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人要养我(19)
宁见景左手抵着下巴低低的“唔”了声,拿出手机找到搜索界面,输入了荆修竹三个字,立刻跳出来一大堆新闻,他往下拉了拉,找到往年的宣传照。
五个人的战队宣传照,单人照,荆修竹姿势各有不同,但眼神都是一如既往的睥睨众生,仿佛征战数十年的将军,踩过一地尸骸,依然骁勇无可匹敌。
宁见景伸手,碰了碰屏幕上的荆修竹,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微抿着的唇,稍稍绷紧的颈侧,左手握着右手腕,微微斜站着,队服并不规矩,只是搭在肩膀上。
“真想,踩碎你的骄傲啊。”
作者有话要说: 睚眦必报·小宁爷
荆队有话说:“那个小王八蛋睚眦必报我可是太知道了,一丝笑意三分毒,长得白净切开全是黑的,头发丝里都是心眼儿,小兔崽子。”
众人:这该死的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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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良时美景(八)
“叮咚。”
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
——宁先生,我们查到了一点消息,但是不确定真实性,照片给您传过去了,您看看是否有印象。
——已经过了六年多了,这里很多地方都重新规划过,很多房子也不在了,您十一岁之前的记忆太混乱了,我们能拼凑出来的东西实在不多。
——您又不许太张扬,我们只能慢慢查。
“嗯,尽力吧。”
宁见景回复完,打开了对方发来的文件。
大多都是照片,还有一段录音,他先打开了录音,边听边去翻照片。
“这里四年前有个什么开发项目,整改了一段时间,又重新规划了一遍,这里还有前面秀水路,都是重新建设的,以前这里八爪章鱼似的,自行车都不好出去。”
“丢孩子啊?我不太清楚,我这两年才搬过来的,不过也没听说有谁家丢了孩子的。弃婴?也没听说啊,哎呀都去弃养孩子了,那这种事谁能往外说啊,你这小伙子真会问,行了行了我买菜去了,你找别人问问吧。”
视频总时长也就五分钟,宁见景把照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他毫无印象,看来问题到底还是出在了他的记忆上。
十一岁以前他的记忆非常混乱,亦真亦幻的全部充斥在脑海里,像是一座不堪负荷的屠宰场,活的、死的,全部堆积在里面,沤出一股弥天臭气。
他捏了捏眉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扯回了思绪。
宁见景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接起来,“哟,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宁见药沉默了一会,沉声说:“你去了FRG几天,也学不会好好说话了?”
“……”宁见景皱眉,笔尖在桌上敲了敲,吊儿郎当的笑起来:“什么叫也学不会,我不是一直这么说话么?大少爷您打电话来,该不会就是为了教训我吧。”
“我没那个空,我听说你跟荆修竹最近总吵架,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宁见药问。
宁见景笔尖一顿,刮了一道口子出来,拧眉问:“荆修竹跟你说的?”
这老东西,还会告状那一套呢?
宁见药哑然,他自然是不能把跟荆修竹的协议告诉宁见景,他要是知道了非得闹个天翻地覆,更不能把他威胁荆修竹说不能对他下手的事儿说出来,可也不能撒谎。
思来想去。
宁见药“嗯”了声,把这个锅扣在了荆修竹的脑袋上,反正他头顶也不缺锅,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你少跟他吵架,那个老东西老奸巨猾,你吵不过他,又没有他心眼儿多,老老实实上班,别整天跟他针锋相对,吃亏的是你。”
宁见景默默在心底嗤笑了声。
吃亏的不知道是谁呢。
宁见景道:“我不。”
宁见药被他这个扶不上墙的草包弟弟愁的头疼,叹了口气说:“你别任性,我是为了你好,你跟荆修竹……”
“那你让他给我道歉。”宁见景冷哼了声,胡搅蛮缠的说:“他这人有病你知道吗,就因为一只猫,差点给我掐死,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宁见药知道荆修竹是什么脾气,要不是他做的太过,他不会动手的。
“你少任性,荆修竹不会无缘无故找你麻烦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找我麻烦?你这么了解他,你们俩有一腿?啧,行啊大少爷,您还荤素不忌呢,不过荆修竹那么欠您吃得消吗,要不……”
“宁见景!”宁见药声音一沉,怒道:“你少给我口无遮拦,真以为我……”
“得了,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没事我挂了,忙着呢。”宁见景把划烂了的纸投进垃圾桶,重新抽了张新的出来。
“等等。”宁见药稍稍停顿了下,尽量心平气和的说:“荆修竹那个人,你少去惹他,你玩儿不过他,听哥的话,我不会害你。”
宁见景撇了撇嘴,嗤笑了声,“至于么,拐弯抹角的护成这样,要是真舍不得,早点儿娶回家给我当嫂子呗,不管他们,我肯定支持你的。”
宁见药头疼不已,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长吐一口气说:“今天是妈生日,记得回来吃饭。”
宁见景手腕一顿,嘴角勾了分冷笑出来,声调却平平淡淡的说:“大少爷,您不是认真的吧,我又不是你亲弟弟,你不让我回去,她老人家还能多活几天,省省吧。”
宁太太一向比老爷子更加讨厌他,要不是因为自己对她的宝贝儿子有价值,怎么可能容忍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野种”叫她妈呢。
她那么高贵。
宁见药沉默半晌,说了声“晚上八点,记得回来”就挂了电话。
宁见景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啧”了声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展了展白纸,握着笔尖便画了起来。
他刚到宁家的时候又黑又小,几乎瘦得脱相,浑身上下全是伤,比半死也强不到哪儿去,一条腿甚至还有些跛。
他走路向来慢,又在刻意的注意之下,所以也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是个“瘸子”,连陈觉明和严海都不知道。
那一年,老爷子将他带回家,给他起名叫宁见景,让人好好照顾他,养的白白胖胖的。
他以为他终于拥有一个疼爱他的长辈,找到三片瓦,一个家,不必流浪了。
他每天都乖乖巧巧的帮佣人收拾东西,听从每个人的使唤,对别人的冷眼一笑而过,甜甜示好。
不想辜负老爷子的恩情,也希望不要被这个家赶出去,他感激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都是他求之不得的家人。
直到有一天,老爷子拍拍他的头,让他跟自己走,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要去哪儿,便乖乖的上了车。
那是一家私立医院,那么粗的针头扎进他的手臂上,挑破皮肤刺进血管,从那里头抽出鲜血,然后再输进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他的“大哥”。
时间一长,佣人也都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二少爷,只是个老爷子买来的“血人”罢了。
除了不会饿着他,让他血液充足之外,冷眼、讥讽甚至能随着空气塞进他的胸腔里,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其实,大少爷对他并不算坏,相比较那些冷眼讥讽的佣人和尖锐羞辱的老太太以及阴沉算计的老爷子来说,他甚至称得上关心。
他甚至还替他训斥过那些佣人,是否因为愧疚,宁见景并不在意,也称不上感动。
他用血换来的,没必要感激涕零。
佣人说的也没错,并没有必要教训,况且只有他们那些话才能让他清醒,不被所谓的“温情”迷惑。
心理也好,生理也好。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好意”,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那些所谓的爱,他根本不需要。
宁见景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收住思绪,笔尖利落的在纸上画下一笔又一笔,大少爷让他回去,那他就回去,给老太太,祝个寿。
办公室里没有人,只有一只睡死了的竹笋,宁见景的眼底肆无忌惮的充斥着尖锐和锋利,仿佛从颈侧的血管里,都能绷出道锐利的刀片来,将人割伤。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他在冰冻三尺中冻了太多年.
真心?
他早已不知道什么叫做真心了,也不需要。
**
晚上七点多,荆修竹刚从青训营回来,回训练室的时候,正巧遇见宁见景从办公室出来,便靠在墙边看了他两眼。
“小宁爷这会出去,迟到了吧。”
宁见景瞥了他一眼,将手里的纸张往他胸前一拍,跟贴符似的,不过没沾口水,在他一触即松的手势下悠悠扬扬的落了下去。
荆修竹弯腰捡起来,没看。
因为宁见景的脚步没停,越过他径直就走了,和之前见面先讥讽三句俨然判若两人。
心情不好?
荆修竹换了个姿势,“哎”了一声:“屁大点儿小孩,少喝点酒,再喝几天血都酿出酒味儿了。”
宁见景脚步忽然一顿,眉头皱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然而等他转过身来却是笑着,声音清浅柔软:“怎么了呀,荆队这是在关心我的身体么?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荆修竹看着他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一瞬间就联想到他之前那个黏腻腻的呻.吟,有些不大自然的避开了他的笑,捏紧纸,嗤笑了声:“喝死你得了。”
宁见景轻轻地一点头,意味不明的说声:“可不是。”
荆修竹没听出他这个“可不是”的意思,一时弄不懂是附和还是否定,但他总觉得宁见景接下来还有话。
果不其然,他等了两秒,这熊孩子开口了。
“不过我不能死,你还没给我跪下,我死了就看不见了,多可惜。”宁见景说完,两手插在口袋里,也没等荆修竹再说话,便慢条斯理地下了楼。
荆修竹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楼梯口,没能说出话来。
他走路一向很慢很轻,像只猫似的来去悄无声息,但空气里仿佛还留了一丝似有若无的,他身上的气息。
清清淡淡的像是柔软的海风,和他浑身上下那个嚣张霸道又睚眦必报的气质不同,闻起来舒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