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妄(75)

　　戚诗等着。
　　俞还张了几次口，按着手机低下头：“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啊？”戚诗愣了但还是回答，“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是个大美人。”
　　“我不是说这个。”俞还有些无奈道。
　　“那是什么？怎么了，干嘛问我这个啊，是有人说你坏话？谁啊，你们单位的？”
　　“不是。”俞还的肩膀耷拉下来，整个人都很沮丧，“你觉得我这个人有什么毛病？”
　　“什么毛病？”
　　“就是缺点。”
　　“哈？”戚诗感到莫名其妙，“缺点就是人太完美了，总是为他人着想。”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戚诗回答，“你到底怎么了？”
　　俞还呼出一口气，“没什么，继续说你的事，你刚说到新交的男朋友不爱洗脚，然后呢，你是怎么整治他的？”
　　“我说什么来着？你人太好，太为别人着想了。”戚诗说，“现在不是脚不脚的问题好吧？是你的问题，你突然这么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俞还，你的缺点就是这个啊。你总是在听我说，那你自己的事呢？”
　　俞还安静下来。
　　“怎么了，是有人说你什么吗？”戚诗继续问。
　　“没有，我只是……”
　　“你看，你又否认。”戚诗叹了口气，“真的要说缺点吗？我这张嘴可不留情啊，很早前就想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逮住了我可要说个痛快。”
　　“是比你男朋友不洗脚还严重的缺点吗？”
　　“好了，行行好，别拿这件事打趣我，我是真的受不了这个好吧！！”
　　“好。”俞还默默补道，“我只是想让气氛没那么僵硬。”
　　戚诗哭笑不得：“你和谁学的呀？以前可不见你这样。”
　　俞还攥紧手机。
　　是和一个小混球学的。
　　而现在他们正在冷战。
　　戚诗说：“俞还你发没发现每次咱俩通电话，基本都是我在说你在听？”
　　俞还：“我这边也没有什么事……”
　　“哪怕是一点琐碎的事也好啊，每次我说完到你了，你都是简短的一两句话，一听到我这边有什么动静就问我是不是在忙。我有阵子觉得是不是没有我这个朋友你也无所谓，或许还能让你更轻松一点？”
　　俞还立刻说：“当然不是。”
　　“是啊，我知道不是。我每次打电话你都耐心地听着，我有烦恼你都第一时间给我提供建议，我失恋了你负责开导我，天底下没有比你再好的人了。
　　“但是你从来不讲你的烦恼，你不会跟我抱怨今天中午吃的饭不好吃，不会说昨天遇到一个讨厌的人，我知道你是怕我忙给我添麻烦，所以每次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不好意思冲你发脾气，不然好像我无理取闹一样。可朋友不是这样的，不能只有我一味的发泄，你来接纳我的负面情绪。”
　　“这就是你的缺点俞还。”戚诗说，“不过现在好多了，竟然还知道主动问我，说实话我挺意外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俞还垂下眼，“所以我的‘没必要’很伤人。”
　　戚诗没听明白：“什么？什么没必要？”
　　“戚诗，你明天有空吗？”
　　“周六嘛，当然有，怎么了？”
　　“我去找你。”
　　“你疯啦？！就算我现在待业在家，你也……”
　　“有些事想和你讲，是关于我的。”俞还不确定道，“你愿意听吗？”
　　戚诗静下来，“很重要吗？”
　　“很重要。”
　　“好啊，那你来吧。俞老师主动找我诶，我热烈欢迎，不过我最近可没钱啊，出去吃饭你请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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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这天早上下了雨，空气中满是潮湿的味道。
　　冯究望出去晨跑了，绕着这个南校区跑了一圈，停下后兜帽湿了，他把帽子扯下来任由绵密的雨砸在脸上，左拐去了食堂。
　　点过餐后没有立刻吃饭，而是先拍了照片给俞还发过去，很乖很乖地说：[我来吃早饭了。]
　　周日可以见面吗。
　　我知道错了。
　　所有服软的话都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但是没有发过去。
　　不能一直是俞还原谅他。
　　如果这是他做错事的代价，只是几天不见面，他还可以忍受。
　　……真的可以忍受吗？
　　冯究望吃饭吃到一半又给俞还发了个小熊表情。
　　[外面在下雨。]
　　我有点想你。


第78章 不安
　　俞还出门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午后的地面湿漉漉，他穿得少了些，下了巴士被风刮得一个激灵。
　　戚诗看到他立马迎上去，“你真行啊，说来就真的来了。”
　　“上次是你去找我。”俞还说，“既然是有事找你商量，当然是当面说比较好。”
　　戚诗看着他，“我怎么有种孩子长大的欣慰感？”
　　俞还：“……就不要打趣我了。”
　　戚诗指了指车站外，“吃什么啊，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想吃点垃圾食品……现在才三点多啊，披萨怎么样？”
　　“你选就好。”
　　两个人去吃自助，戚诗拿了不少东西，俞还几乎没怎么动身。
　　“我够为你省钱了吧？”戚诗拽下一块披萨说话，“所以是什么事？”
　　俞还顿了，他还没准备好怎么说，冲动之下直接来见戚诗。
　　这不像他，但这也是他。
　　戚诗见他难开口，“你慢慢想，不着急，我先开动。”
　　就餐时间是两个半小时，一个小时两个人就吃得差不多了。
　　戚诗在吃蛋挞，俞还放下筷子说：“我现在有在交往的人，年纪比我小很多。”
　　戚诗咬了一口蛋挞，甜甜的奶油香从里面漏出来。
　　俞还说：“你见过。”
　　“咔嚓”。
　　蛋挞皮嚼碎在嘴里，戚诗慢慢放下手里的食物。
　　“我见过？”她重复，思索片刻，“俞还，你别告诉我是和咱俩一起吃饭的那个男生？他不止是比你岁数小吧，他是你的学生。”
　　俞还直视戚诗惊愣的目光：“是。”
　　“你疯了吗？和自己学生谈恋爱，你……”戚诗把手抬起又放下，最后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上自己的头发，“你这次过来找我是想商量什么事？”
　　俞还想了想说：“我们在吵架，其实也不算……只是就像你说的，他是我的学生，很多时候我们的想法合不到一块去。”
　　“那就分手。”戚诗说，“——我本来应该这么说的。但是你好不容易找我一次，我……哎这叫什么事啊，你先说说看吧，因为什么吵架，我听听，听完再劝你和他分。”
　　俞还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过程比较复杂，尽管把很多细节一笔带过了还是花费了一些时间。
　　戚诗听得目瞪口呆，“你这是在和狐狸谈恋爱吧？难怪你对付不了。”
　　俞还喝了一口茶润嗓子，“也没有那么夸张。”
　　“这种时候你护着他干嘛？！”戚诗炸掉了。
　　俞还十分无辜，“我没有。”
　　“还狡辩？我印象里你可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小狐狸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戚诗忿忿道，“那就分手啊，既然他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你们俩又沟通不了，你到底在犹豫什……”
　　她话说到一半，看着俞还的表情，止声了。
　　“你舍不得那小孩呀。”戚诗叹了口气，“也对，你能跑这么远和我商量这种事一定是舍不得。”
　　俞还说：“很明显吗？”
　　戚诗点点头又摇摇头：“老实说我不知道，因为你从来不跟我讨论你感情上的事，我对你交往的对象知之甚少，这一次你主动找我谈，结果还是这样。”
　　俞还：“抱歉。”
　　戚诗盯着他，“其实你不需要我的意见对吧？之前在电话里聊的时候就有在反思自己了。今天之所以会来是因为听我说了那番话，你觉得有必要来看看我，让我知道自己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朋友。”
　　俞还眼神躲闪开：“我之前一直觉得有些事没必要说，说了反而徒增麻烦。最近发现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我什么都不说才更伤人，所以我想自己需要当面和你说清楚。”
　　他说完又抬头，嘴角弯出一个干净又漂亮的笑，“你不再吃点什么了吗？”
　　戚诗深呼了一口气，被打败似的瘫在沙发上：“你这样我还怎么说重话，我，哎真是疯了疯了，你们两个……我当时怎么察觉到！”
　　俞还小声说：“当时还没有在一起啊。”
　　“但是气氛不对！你和他……”戚诗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两个人坐在一块或者站在一起气氛就不对，“就是不对！你不轻易开别人的玩笑，除非是很熟的人，我早该察觉到，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戚诗看着坐在对面的俞还，这一次是从头看到尾，最后妥协似的耷拉下脑袋，“那小鬼横冲直撞的，多少有影响到你吧？”
　　“你是指什么？”
　　“好的不好的方面都有，你能主动来找我谈心就很说明问题了。”戚诗撑着下巴，“俞还，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这份妥帖让他没有安全呢？”
　　俞还愣了愣。
　　戚诗说：“你的表达太含蓄了，不是太细心的人都察觉不到，当然我不是要求你和那混小子一样，不分场合的亲吻拥抱，只是……你有明确和他说过自己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