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穿成我的猫(114)
老虎可不就是山大王么。
席必思:“啧。我就一个人,你别管我怎么样,天台那么大地方,该睡还睡呗。”
谢松亭敷衍地玩自己的手指甲:“然后隔一会儿来个人。席哥,你教教我呗,席哥,你怎么在这儿,找你找得够呛,席哥,这题真把我难死了。我是来睡觉的还是来听你有多受欢迎的,神经病。”
席必思看他一会儿,笑说:“再叫声席哥听听?有那么受欢迎吗?其实我也就聂子言一个朋友,其他……泛泛之交。”
谢松亭瞥他一眼:“你不喜欢人,但是人喜欢你。”
之前他和毕京歌提过,席必思身上那种怪异的感觉。
那种明明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的感觉。
别人没感觉到。
敏锐的谢松亭感觉到了。
直到后来知道席必思是陆吾,他才明白为什么。
因为席必思原本就不是喜欢人类的神。
他和和气气和大家相处是因为简单、他可以做到。
而不是因为他喜欢。
席必思扫视一圈:“可我只喜欢你啊,再说了,谁问你这个。”
不是饭点,没下课,食堂没人。
席必思微微倾身,校服里只穿了件圆领长袖,肘住桌子靠近。
他这身刚洗过烘干,校服是新的,里面的长袖也是新的,透着股本真的纯棉布料味道。
假如在现实,这该是个很有压迫感的姿势。
但现在席必思是高中生,动作便带上探究逗弄的意味。
谢松亭鼻子快贴到他胸,被布料蒙了一下,不自觉地后仰:“干什么。”
席必思看他睁大的眼眸,问:“我是说……我受你欢迎吗?”
谢松亭扑哧笑了。
他好像听到笑话一样,笑得有些难忍,按住食堂桌子的手指尖都有些发白。
席必思:“这么好笑?”
谢松亭笑得乱颤,不忘点头。
席必思只好坐回去,伸手想像之前一样捞他的长发握在手里把玩,摸了个空,才恍然想起这儿的谢松亭没了长发。
谢松亭笑够了,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受欢迎,特别受欢迎。”
席必思的手干燥温暖。他个子高,骨节也长,看上去赏心悦目,有力干净。
他高中时极少碰过。
但他想过很多次那个触感。
谢松亭把他的手贴住自己脸颊,补充说:“不受我欢迎的人我根本不记得。”
席必思抽走自己的手:“走吧,下一个去哪。”
谢松亭:“你跑这么快干嘛?”
席必思:“我再不跑快点儿,你今天在学校转一圈的计划就要夭折了。或者你更喜欢在我们宿舍床上转转,跨个年,那也行。”
谢松亭秒答:“去操场。”
又去找了钢琴。
钢琴还在。
席必思看向裸露在外的琴键:“坏得不成样了。想听吗,再给你弹两下。”
谢松亭蹲下向里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经常坐着的那块地,土的颜色都和其他地方不同。
发黑,油亮油亮。
他钻进去几步,从角落里抽出一张折得不成样子的卷子。
露出地面的烂了,埋在土里的带着潮湿。
席必思蹲在旁边等,问:“找什么?”
谢松亭:“我的……卷子。”
席必思:“你的?”
谢松亭从下面爬出来,被他拍掉短发上的灰。
他打开手里的卷子。
上面有滴血。
席必思的血。
谢松亭指着那块暗斑:“你的血。怪不得那块土长那么好。”
席必思:“摔卷子那次?”
谢松亭:“嗯。”
席必思装模作样:“现在想想真难过,对我那么狠,说砸就砸了……”
谢松亭笑了笑:“砸完还觉得不解气,恨不得给你两脚。最后全踢钢琴身上了。”
又摸摸钢琴:“我欠钢琴一个道歉。”
钢琴:……你们什么时候管过我的死活了?
钢琴:谈你们的恋爱,别弹我,我老了。
——假如钢琴会说话的话。
席必思:“我懂了,我还不如它。”
谢松亭:“忽然想起来,弹钢琴那天你早就发现我了吧,还等我醒了才装刚发现?故意弹给我听的。”
席必思挠挠耳朵:“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嘶——耳朵堵了——”
谢松亭笑着推他,被他抓住手亲了一口。
席必思:“嗯,弹给你听的。不过我看没什么用。有些妖怪弹琴能安神,可惜我不会。”
谢松亭:“是你弹的就有用。走吧,去里面。”
两人走上塑胶跑道。
别的班有体育课,正在跑圈热身,看他们进来,跑动中的人好奇地瞥过来。
“记得自己高三体育课上过几节吗。”
“四五节……吧。” 谢松亭心虚地说。
“六节。”
“你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
席必思一个一个点过去:“一节没人和你组队,去主席台写卷子,两节自己在角落写卷子,一节犯恶心靠着足球门杠闭着眼缩了一节,一节在操场走了一整节,一节发呆看了一节课的天。”
谢松亭:“回来挺好,知道不只我一个人在意我挺高兴。”
席必思笑了笑。
今天是个晴天,温柔的风像母亲的手,拂过他们的脸。
席必思扶住他腰际,防止他下滑,也把人笼得更靠近自己,头顶刚好抵住自己耳朵:“比比?”
“比什么。”
“比谁记得的对方更多。”
“来。”
“我先。三月份,你梦游了。”
谢松亭真没想到:“我梦游过?”
席必思:“嗯。梦游还跟我表白了。”
谢松亭:“???”
他打量八风不动的席必思,好一会儿才确凿地说:“你骗我。”
席必思:“。”
席必思:“怎么看出来的。”
谢松亭:“你说我梦游想杀你还差不多。”
席必思捂胸口作捧心状:“……我受伤了。我真的受伤了。”
谢松亭:“我梦游什么了。”
席必思把那天梦游的事说了。
谢松亭半天才回:“不是说现在,就以前,十年前,英语老师有次上课,问有没有很讨厌的单词。”
“有点印象,你写的什么?我记得我写了prep.。”
很多人写的refrigerator这种长单词,长得像四胞胎的context、contest、content、contend相似词,用法有区别但意思很接近的词,或者席必思这样,平等地讨厌所有介词。
谢松亭写的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类。
他写的maintain。
维持、维修、保养。
那时候,他没有和任何人维持关系的能力。
他做不到维持亲密关系,更不会修补感情。
友情、爱情、亲情。都是。
需要维系的关系就像需要擦鞋油的鞋、定期清灰的电脑、经常洗的车一样,让他倦怠,而又烦躁。
十年后可能好了一点,一丢丢,但不是很多。
谢松亭:“就算那时候我们谁先告白了,最后也大概率会吹。”
他从席必思肩膀滑下来,枕到他腿,看天上滚动的云朵。
“那时候我只能单恋。不是不想,是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喜欢,不是说我不喜欢你,是我不知道怎么接受你的喜欢。”
到现在,他也经常惊慌失措。
因为席必思给他的太多了,显得琳琅。
席必思自然知道他的未尽之语。
那时的谢松亭,根本没有爱人的能力。
所以席必思说梦游告白……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