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顶流(27)
宋与拿酸奶盒的手指停住,他往身旁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年轻灿烂的笑脸,还有雪白的小虎牙。宋与望了对方几秒,没说话也没动作,把视线垂回去。
席凌好像完全不察觉这份冷淡,仍是洋溢地笑:“与哥怎么下来这么晚,在楼上有事耽搁了吗?”
宋与:“洗漱,换衣服。”
席凌:“这样啊。我今早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宋与摇头。
席凌:“对不起啊与哥,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宋与再次停住:“…下次?”
“嗯,怎么了?”
对上席凌无辜眼神,宋与没表情地捏紧酸奶盒:“我早上起得来。”
“我知道你起得来,你在练习生营地那会儿生活习惯就很自律了嘛……除了打架以外。”席凌胳膊肘撑着桌面,又托住下巴,少年人的张扬阳光劲儿,被他那个笑容渲染得淋漓尽致。
宋与怕他装傻,干脆直言:“所以不用你叫。”
席凌:“哦你是说这个,可我不是去叫你的。”
宋与:“?”
席凌:“上次见面我记得应该说过——你是我在练习生营地时候的偶像。”
宋与回忆了一两秒,不为所动:“你当时说的是,黎也和我。”
“哇,与哥记性真厉害,”席凌点头,“也哥确实也是我的偶像,不过是完全尊敬、不敢靠近的那种,圈里多数艺人对他都是这种情绪嘛。”
宋与听出那个要来的转折点,没搭腔。
“但与哥你不一样,”席凌的话如宋与预料的没有新意,可下一秒少年突然往他面前凑了凑,眼神晶亮,“我对与哥既尊敬,更喜欢。”
宋与:“……”
宋与自觉这方面天生迟钝,没有gay达。
所以当席凌凑在他面前说这样令人迷惑的话时,他也完全分辨不出对方表达的喜欢到底是哪个层面上的。但有一件事他看得出来——少年人专注望他时,眼底像蓄着光,真诚而热烈,看不出半点作假的迹象。
如果这是演出来的,那面前这人在演员职业上的天赋,无疑胜过他百倍。
席凌像是察觉他想法,更灿烂地笑:“我是说真的,也哥,有一个字骗你,叫我今年就糊到底。”
宋与回神,微皱眉:“不用。”
席凌:“不用什么?”
“不用发毒誓,”宋与转回去,“骗不骗的,我不在乎。”
席凌叹气:“可我在乎的——与哥要是不相信我,那我之后都没办法和你搞好关系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遇上这样一个机会,刚看到嘉宾名单的时候我都不敢信呢。”
“……”
宋与沉默。然后他察觉什么,抬眸朝正前方望去。
隔着大半个餐厅,黎也正站在某个窗口前,听他面前的女孩说什么。那个女孩是这期节目8位常驻嘉宾里唯二的女嘉宾之一,模样青春活泼,也漂亮。
往黎也身旁一站,两个人的画面看起来般配极了。
“也哥还是那么受欢迎哎,”旁边席凌突然说,“我记得在练习生营地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
宋与回神:“嗯。”
席凌:“姚可沁好像入圈前就是他粉丝了,之前一次采访她自己说的。”
“姚…可沁。”宋与无意识重复了一遍。
“哦对,忘记了,与哥你一定不太熟悉她,”席凌说,“她跟我差不多,是圈内冒头的新人,今年刚满20,也是器汉传媒力捧的当家小花旦。”
宋与点了点头。
席凌又看了几秒,感慨:“也哥对女孩子果然温柔得多啊。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聊了这么久,大家都在看了。”
“……”
宋与视线在侧厅里掠过,果然见到不少节目组的人的目光都定格在那个方向,于是难以自已,他也又跟着落眼过去。
黎也在陌生女性面前一贯温和绅士,连常态的懒散都会收敛许多,这一点宋与早就知道。可能是因为那人出身应该很好,教养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张扬或者惫懒,但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宋与也从未见黎也做过什么失礼出格的事情。
不像对他,永远是只狮子或者大猫——要么凶威赫赫,要么惫懒可恶。
“姚可沁真漂亮哇,她要是能对我这样笑就好了。”
“别做梦了,她明显是喜欢黎也。”
“不要啊,我们不会节目还没录完,我女神就先脱单了吧?”
“也哥单身这么些年,也差不多该定下了,说不定嗷。”
“……”
两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议论着从宋与他们桌旁走过去。
宋与睫毛颤了下,半垂下来。他低头喝了一口酸奶,没尝出什么味道。
旁边好像有人说话。
“……什么?”宋与抬眸。对上席凌神情,宋与抿了抿唇,“抱歉,我刚刚走神了,没听清。”
席凌:“没关系,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刚刚是问,明天早上7点,我还能去你那儿找你一起下楼吃早餐吗?”
宋与本能想拒绝。
席凌:“这次我一定一定不会贸然打扰,我到了就给你发信息,等你回我了我再敲门!”
“……”
少年人的热情总难以阻挡。
宋与抬眸和席凌对视,看得见对方望他的眸子里满盛的光,璀璨热烈,好像能把人烫伤一样。宋与很少照镜子,所以这一两秒里他有些失神。他不知道,又想知道,那些年他望向黎也的时候,是不是眼睛里也悄悄藏过这样的光。
人类的悲欢确实不能相通。
错觉似的短暂的共情里,他在少年身上看到的也不过就是他年少时的碎影。
宋与不忍见那个自己,就落开视线:“可以。”
“谢谢与哥!”席凌变魔术似的拿出自己的手机,“那我先加你好友,明早就能给你发信息了!”
“……”宋与轻皱了下眉,不好出尔反尔,最后还是配合地把手机拿出来了。
得逞的席凌欢喜离开。
宋与的视线还没收回,就感觉晨曦把一道颀长的影儿投在他面前。某人的气息他太熟悉,说快要刻进DNA里也不算夸张,酸奶杯僵停了一两秒,宋与眼都没抬,继续喝他的酸奶。
对面有人坐下,餐盘碰了一下他的,声响清脆:“不是说了,离曜蓝的人远点?”
“……”
宋与感觉心口或者是左手手腕,不知道哪一处泛开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来得突然又汹涌,仿佛之前只是冻住了、麻木了,突然就被这一句熟悉的懒散腔调化开。
宋与慢吞吞咽下那口酸奶,然后才终于攒足了力气,得以开口:“和你无关。”
黎也愣了下:“怎么还在生气,晕车的事,还是气我管你叫小孩?”
宋与已然平复,再抬眸时眼神寂静:“不是,只是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黎也难得皱眉。
宋与没表情地看他:“想起我多讨厌你、多该保持距离。”
“……”
黎也还没来得及反应。
宋与眼一垂,酸奶杯放回没怎么动过的餐盘里,他端起餐盘两边,就要起身离开。
但没成功。
“砰。”
餐盘被摁了下去。
顺着那只指骨修长的手,宋与平静对上对面那人狮子似的凶狠内藏的眼神。
怒火好像在那人眼底烧起篝火。
但在爆发前,黎也狠一落眼,把情绪压下去。他饱含着怒意地哼出声笑:“也是,我也忘了你有多白眼狼了。”
宋与不说话。
“吃你的饭,”黎也起身,单手拿起餐盘,低压下来的眉眼透着戾气,“敢剩一口,我给你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