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6)

　　顾以诚退出app，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准备出发去剧场。
　　今晚的男卡又排到他和路霁晓。作为音乐剧新人里面的老搭档，他们是配合最默契的一组，又有颜值加成，不少女观众暗搓搓嗑起两个人的CP，建了个超话叫“晓诚顾事”。剧方当然不介意顺势推一把，尽可能地多安排他们的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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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台化妆间今天一如既往地热闹，气氛却有些反常。
　　“这些人根本不买票来看，一天天就会做网线组跟风黑！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制作助理小周义愤填膺，一手拿着手机刷豆瓣，另一只手拍着胸口，话音未落，冷不防听到一个声音问：“怎么了？”
　　小周每星期差不多要见到顾以诚三四次，自认已经对帅哥的脸免疫，但猛然抬头还是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顾以诚今天戴了副金边眼镜，配同色眼镜链，乍一看有点腹黑斯文败类的意思。
　　“……啊小顾老师来了。豆瓣有个帖子黑我们，链接我刚才发群里了。”
　　项目组里的几个工作人员和演员们年龄相近，平时关系也很好，建了个老板不在的群“迷雾侦探事务所”分享日常和吐槽。
　　其中数小周最话痨，她今年刚毕业，有一腔热情和理想主义在身上，对自家公司相关的一切都怀着种护犊子心态。
　　“我真的气死了，拿小号回了两条。”
　　顾以诚点开被他设置成消息免打扰的“迷雾侦探事务所”，顺着链接找到了帖子。
　　标题：讨论|TN这种模式真的是在推广音乐剧吗
　　TN是剧圈对“十二夜戏剧”的简称。楼主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顾以诚快速扫过去，大意是说虽然《迷雾》这部剧火了，但只是个例，其他常规中大剧场剧票版依然架起彩虹，上座率惨淡，整个音乐剧行业并未因此得到良性发展。相反，TN的这种年轻化小剧场模式更像是在造星，不少人为了能近距离接触演员买票多刷，把看剧当成一种低成本追星，影响了剧圈的风气。
　　对于这种帖子的出现，顾以诚并不意外。热度必然会伴随是非，很多从业者和观众把音乐剧视作高雅艺术，有一套自己的原则。
　　十二夜的老板虽说走的是更加大众商业化的路线，倒也没有忘记自己推广音乐剧的初心，一直努力在商业性和艺术性之间寻求平衡点。
　　顾以诚手指上划，翻看下面的回复。
　　10楼
　　话说卡司里最火的顾以诚本来就是秀人吧，想当爱豆结果没出道。估计是因为娱乐圈太难混了，来小剧场还有机会吸吸粉。搞不好那个热搜就是买的
　　11楼
　　不懂就问，TN有这个钱买热搜吗，感觉顾以诚的公司也不怎么管他的样子
　　16楼
　　不过有一说一，顾以诚的脸就算当爱豆也蛮有辨识度，放到剧圈确实太能打了，那天偶遇他上班，帅得我缓了半天
　　20楼
　　之前被人安利看过一场，其实顾以诚作为新人来说业务能力还算不错，那场和他搭的路霁晓就明显不如他，但长得蛮清新可爱
　　23楼
　　被热搜那个返场视频骗去的，看完之后大呼上当，就这剧也能吹上天……幸亏买的不是牛票，有这个钱我大剧院一楼看歌剧不香吗
　　28楼
　　TN老板倒是挺会卖情怀的，采访里说希望音乐剧被更多的人看到，本质还是赚快钱咯，票那么难抢，怀疑牛都是直接从官方拿的
　　……
　　其他人见顾以诚只刷手机不说话，一时摸不准情况。他不笑的时候，眉眼间有种冷感，配上今天这副眼镜，无端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他对周围的视线仿佛毫无察觉，过了几分钟才抬起头，眉眼弯弯，“天这么热，大家别生气了，我请你们喝奶茶。”
　　众人见状松了一口气，忙说不用。顾以诚晃晃手机，“我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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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下午茶时光令气氛重新变得轻松，七嘴八舌中，有人抛出了另一个话题。
　　“小顾老师会去面试道林格雷吧。”
　　“对哦，简直太合适了！可惜我们没钱搞这部。你一定可以的，加油加油，好好准备。”
　　“嗯，我发了简历，在等消息，”顾以诚不以为意地说，“我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随缘吧。”
　　“哎，小鹿不去投简历试一下吗？”小周捧着一杯杨枝甘露问道。
　　“我在b站看了一下片段，这部剧的歌太难唱啦……”路霁晓咬着吸管，“我去的话估计也只能试试群舞。”
　　“听我在帷幕的朋友说，好像有个爱豆要来演，那边公司塞进来的，没意外的话差不多内定了。”
　　“害，帷幕也需要扩大一下市场影响力，这热度不蹭白不蹭啊。”
　　“说起来我们最近还能搞点什么彩蛋呢……不然你们俩炒炒cp？我看不少人在嗑呢。”
　　负责宣发的小张半语气开玩笑半试探，目光在顾以诚和路霁晓之间意味深长地转了一圈。
　　顾以诚开始装傻，路霁晓放下奶茶响亮地“呕”了一声。
　　“谁和他炒啊，”他一脸嫌弃，又眨巴着小鹿一样无辜的眼睛，“我要和玥玥炒。”
　　今晚演女主的殷玥闻言过来敲了他一记爆栗，两个人仿佛闺蜜般闹作一团，炒cp的话题被岔过去了。
　　小张很快又有新想法，拍了几下手，“这样吧，不是说我们卖情怀么，我们不如就来卖一下。我打算拍一期视频，让大家讲讲自己对音乐剧感兴趣的契机。”
　　她说做就做，没过一会摄像机已经架好，化妆间临时充当拍摄背景。
　　顾以诚被拉来做第一个受访者，他还没上妆，小张说这样蛮好，状态真实，显得更自然。
　　“不上妆就已经很上镜了。”她对着画面感慨，示意他可以开始。
　　顾以诚思考片刻，“喜欢上音乐剧的契机……大概是七年前吧，我那时候还在燕城上高中，有一天晚上路过剧院门口，黄牛一堆票砸在手里卖不掉，随手送了我一张。”
　　殷玥在一旁表示疑惑，“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路霁晓作恍然大悟状，一脸严肃，“懂了，黄牛和十二夜勾结实锤了，这么早就开始收买我们的演员。”
　　几个工作人员笑得前仰后合。乐完了，小张评价，“这个故事不错，反映了我们行业的凄惨现状，闻者落泪。”
　　“那是我第一次现场看音乐剧，”顾以诚认真回忆，“觉得很震撼，从此以后对这种表演形式产生了兴趣，现在想想……”
　　他忽然起范，推了一下眼镜，面对镜头深情款款，“拿到那张票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
　　殷玥：？
　　路霁晓一口奶茶差点喷了，“你这梗太老了吧，做后期的时候记得配上BGM啊。”说完哼起了《My heart will go on》的旋律。
　　小张响应积极，“安排。”
　　化妆间内气氛欢快，顾以诚跟着他们笑，思绪却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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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说谎，那是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一个晚上。
　　16岁的少年握着那张意外的剧票，坐在不显眼的边缘位置。剧场里很空，稀稀拉拉几十个观众，勉强填满一楼前三排。
　　场铃响起，灯光渐暗。顾以诚其实对这部剧毫无兴趣，只是打算在黑暗中捱过两小时。他的生活表面光鲜有序，内里一片荒芜，找不到可以逃离的出口。
　　一束光从舞台上方照下来，身旁的观众往前探了探身子，顾以诚也本能地抬头，向台上看了一眼。
　　那一眼，照亮了他当时灰暗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现实中有一部韩改中文剧《道林·格雷的画像》，但作者写这部分存稿时，这部剧还没有任何消息，之前也未看过韩版。
　　如有雷同，请联系王尔德。


第5章 道林·格雷的画像（2）
　　面试从周一上午9点开始，地点在帷幕文化的3号排练厅。
　　因为招募的角色比较多，整个面试会分成几天来进行，这天面试的角色是道林·格雷，对他影响至深的好友亨利勋爵，以及道林的初恋西比尔·韦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