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118)

　　顾以诚瞥到梁宇摆弄手机的动作，笑得别有意味，“那你后面可能要更忙了。”
　　一开始，梁宇并不把顾以诚的话当回事，直到对方不紧不慢道出自己与前下属的风流韵事，他靠在椅子上的脊背开始紧绷，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他与前妻算是和平分手，但这事如果被抖出来，不光涉及婚内出轨，更有骗婚嫌疑，前妻家必然忍不下这口气，不知会采取何种手段。
　　事已至此，否认已经是徒劳。梁宇冷笑一声，“你威胁我？”
　　“也不是只有你会威胁别人吧？”顾以诚靠在沙发里，耸肩，“我觉得挺公平的。梁总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有些事情如果你不说，我也会保密。”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你手上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吗。”梁宇语气漫不经心，但在桌面上胡乱敲击的手指出卖了他。
　　“那你试试看，我可没清让哥脾气那么好，我这个人挺记仇的，”顾以诚嘴角挂着笑意，眼神是冷的，“梁总你要小心点。”
　　然后他起身上前，迅速拿过梁宇置于桌上的手机，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把它丢进了那个云雾缭绕意趣盎然的新中式鱼缸，水花溅起的瞬间，里面的几条鱼吓得四处逃窜。
　　“这个系列快出新款了，梁总你正好换个手机……”
　　故意顿了一下，“不用着急恢复录音文件，我觉得对你没好处。”
　　梁宇脸上的面具终于快要戴不住，漏出真实情绪，咬牙切齿，“你——”
　　“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清让哥，”顾以诚打断对方的话，走到门口，回过头假装确认，“你应该也不会想找我吧？我倒是无所谓。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他坐电梯下去时心情很好，路过前台同刚才接待他的女孩挥手道别，回家路上想起茶几上的花是一周前换的，绕去花店买了束对猫无害的洋桔梗。
　　一进门，顾以诚放下花，把走过来的人抱个满怀，再抬眸时已经是人畜无害模样，眨巴眼睛，“哥，我饿了，晚上吃什么？”
　　文清让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梁，“要不试试我新学的菜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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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暂时恢复平静，被排练，巡演和各类商务塞满。没过多久，顾以诚从路霁晓那里得知，星宇文化悄无声息地解散了，几部剧的版权也已经转让出去。
　　临近农历新年，日程稍微松了一些，顾以诚也终于有空来思考被他暂时搁置的事情。之前综艺录到后半程的时候，他考虑过申请伦敦戏剧相关院校的Master。一方面是如果文清让始终不回应他，就当换个环境治疗情伤；另一方面，现在舞台经验有了，但他觉得自己如果想在行业长久发展，仍有一些需要深入学习的东西。
　　时过境迁，他现在和恋人正甜蜜，哪里舍得分开这么长时间。顾以诚九月之后的工作邀约暂时没接，材料却也迟迟未准备好，再不提交就要错过今年秋季的入学了。
　　他纠结一番，决定先征询文清让的意见，把目标院校和专业方向都列出来，挑了个时间同对方商量。
　　两个人窝在沙发里，彼此身上相同的沐浴露味道交织缠绕，文清让靠着顾以诚坐，全神贯注浏览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玛格丽特跳上来，趴到他腿边，它现在已经完全不爱搭理顾以诚了，后者对此颇有怨言，但无能为力。
　　文清让看完了，赞成他继续上学的想法，“欧美音乐剧的体系比我们完善很多，多去那边学习实践一下是好事。”
　　“可是我会想你的。”
　　顾以诚心里有点泛酸，闷闷不乐。理智上他当然明白对方在为自己考虑，但情感上忍不住会想，对于分开这件事，文清让似乎表现得不像自己这样在意。
　　“一年多也不算太长，很快就回来了，”文清让揉揉男朋友的头发，“再说你放假的时候我可以去看你。”
　　他和顾以诚对于时间的感知略有差异，日子在他这里流逝得仿佛要快一些，即便如此，分开这么久还是会令文清让感到不舍。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成为牵绊对方的因素。
　　顾以诚又搂住他开始耍赖，“我不在的时候你喜欢上别人怎么办，我不放心。”
　　“嗯，那这样，我给你写个保证书？”对方头发在颈间毫无章法乱蹭，有点痒，文清让乐了，“你先申请吧，等offer来了再说。”
　　抱着浅吻，亲热了一会，总算把他男朋友那点小情绪抚平了。文清让想到接下来的安排，“你过年准备去哪里？”
　　顾以诚还真没想这个问题。两个月前才和家里人在饭桌上翻脸，自然不需要回去演什么阖家欢乐的戏码，一时间好像无处可去。
　　文清让大约也猜到他心思，提议，“你要不然和我回家？”
　　后者心下一动。看恋人神色，是认真的，并非随口开玩笑。根据文清让之前的说法，他母亲秦宛很早就接受了儿子的性向，现在也知道他们的关系，但顾以诚不觉得文清让那边的亲戚都能如此开明，解释起来只会给对方徒增烦恼。
　　能提出来，代表文清让确实打算和自己建立长期稳定的亲密关系，对于顾以诚来说，已经足够，形式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心中柔情满溢，凑过去又亲了对方一下，“不用，我自己出去旅个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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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以诚临时起意，补上了之前未能出发的巴黎之行。上回怀着可能与心上人再无法相见的凄凉不安，这次心情则全然不同，时刻挂念着不在身边的恋人，算好时差给对方发视频通话。
　　中间他抽空和母亲埃莉诺见了个面。顾以诚现在慢慢想通了，母亲本质是个自由独立的人，从心所欲，不为任何人做停留，爱情亲情于她而言都只是锦上添花。他幼年时渴望来自她的爱，现在有了精神支撑，曾经的执念无意中被消解掉了一部分。
　　两个人不太熟，没法像亲密母子一样相处，也不似顾以诚同父亲那样剑拔弩张，更像是这么多年以后，开始重新认识彼此。
　　埃莉诺依旧光彩照人，保持着一种松弛随性状态。她没什么掌控欲，对儿子所从事和喜欢的戏剧行业不算了解，但愿意听他讲一讲，听到顾以诚说有男朋友时，并没惊讶，让他替自己同对方问好。
　　后面顾以诚陪母亲去逛了半天商场，顺便也选一些要带回去的礼物。路过一家颇具设计感的首饰店，他按自己和文清让的尺寸仔细挑选了一对戒指，母亲问，送你男朋友的吗？店员听见，笑着祝他们爱情甜蜜。
　　顾以诚收下祝福，不可抑制地思念起远方的文清让来，想着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和对方一起来挑。


第90章 破茧（10）
　　顾以诚在法国没待多久，大年初五就返程了。摄像头显示玛格丽特在家一切安好，但他和文清让都有些不放心，决定还是早点回来看看。
　　文清让比他晚一天到华城，顾以诚回家先打点猫主子，换好猫砂，添上新的水和粮，顺手开了个罐头。玛格丽特围着他转一会，吃完后立刻恢复高贵姿态，自己走到一旁舔爪子去了。
　　收拾完所有的东西，顾以诚躺到沙发里给自家老婆汇报行程，附赠一条委屈巴巴的语音，说想你了，对面暂时没动静，可能在忙。
　　手机振了一下，不是文清让的回复。屏幕弹出一条15分钟后的日程提醒，他想起来答应过粉丝今天要直播，反正各个剧组还没开工，闲着也是闲着。
　　这次弹幕肉眼可见比上回直播热情得多，顾以诚不得不全神贯注从密密麻麻的文字中筛选有效信息，挑些他认为有价值的问题来回答。
　　【小顾老师唱几首歌吧，巡演一场也抢不到真的心碎了】
　　【谁说不是，比我选课和抢火车票都难】
　　【入坑到现在都没机会看现场呜呜呜】
　　顾以诚有点犯难，“我吉他不在手边……下次吧。”
　　当初他觉得那把吉他托运太麻烦，就顺丰寄回了燕城，本来想着上次巡演的时候顺便拿回来，后面不小心忘记了。
　　玛格丽特这时正好路过，被顾以诚眼疾手快抓过来对着镜头营业，把这个话题暂时岔过去。猫主子勉强配合几分钟，临走前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口，收获弹幕里一群清汤大老爷“猫好人坏”的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