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校园](241)
“随便。”宁堔摆摆手,将外套后面的帽子扣在脑袋上遮住部分视线,低头穿过红绿灯上了公交。
“我怎么觉得宁堔每次打完架都不怎么开心呢?”胡乐天将宁堔不要的粉色发圈戴在手腕上,重重叹了口气。
“那叫大佬风范,人狠话不多懂不懂?谁跟你一样成天嘻嘻呵呵笑得像傻逼。”旁边有男生损他。
胡乐天一听将手里的发圈摘下来塞回兜,扑上去要拼命:“靠,说谁傻逼呢!”
其他男生见俩人扭在一块,纷纷开始又是笑又是喊地鼓掌,闹腾了好一会才散。
周一上午的课还没结束,有人从后面进来,偷偷摸摸往宁堔桌肚子赛了个黑色塑料袋子。
“什么?”宁堔将手伸进课桌,摸到两个小盒子一样的东西,立马明白过来。
胡乐天压着声音:“烟,藏好了别被其他人看着,不然都来找你要,你留着自个抽。”
“哪来的?”宁堔神情看不出高兴。
“咳,就是那啥,上回打群架的事,小孩为感谢我们,一人给了包烟,这是你的。你出力最多,所以有两包。”胡乐天说完,笑嘻嘻从校服袖子摸出根烟,咬在嘴里看着宁堔挺得意。
宁堔抬眼瞅过去:“所以,你们找人要酬劳?”
“不是,没开口要,小孩自己给的!”
“再说了,我们是学习雷锋做好事,你不同意谁敢去要东西,那不成变相收保护费嘛!”胡乐天慷慨激昂给自己辩解,又小心翼翼观察宁堔的表情,“他说现在就没人找他勒索要钱了,挺感激我们所以……”
胡乐天一脸套近乎:“你就拿着呗,也是人小孩一片心意。我们答应过了,以后再遇着这种成天堵着他勒索的,随叫随到帮他摆平,绝对不收东西,可以吧?”
宁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从桌肚里拽出塑料袋,连同那两包烟一块儿扔给胡乐天:“拿走,我不要。”
“行吧,那给你这个。”胡乐天神神秘秘开始掏兜,然后拿出一把发圈,什么颜色都有,绳上挂着的全是玉桂狗。
宁堔:“……”
胡乐天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我跑了好几个超市才找着,你那天盯着看老半天,我琢磨你应该挺喜欢,所以想着买来给你。”
宁堔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作为男的收到发圈这种东西,怎么看怎么别扭,根本不想接。
“你是不是脑子有点……”
没等宁堔一言难尽地把话说完,胡乐天连忙放下东西往后门跑,还特来劲挥着里宁堔不要的两包烟:“省着用啊,可难买了!”
宁堔叹了口气:“赶紧滚吧。”
近半月宁堔经常会收到东西,不同年级不同的人,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走路上都会冷不丁被人叫住强行往他手上塞什么。
直到宁堔实在受不了找人放狠话,明确表示谁再搞这出,他就逮着往死里打,送东西的情况才减少。
他们之所以对宁堔这么殷勤,倒不是因为害怕,或者想巴结宁堔。
仅仅是宁堔在他们被揍,或者即将遭受到欺负时,帮他们解了围。
虽然这个解围方法非常不文明,用四个字形容就是,以暴制暴。
宁堔心里很清楚,他并没有想帮任何人,也不是因为不忍心看人受欺负,所以才出面伸张正义,再帮那些挨打的倒霉鬼原封不动打回去。
他没那么善良高尚。
与其说是帮别人,不如说宁堔在帮自己。
王浩在家养了两个多月终于回到学校,还是被家里人送来的,一家老小齐上阵的那种。
当天全校一大半人都跑校门口围观,似乎想看看王浩是不是真被宁堔打残了。
所以当王浩没少胳膊也没少腿,看着和没事人一样出现时,都感到很不可思议。
远远看了一会,宁堔问:“边上的小孩是谁?”
胡乐天忙说:“那是王浩他亲弟,叫王超,听说书读得特别好,在个什么重点实验小学,反正比他哥王浩强多了。”
“王超?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弟,感觉跟耗子真不像亲兄弟啊,怎么看着还挺成熟稳重,不吵不闹的。”谢明听了啧啧感叹,似乎还很羡慕,“这要换成是我弟那小傻逼,早该上天了。”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锅盖头孙煜扒开谢明,问宁堔,“现在耗子回学校了,咱们是不是要给他准备点小惊喜?也让他知道现在学校到底是谁的地盘。”
“没必要。”宁堔收回目光,“他不来找我,我就当这个人不存在。”
“哦,如果他找你呢?”谢明伸着脖子一脸好奇问。
宁堔:“让他进医院再躺俩月。”
短短一句话,几个人感到脖子凉飕飕的,不敢再开口瞎贫。
第一道上课铃响了,宁堔没继续和人挤在那看王浩一家子的温馨美好,转身准备回教室上课。
“看看我宁哥,多酷,多自信,重点是长得还贼拉好看,这才叫天选老大。”胡乐天掏出根烟咬在嘴里,语调快乐地说。
谢明伸手抢过烟,指了指他:“要脸不,宁堔小你好几岁,个子还没你肩高,哥来哥去,有你这么老的弟吗?”
孙煜摇头晃脑:“黄瓜刷绿漆,装那啥嫩呗。”
“我操,我他妈服了。”胡乐天问,“不叫哥叫什么?”
俩人异口同声:“叫爸爸。”
“爹爹!”胡乐天很上道,甩着膀子冲宁堔的背影吼了一句。
刚踩上楼梯的宁堔一脚没踏稳,差点给自己绊倒,回头看了眼凭空冒出来的三个便宜儿子,搞不懂自己到底认识了些什么玩意儿。
宁堔抬头望了望天空,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灿烂得让他有点恍惚,总觉得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他遗忘得一干二净。
应该也是这样阳光灿烂的天气,对方的名字已经记不清了,依稀是两个字。
很快,宁堔收起思绪,没再去想。
第143章
最近眼皮总跳个不停,左眼跳完右眼跳,偶尔两只眼睛同时进行,跳得宁堔心烦意乱,必须干点什么才能转移注意力。
上午的课结束,宁堔独自坐在楼道通风口,聚精会神撑着眼眶,等了一会眼皮终于不跳了,才起身往某栋教学楼的男洗手间方向走。
刚上二楼,空气中隐隐听到厕所里有人在哭,伴随着鼻子抽抽打嗝的动静,哭得还挺伤心投入。
看人哭是件双方都尴尬的事,宁堔没直接往里冲,趴在栏杆边站着,眺望远处从没搞过绿化的校园风景,灰扑扑一片,萧条又破败。
一如这里的学生,感受不到任何希望前途。
直到抽泣声彻底停止,宁堔才转身进男厕所。
周遭很静,宁堔一个隔间一个隔间地敲,敲到最后,厕所门被反锁推不开。
里头的人估计太紧张害怕,鞋子在地上摩擦了一下,发出刺啦的声响。
宁堔语气平和:“别躲了,我看见你鞋底板了。”
对方很是顽强,屏住呼吸悄无声息缩回了腿,依旧不愿意开门,誓死要将缩头乌龟精神发扬到底。
“出来。”宁堔往门上轻轻踹了一脚,“躲这哭有什么用,明天他们照样能堵你,不想继续挨欺负就带我去找他们,事儿我摆平。”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终于,躲在里面的人发出蚊子哼哼似的询问。
宁堔没立马回答这个问题,他确实不用管这种闲事,但总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作祟。
也不是说多好心想帮助同学摆脱困境,事情一旦发生在眼前,宁堔控制不住想起自己的遭遇,连带一股莫名的不愉快涌上头。
好一会,宁堔才说:“不知道,看着烦,就当我无聊吃饱了撑着。”
这个回答没头没尾,显然经不起考究,但厕所门却神乎其神打开了。
走出来一个鼻青脸肿全身是伤跟经历核爆炸的瘦弱男生,衣服被撕扯得完全变了型,胸口领子边十好几个黑黢黢的窟窿眼儿,一看就是被人用烟头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