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顶流(67)
第53章
第二期录制刚结束的时候, 宋与是鼓足勇气想把所有事情告诉黎也的,他也该为自己这场长达八年的暗恋画一个句号了。
可黎也的录制比他更长,独自等在家里那一整天, 宋与“预见”了无数个坦白之后的可怕结果,连晚上噩梦都是和这有关的。结果第二天, 综艺录制是全面结束了,可恰巧屈靖山导演的那部谍战剧的第二轮试镜通知也来了。这次一起到的更是有任平生的人物小传和部分台词剧本, 时间上又非常紧张, 宋与只有三天的准备时间。
连一贯心大的钱淼都千叮咛万嘱咐要宋与一定好好吃透剧本、这次剧组透出的风声里他拿到这个角色的希望很大, 宋与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周五下午, 《剿蛇》试镜结束。
从现场出来,宋与没回家, 让钱淼把他送到秦笙的PURE外。钱淼知道这地方的存在,也知道这儿是宋与平常无事时候唯一会来的地方, 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直到宋与临下车,钱淼放下车窗,喊了一声:“小与。”
带着棒球帽的宋与回过身:“钱哥?”
“你小心点,别让人认出来。”
宋与想说什么。
钱淼:“最近圈里对你的关注度在上升。”
宋与沉默过, 点头:“知道了, 谢谢钱哥提醒。”
“嗯, 那我先走了。”
“好。”
秦笙知道宋与要过来,早就在没营业的酒吧里等他了。
例行闲聊几句,秦笙见宋与仍心不在焉的,就问:“你还没去找黎也啊?”宋与那天单人录制结束就跑来酒吧了, 所以秦笙是最早知道两人状况的。
宋与摇头。
“你行不行啊,”秦笙嫌弃地推他,“黎也都让你自己找他坦白了, 你还怕什么。”
宋与:“我没怕。”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去?”
“一鼓作气,”宋与轻叹,“再而衰三而竭。”
秦笙眨了眨眼,反应过来,笑骂:“少跟我掉书袋,那不还是怕了吗!”
宋与淡淡一笑。
临近晚餐PURE就该开始营业了,相熟的老客也会陆续上来,宋与喝完了小半杯洋酒,正盯着酒杯里没来得及化开的冰球发呆。
店里上班了的侍应生跑来:“店长,有客人。”
“当然有客人,我开店没客人难道喝风吗?”秦笙说。
“不是,”店员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吧台外的,“那人说要找宋先生。”
吧台里外,两人俱是一愣。
“而且我看那个人,虽然戴着口罩,但是怎么有点像……”店员支支吾吾地停下来,显然不敢随便出口自己的猜测。
这两个却已经猜到了,毕竟某人上次就来过这边。
几句话支走店员,秦笙回头,看向眼神复杂的宋与:“这是你不去就山,山来就你了啊。“
宋与不吭声。
秦笙:“怎么样,见还是不见?”
宋与:“我还能不见么。”
“怎么不能?这可是我的地盘,别说顶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要不想见,我也叫店员把他轰出去啊。”
“……”宋与终于被秦笙那夸张的语气从肃穆里逗出几分笑意,“行了。借你二楼办公室用用。”
“不在下面说啊?”秦笙遗憾问,“那我得少多少八卦可看?”
宋与:“你这儿都要营业了。”
秦笙:“营业能有顶流的八卦重要吗?”
宋与从高凳上下来,淡淡地笑:“不用担心,我又不会和他打起来。”
“谁担心你了。”
“也不会让他欺负我。”
秦笙这次憋了两口气,终于没再嘴硬:“那你要是有事,记得喊我啊。”
“好。”
一楼上二楼的楼梯过道狭窄逼仄,灯光也昏暗。要不是知道这是宋与朋友开的酒吧,黎也都要以为自己是要被骗进什么地方套麻袋了。
果然如店员说的,宋与就在二楼尽头的房间等他。门一推开,黎也最先看见的就是把着高凳坐在窗边、侧身望着窗外的青年。他身前的窗外面天空擦黑,华灯初上,房间里没开灯,晦暗幽静。更勾勒得窗前身影单薄,像远在天边似的。
黎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他一步跨进去,脚步声故意踩得重重的,惊醒走神的青年,“骗”得他慌忙回眸。于是逝去的“画像”活过来,天边的人被拽回眼前,触手可及,鲜活生动。
黎也满意了,心底不察也松了口气。
到近前时,黎也已经恢复到惯常神态,他靠上窗边,果真像两人之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上楼时候楼下站了两排,你那个朋友带头虎视眈眈地看我,一副随时准备上来围殴的架势,”黎也转向宋与,似笑非笑的,“你跟他说了我多少坏话?”
宋与避开他视线:“你怎么来了。”
“在家里守株待兔了一周,什么也没等到,所以只能自己找了。”黎也答得淡定。
宋与默然。
黎也:“所以说好的谈话见面,你是准备拖个几十年等到我的葬礼上?”
宋与听得本能皱眉:“你别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
“我没有要拖……我只是还没想好。”
“你需要想好什么,我又不是让你给我做论文答辩报告,”黎也像无意地,靠着窗框往前挪了半步,两人之间空气更挤得单薄,“我只听我应知道的。”
宋与被他迫得想往后仰,但那样未免显得胆怯狼狈,所以他忍住了:“你就真的不介意么?”
“介意什么。”
“我是个gay,”宋与抿唇,“我还对你有,过界的想法。”
黎也低下身,靠低头坐在凳子上的青年更近两分,他哑着声笑:“你看我像介意吗?”
宋与不说话了。
就是因为不像,所以他更拿捏不准。他不知道黎也是天性散漫至此,对这种事也可以毫不介怀,还是别的什么。
那个“别的什么”一直是他这几天一秒都不敢多想的东西,一想到他就要立刻逼着自己转移注意力。因为他觉得不可能,又因为他不敢给自己任何希望。
对他来说希望太奢侈,而奢侈之后,必有难以承受的代价。
黎也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宋与再开口,他叹了声气,像无奈又像笑:“你从以前做事就恣意又妄为的,怎么这件事上就这么怂?”
宋与被奚落得羞愧。
黎也又叹:“原来我有这么差,差到让你都怕跟我说实话?”
“不是,”宋与本能否认,“不是你的问题。”
“看起来是我的问题啊,所以你才不敢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情你都要瞒我七八年,我得多么让你觉得不可信任?”黎也慢着声,听起来失望又遗憾。
宋与终于绷不住仰头:“真的不是!”
“那就告诉我。”
“什…什么。”
“那句我几年前就该听到的话,告诉我。”
“我……”
我喜欢你。
宋与当然说不出口。
一句话在心底说了无数遍,念了很多年,深到刻进梦里也难以相忘,那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字字早就掰开揉碎,融进这些年的每一个看他的眼神、望他的表情、见他的举止里。拼都拼不起,还怎么出口。
宋与被情绪压得低头。
他从未这样窘迫,无地自容。他感觉自己往很黑的渊谷里不断地落,没有尽头,没有接住他的。原来真正的结束不是摔得粉身碎骨,而是永远失重和坠落。
直到宋与被握住了,紧紧的。
他失神里听见头顶那人又叹了一声,这次是无奈而妥协:“…服了你了。”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