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人要养我(72)
宁见景停下车,靠在车边站了一会,抬头仔仔细细地看着这户人家。
二楼上有个女人,正在晾衣服,头上戴着蓝色的布巾,扎着同色系的围裙,是个挺普通的农妇模样,身边站着一个小姑娘。
唔,有向笛那么大。
他收回视线,又挪回了院子里,左侧的架子上堆着很多海产,绳子上晾着略带咸腥味的渔网,上头还挂着一些干枯的海草和死鱼。
男人站在渔网旁边,像是在修补,手中的梭子转的飞快,大概是听见了声音,仰起头笑着和妻子说着话,楼上楼下的聊着家常。
今天的阳光很好,浓烈的洒下来,晒的人皮肤发烫,一路烧到心尖去,烫的难受。
宁见景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里头站着他的父母,在用很晦涩的方言聊着他听不懂的话题,但应该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情。
他们在笑。
“哥哥,你找人吗?”忽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惊醒了宁见景。
他蹲下身,问他:“是呀,我找人,请问一下你是这家的小朋友吗?”
小朋友点头:“嗯嗯,哥哥你找我们村里人吗?我都认识哦,你告诉我名字我就可以帮你指路啦!”
这里的民风看着很淳朴,又或者是孩子很单纯,宁见景想告诉他不要这么轻易相信陌生人,可一想,自己算是个什么身份。
他的家人吗?
还是一个来认亲的外人。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哥哥吗?”
“我叫陈望。”他指指身后的房子,说:“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看你在这里站了好长时间,你认识我爸爸妈妈吗?”
“不认识。”宁见景放低了身子,伸手摸摸他的脸,低声问:“你知道陈帆吗?”
小陈望伸出手,抵住下巴想了想,“不知道呀,也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吗?要不我帮你问问爸爸妈妈吧。”
宁见景忙道:“不用,我可能是记错名字了。”
陈望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宁见景又问他:“小朋友,我问你,你爸爸妈妈和你爷爷奶奶,快乐吗?”
陈望点头:“当然快乐啦。”
宁见景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他们还在说话,眼角眉梢都是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出来一对年轻夫妻,穿着整齐像是要出门。
陈望说:“爸爸妈妈!”
年轻夫妻看见宁见景,微微颔首:“请问您找谁?”
宁见景站起身,笑了下说:“我路过。”
补网的男人也听见了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却没说什么,也没走出来,反而是伸手将小陈望拎起来放在了肩膀上,笑着带他转圈儿,逗得他咯咯直笑。
宁见景敛去笑意,垂了下眼睛,他们有这么圆满的家庭,或许早已忘了他,他也不该再来打乱别人的家庭。
对他来说。
这就已经足够了。
从今以后,他是宁见景,只是宁见景。
作者有话要说: 荆家妈妈:我就不该接这个电话。
荆·就没有我忽悠不了的人·修竹再次上线,下一章小宁爷就要想起来了!完结倒计时了ing
哦对,教授更了!快去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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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响和景从(七)
宁见景转过身, 仰头轻吸了口气将手搭在了车门上。
“哎呀哥哥你要走了吗?”小陈望一见他要走,忙不迭从爷爷身上跳下来, 小跑着过来拉他的手,“你要走了吗?”
宁见景收回手,重新又蹲下身摸摸他的脸, 笑说:“是啊,我要走了。”
“唔。”
“怎么了?”
小陈望伸着手抵在下巴上,有些莫名的舍不得,“你长得真好看,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你想见到我吗?”宁见景话音一落,小陈望还没来得及接话, 就被一个略微苍老的男声打断了, “小望, 别没大没小。”
宁见景收回手站直身子, 朝男人略微颔首, “您好。”
男人朝陈望招了下手, 略微谨慎地打量了他两眼, 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宁总说的那个宁家二少爷, 他们家“走失”的陈帆了。
“您有事吗?”
宁见景摇了下头:“我来找一个朋友, 但是在这里迷路了,您家孩子很可爱。”
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木, 可笑起来又很淳朴,听见人夸赞自己的小孙子,自然是开心的, 那种打心眼儿里的喜悦是骗不了人的。
宁见景忽然改变了注意,问他:“我能在您家讨一点水喝吗?”
男人迟疑了两秒,说:“好吧,你跟我进来吧。”
小陈望开心极了,立即伸手拉住宁见景的手指拽着他进了家门,刚才那对年轻夫妻已经出门了,小孙子跟爷爷奶奶在家惯了,也不劳人。
男人将他领进屋里,女人正好也下楼,微愣了下说:“你怎么把人领家里来了?”
“哥哥想喝水!”小陈望主动跑到桌边利落的爬上了椅子,端起冷水杯艰难的倒了半杯水走回来递在宁见景的手心里。
“谢谢你。”宁见景捧着水杯坐在沙发上,状似不经意般扫了一眼室内摆设。
靠墙的一组白咖相间的沙发组,上面铺着手织的线毯子,流苏略显粗糙,沙发也很硬。
正前方是个液晶电视,上头在播放着他没看过的动画片,挺热闹的。
电视柜上摆着两排合影,全家福、单人照都有,后墙上还挂着一幅不知道用什么针法绣出来的画,富贵花开。
屋子不小,明亮宽敞,他手里这个杯子的工艺略显粗糙,可洗的极其干净,连一点茶垢都没有。
儿孙绕膝,身体健康,约莫是个能享受岁月静好的小康之家。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男人忽然开口。
宁见景抬眸,看了他一会,说:“我姓……荆。”
“荆先生来这里是找什么人呢?咱们这个渔村不是很大,东村和西村就隔了两个河滩,你要是问,我给你指个路,省得你绕圈子。”
宁见景垂眸低笑了下,说:“不麻烦您了,是我记错地方了,应该不在这里,是我莽撞了。”
男人抽了口烟,点点头。
宁见景想了想,问他:“刚才在外头看到您家里很多渔网,是打渔为生吗?”
“嗯,靠海吃海啊,打了一辈子渔了,不过年轻孩子们不干啦。”男人一想到儿子,不由得舒展了眉头,掩饰不住的骄傲,“他们年轻人上了大学在外头有出息了,是公司经理,哪还能来干我们这种出卖力气的活儿啊。”
“是了。”宁见景点点头,过了会又问:“您就一个儿子吗,刚才看见他们出去,真是郎才女貌,小陈望也很可爱,您很幸福。”
男人夹在指尖的烟猛地一顿,烧到了手指,烫的他一哆嗦,下意识的抖了抖烟灰。
“是、是啊。”
男人略微拧起了眉头,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宁见景却没再深入问,他是一个“外人”,谁能会对着一个外人撕开自己的伤口。
如果是自己,也不可能对旁人说,自己家丢了个孩子。
他明白。
宁见景站起身,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略微欠身颔首:“打扰您了,谢谢您的茶。”
“不客气。”男人也站起身,欲言又止的咬住牙,等他抬脚要出去了才忽然开口,“荆先生,如果您喜欢这里,经常来玩。”
宁见景背影一僵,笑了声:“不了,我工作有点忙。”
说完,他没再回头。
-
这里离秦城很远,开车走高速都需要四个小时。
宁见景开着车窗,单手搭在车窗玻璃上,车里放着吵闹无比的乐声,一阵阵的刺激着耳膜,让他的心越来越乱。
他眉眼看不出情绪,甚至有些凉,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麻木地开着车。
他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和那个“家”告别的时候,好像有种和过去斩断的感觉,却又平白升起一种无奈的无力感。
他对这种感觉太过陌生,几乎有些无所适从,必须找点什么让他平静下来。
电话铃声骤起,他稍稍侧头,是沈凯。
他伸手关掉乐声,接起电话,“说。”
沈凯说:“宁氏今天开了股东大会,宁见笙和宁振华强行架空了宁见药,接手了那个项目,打算自己做。”
“这么着急。”宁见景微微眯起眼,含了一丝不经意的冷笑,“真以为宁氏是块什么好饼,这个项目他有那个心,有那个本事吃么。”
沈凯点了点笔记本,忽然问他:“哎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们家荆队来陋巷找你了,说你人丢了正跟我要人呢。”
宁见景抬头看了眼路标,“还有十来分钟就能下高速了,他去陋巷干什么,你没告诉他我去哪儿吧。”
“没,我哪敢说啊,你不让说的事儿。”沈凯停顿了下,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他说你电话打不通,着急的跟丢了魂儿似的,你个狠心的玩意就这么虐人家?”
宁见景心口一缩,忙伸手去点了下手机,这一看真的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一个人打过来的。
“我马上回去。”宁见景说完,正准备挂电话,余光忽然闪过一道火光,手指一颤,倏地抬起头。
前方不远处有辆油罐车发生了车祸,轰然一声爆炸,碎片四散飞溅,扑簌簌迸溅的到处都是,甚至已经有些落在了他的挡风玻璃上。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轰的宁见景耳朵有一瞬间失聪,嗡嗡地全是回应,脑子不断闪回爆炸的画面,像是个坏掉了的碟片,只在这一瞬间来来回回播放。
沈凯也听见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那边怎么了!什么声音?”
没有人回答,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听起来略显痛苦,短促到像是几乎缺氧又迫切的喘息,濒临死亡。
宁见景双目赤红,盯着拿到冲天的火光和浓浓黑烟,鼻腔里窜进一道道的焦糊味,直冲脑海,呛得他头疼欲裂。
爆炸、火光。
“他妈的,这么有钱的一个公司,连一千万都拿不出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