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鲛人后,我独占三千宠爱(49)
他旋即自丛霁怀中退了出来,抱着双膝,坐于一旁,尽量将自己遮掩起来。
少时,他闷声道:“恳请陛下赐衣衫予我。”
话音落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传入了他耳中,他惊恐地抬眼望去,丛霁果然解开了腰间鞶革,紧接着,外衫、中衣层层散开。
这暴君要临幸我么?
见我化出双足便迫不及待了?
这暴君之前放过我,便是因为我下/身尚是鲛尾罢?
他并不想被这暴君临幸,但思及适才的滋味,竟顿生动摇。
下一息,他倏然站起身来,拔足欲逃,新生的双足却是一软。
丛霁一手扶住温祈,一手将外衫褪下,披于温祈身上,才命内侍去寝宫取一身常服来。
却原来是自己多虑了。
温祈松了口气,忽而闻得丛霁问道:“你出了一身汗,可要沐浴?”
这暴君打算趁我沐浴之际对我下手么?
思及此,纵然浑身粘腻得难受,他仍是摇了摇首。
丛霁却是命人去备浴水,后又细细嘱咐道:“你应当已无恙了,朕这便回寝宫去了,你若有何事,定要着内侍向朕禀报,待得天明,朕再来探望你。明日,尚衣局的岑奉御会来为你量体裁衣,这几日,只得委屈你穿朕的旧衣了。你这双足瞧来全无气力,等你行走无碍,朕送你去崇文馆念书。”
温祈一手抓着身上外衫的前襟,一手情不自禁地扣住了丛霁的手腕子,发问道:“陛下要去临幸妃嫔了么?”
丛霁含笑道:“朕不去临幸妃嫔,如何能子孙满堂?”
子孙满堂……一个余时辰前,温祈还以为自己将要毙命,遗言之一便是祝这暴君子孙满堂。
他如今想来,登时心生不快。
“陛下不许走。”他慌忙环住了丛霁的腰身,“君无戏言,陛下曾承诺过我,今日要整日陪伴于我。”
眼前这温祈着实是自相矛盾,明明不愿侍寝,生恐被自己临幸,却又不许自己离开。
丛霁确实放心不下温祈,遂颔了颔首:“好罢,朕不走。”
一人一鲛说话间,常服已取来了,浴水亦已备好了。
丛霁令内侍搬了屏风来,挡住浴桶,而后将温祈扶至浴桶前,提醒道:“你且先试试水温。”
温祈试了试水温:“稍微烫了些。”
丛霁命内侍添了些凉水,问道:“如何?”
温祈又试了试水温:“尚可。”
丛霁便将温祈抱入了浴桶中,随后行至窗枢,背对着温祈,道:“安心罢,朕不偷窥你。”
温祈显然防备着他,连水声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苦笑一声,遥望着太阴。
再过十日,便是九月十五了。
一月又一月,永无尽头,除非他驾崩。
温祈已化出双足了,再过一阵子,便能去崇文馆念书了,明年春便能参加春闱了,春闱过后即是殿试,殿试过后,他会将温祈送往翰林院为官——具体品秩由温祈的殿试成绩决定。
过一两年,他会将温祈外放做官历练。
倘使一切顺利,五年后,他便能自行了断了。
到那时,他便无须再为每月十五的到来而惴惴不安了,只需于十八层地狱承受各种酷刑便可。
那厢,温祈沐浴罢,欲要从浴桶中出来,却因双足无力而不得,只能朝着丛霁道:“麻烦陛下抱我出去。”
丛霁回过神来,用一张黑布蒙住了自己的双目,方才到了温祈面前,伸出手去。
温祈怔了怔,继而握住了丛霁的手。
丛霁一施力,温祈即刻扑入了他怀中,他抱着温祈去了床榻,待温祈穿妥衣衫后,才扯下了黑布。
之后,他令内侍更换浴水,自去沐浴了。
沐浴罢,他回到床榻前,方要躺下,却听得温祈道:“陛下可是生我的气了?”
第40章
丛霁对温祈所讲的最后一句话是:“安心罢,朕不偷窥你。”
其后,丛霁再也未对他讲过一句话,丛霁的动作很是温柔,与先前一般,但丛霁面上喜怒不辩。
他忽觉忐忑,才有此问。
丛霁不答反问:“你认为自己何处惹朕生气了?”
温祈垂着首,攥着手指道:“我对于陛下而言是个麻烦,又娇气又爱闹脾气;我不愿侍寝,却弄脏了陛下的手;我还妨碍陛下去临幸妃嫔。”
“首先,你于朕而言,并不是个麻烦,你娇气也好,爱闹脾气也罢,皆是你的可爱之处;其次,朕若是不愿意,你勉强不了,此事你不必放于心上;最末,朕若是执意要临幸妃嫔,你亦妨碍不了,此事你亦不必放于心上。”丛霁抬手摩挲着温祈的发丝道,“睡罢,莫要再胡思乱想。”
温祈可怜兮兮地道:“可是陛下适才明显是一副不愿理会我的模样。”
丛霁解释道:“朕适才别有所思,并非不愿理会你。”
“当真?”温祈眼巴巴地望住了丛霁。
“当真。”丛霁抬手覆上温祈的双目,“快些歇息罢。”
丛霁惯用右手,温祈陡然发现眼前的丛霁用的却是左手,连帮他之时,用的亦是左手。
他拨开了丛霁覆于他双目之上的左手,低首去瞧丛霁的右手。
这右手被衣袂遮住了大半,乍看之下,并无异样。
他扣住丛霁右手手腕子,正欲细看,一眼便看到了虎口处的一圈牙印子。
这牙印子正渗出血来,令他突然想起不久前丛霁曾将这右手往他口中送,防止他咬到舌头,他似乎还曾饮过丛霁的血液。
当时他已陷入混沌了,神志逐渐涣散,如今思量半晌,方才笃定自己确实曾饮过丛霁的血液。
本已远去的血腥味猝然间漫遍了他的口腔,他心疼得双目泛红,望向丛霁:“陛下,疼不疼?”
丛霁摇首道:“不疼。”
这个答案在温祈意料之中,他又问丛霁:“陛下,你为何不做包扎?”
“朕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区区小伤,并不打紧,为何要做包扎?”丛霁抽出手来,安慰道,“莫哭。”
温祈的眼泪却是应声流淌下来,他揪住了丛霁的右侧衣袂,呜咽道:“都出血了,怎会不疼?陛下又骗我。”
丛霁瞧了眼满床的鲛珠,继而凝视着温祈,改口道:“好罢,疼得厉害。”
温祈瞪着丛霁道:“陛下勿要敷衍我。”
丛霁无奈地道:“你要朕如何言语,才算不得敷衍?”
温祈理所当然地道:“自是请太医来为陛下好生包扎。”
“未免太过小题大作了罢?”丛霁又被温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得命内侍传太医来。
刘太医匆匆赶来,见今上端坐于床榻之上,而幼鲛则藏于今上身后,断定应是一人一鲛于房事中出了甚么岔子,未料想,今上竟是伸出了手来:“劳烦刘爱卿为朕包扎。”
今上虎口处有一圈牙印子,不深不浅,尚在渗血。
怪不得这宫中皆在传今上得了一烈性美人,果然不假。
今上素以铁腕著称,待这鲛人却甚是纵容。
他利落地为今上将伤口包扎好,便告退了。
“朕已满足你的要求了,睡罢。”丛霁躺下身来,阖上了双目。
温祈气呼呼地道:“包扎伤口并非满足我的要求,而是为了陛下自身,陛下为何如此不顾惜自己?”
“你所言甚是,朕知错了。”丛霁生志不坚,且早已因多次自残而麻木,是以,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只要并未残疾,能行动自如便可。
他瞧着温祈,顿生疑惑:朕当时为何要遍寻鲛人?又为何要执着于长生不老?
温祈并不认为丛霁是当真知错了,但他全无法子。
他枕于丛霁左臂之上,侧身对丛霁道:“陛下,你纵然不怕疼,亦理当为了南晋顾惜自己。”
丛霁淡淡地道:“朕乃是暴君,朕的子民十之八/九正盼着朕早日暴毙,朕为何要为了南晋顾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