔打开宿舍门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洗脸,想将全身的燥热感散一散。
冷水浇在脸上,宁堔堵在心里的那股气才勉强按下去,又抹了把脸低头撑着洗手台。这个动作使得宁堔脖子到肩膀折出一道弯,能看到他背后清晰的肩胛骨。
为什么会这样,宁堔暂时弄不明白,从停止吃药开始,他心理上的问题就应该好得差不多。谁知这次偏偏静不下来,让他挺烦躁的,上课也没怎么集中精神。
或者说一整天下来,除了刚才和沈默抱着亲的时候稍微专心点,其他时间他都在不自觉发呆。
可能是因为语文课上想到了那个人。
一声雷鸣响彻整个附中上空,伴随着闪电,宁堔皱了皱眉,暂停胡思乱想,正准备离开洗漱台回宿舍,转头就看到杵在门口的身影。
沈默嘴里咬了根烟,站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见宁堔终于发现他的存在,才说:“先前上课就觉得你不太对劲,聊聊?”
“聊什么?”宁堔故作轻松笑起来,脸上的阴沉却丝毫不收敛,“突然这么严肃。”
沈默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说:“聊下考试的事,对你来说,那种难度的……”
“我那会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出什么可以写的内容,只是这样。”宁堔开口匆忙打断,瞳孔内染上了厚重的阴影,说完走到沈默面前,盯着他嘴里的烟,“能给我一根吗?”
沈默回头瞟了瞟宿舍走廊的摄像头,指着安全出口方向:“去那,不容易被拍到。”
在附中学生抽烟一旦被抓,虽然不至于受处分这么严重,也会被记一次过罚写检讨。沈默藐视校规习惯了,对这些无所谓,但他知道宁堔很在乎自己好学生的形象。
两人走到过道找了个角落靠墙站着。
用冷水洗过脸,宁堔额前还带着水汽,脸色微微发白近乎透明,回想着一些很遥远的事。
“除了照片,我没见过他本人,连具体长什么样都不清楚,我出生后他就离开了我和我妈再也没回来,到现在我对他的印象还是很模糊。”宁堔看着手里没点的烟,第一次主动和人谈起宁景洪。
宁堔用词非常委婉,嘴里说的是离开而非抛弃。
原本低头弹烟灰的沈默愣了愣,反应过来这个“他”不是别人,而是宁堔的亲爹。
第129章
楼梯走道里,沈默背对着墙,有那么一会没说话。
此时宿舍楼外云层垂得很低,眼看天色也越来越阴沉,压得周遭环境闷且透不过气。在这种黯淡光线下,俩人鲜明立体的五官轮廓只剩模糊的虚影。
楼道声控灯被点亮,沈默慢慢抬眼问:“是因为父母感情不合?”
很多时候宁堔觉得沈默脑子聪明,看问题总能精准地分析话里的重点,所以但凡和沈默聊比较严肃的话题,他都会下意识将话说一半藏一半,必要时,甚至选择用无关紧要的谎言绕开。
宁堔并不想让沈默太过关注自己那些过往,毕竟算不上什么特别好的经历,除了给自己添堵,让听的人心里不好受外,没有任何意义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