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主的二嫁国师(72)
这样的话,就算是锦朝宫里的娘娘们,也已经少说有五十年没讲过了。
顾承宴勾勾嘴角,“你便是他从奈龙高原带回来的那个——”
他正在斟酌措辞,但跟在他身后的穆因却已经忍不住,“她就那个黑骨头吧?是要给你一个下马威吗?”
再往前几年,穆因还没出生,他也是听兄长跟他闲话时讲的——
说从前他阿塔收过一个小部族的女儿,带回来后想敲打妻子,就故意将这姑娘送到妻子的毡包外,让那姑娘跪着给人请安。
——如果穆因他娘开口,让姑娘起身,那作为那牙勒部首领的妻子,她就有责任照顾部族内的所有人。
这个姑娘自然也就能留下来,往后抬为妻子也不是不可能。
结果穆因的额维根本不吃这一套,让姑娘足足跪了三天三夜,人都快跪死了也没松口。
后来是那小部族的首领亲自登门道歉,才给这件事了结,而那牙勒部的翟王从此再没动过再娶的心思。
刚才阿丽亚说了什么他听不懂,只哼哼道:
“你别在这儿装可怜,到时又说我师父欺负你,你去另外找个地方,别来讨人嫌!”
阿丽亚看眼前的少年一眼,没争辩什么,只轻声向顾承宴解释,“是主上让我在这儿等您回来的。”
看看!穆因警觉,这不就跟他爹当年一样么?
赛赫敕纳果然是个见色忘义的大骗子!
他瞪大眼,想也没想就跟顾承宴倒豆子般说了一通,然后扯扯他袖子:
“你别上他们的当。”
顾承宴被他这一通抢白弄得哭笑不得,那姑娘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红,他扶额一叹:
“阿丽亚你先起来。”
阿丽亚没起身,只用更细的声音说:“主上让我来伺候您,您……还没吩咐我应当做些什么呢。”
穆因翻了个白眼,还是忍不住凑过去、趴在顾承宴耳边,“开始了、开始了,她在故意装可怜!”
嫌他聒噪,顾承宴弹了穆因一指头,给他推开,“远些乖乖站好,别捣蛋!”
穆因后退一步,却还凶巴巴瞪住女人。
“那你都会些什么?”顾承宴和善询问。
“缝补浆洗,洒扫收拾。”阿丽亚说得很慢,字句间都带有小勾子,简单八个字竟叫她说的像一首歌。
——蒙克告诉过她,说小狼主和他的遏讫都是男人,无论她勾搭上哪一个,都算是成功。
所以阿丽亚不敢懈怠,面对这位遏讫也是用上了十足十的媚术。
顾承宴却仿佛没听见,只点点头,“还有呢?”
“我……”
阿丽亚想起在奈龙高原,狼主问那些她听都没听过的东西,便又赶紧找补道:
“我还会做些波斯小食,简单的中原菜式,但……您若有想吃的,我会努力去学。”
“这样呀。”顾承宴了然。
毡帐门口有个小木墩儿,是平日赛赫敕纳用来架着劈柴的,深低着头说话累,顾承宴干脆坐到那上头。
他翘起腿,曲肘搭到膝盖上,然后托腮看向阿丽亚:“那——你会骑射不会?”
阿丽亚一愣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或者,摔跤呢?”顾承宴笑眯眯。
“我……”
“摔跤、骑射都不会的话……”顾承宴拄着腮帮,歪歪脑袋似乎很用力在想,“你会套马么?”
阿丽亚:???
她只是个波斯舞女,为何要会……这些?
见对方不说话了,顾承宴才长长叹息一声,然后站起身唤来路过的侍从官:
“唉,既然你都不会,那目前也帮不上我什么,倒不如从今日开始好好学,学会了再来找我。”
说完,他就吩咐侍从官给这位阿丽亚找个好师傅——教她骑马射箭、弯弓打猎,最好再学学摔跤。
侍从官看着这个娇滴滴的姑娘,眼睛眨得飞快,半晌后才点头应下来:
“……是,遏讫。”
阿丽亚根本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被两个勇士架起来时,忍不住带着哭腔叫了声遏讫。
“好好学,”顾承宴弯着眼睛冲她挥手,“这些都是好重要的草原生存手段。”
“啊还有,”他叫住侍从官,“记得给她单独分个毡包,姑娘家家的,同大家杂居不太好。”
侍从官讷讷领命,带人架着阿丽亚离开。
而一直站在旁边的穆因,这时才觉过点味儿来,他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惊喜,最后变成揶揄。
等人都走远,他才偷偷凑过去,一脸发现了惊天秘密的戏谑,声音也拖的老长:“哦——”
顾承宴挑眉抬眸看他。
“你吃醋了,”穆因贼笑,“你吃醋了对吧?”
“……吃什么醋,”顾承宴眼神一飘,站起来踢他一脚,“没规矩。”
穆因还在闷闷笑,但身前却突然投下一片阴影,紧接着,就是赛赫敕纳的声音:
“什么醋,乌乌你又想吃酸的啦?”
第42章
赛赫敕纳来得突然, 穆因根本来不及藏起脸上蔫坏的表情,他干咳一声,回身犹豫再三, 还是向狼主行了大礼。
小狼崽对顾承宴之外的人根本没多大兴趣,匆匆点个头,只觉眼前的男孩有些面熟,并没多想, 只将目光放到顾承宴身上——
他越过穆因, 大步上前给了顾承宴一个结实的拥抱, “乌乌我好想你。”
被他这么紧紧一箍,顾承宴瞬间就嗅到了小狼崽身上残存的药香, 似乎有藿香、有佩兰、有苍术。
顾承宴心头一紧, 戏谑神情尽敛,“你受伤了?”
“嗯唔?”赛赫敕纳摇摇头,抬起脑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颜, “没有哦。”
顾承宴睨着他, 不是很相信。
于是赛赫敕纳张开双臂, “不信乌乌可以检查。”
顾承宴看着他们身后来往巡逻的勇士, 还有大军凯旋后在搬运东西、迎接自家勇士的牧民, 还是伸手给小狼拽回毡帐里。
穆因踮脚、伸长脖子看了两眼, 转身跑走:
看来是他想多了,他师父有的是手段。
区区一个女奴, 何足挂齿。
但跑了两步后, 他又顿住脚步——不行,万一赛赫敕纳欺负师父怎么办?或者, 师父被他骗了怎么办?
不成不成,穆因原地摇摇头, 还是忍不住轻手轻脚地回到毡帐外,绕到了毡包后面蹲下来:
他倒要看看,狼主这个混蛋怎么给师父解释。
毡帐内——
顾承宴给小狼拉进毡帐后,第一眼就看见了箱子旁边多出来一篓子草药,门边多了一篮子野味。
野兔的皮毛是灰褐色,跟王庭的黄兔、白兔有很大差别,而草药篓子最上层就摆着好大一捧开着粉白花苞的藿香。
顾承宴这时候才觉过点味儿来:是他关心则乱。
小狼身上的药味并不深沉,是浮于浅表的一层薄香,不像是经年吃药留下的,而是一时染上的。
他舒了一口气,偏赛赫敕纳还笑着扯扯他袖子,摆着胯要撩他:“怎么,乌乌不是要检查么?”
顾承宴斜他一眼,却顺势捉住了赛赫敕纳在他袖子上作乱的手,十指紧扣、再没放松。
就这么一点小动作,赛赫敕纳的蓝眼睛里就像是点燃了一簇火,像是日出金光、海面上红霞万丈。
——乌乌也想他了,他都知道。
大力捏了顾承宴的手掌两下,赛赫敕纳摇晃了两下他们交握的手后,才给人牵到炕边,用另一手一指:
“漂亮的,软软布!”
顾承宴低头,这才发现床铺上叠放着好几匹锦缎,有涧石蓝、晴山蓝还有霁青、井天蓝和银鱼白。
这些布料一看就是出自中原或者西域,并非草原上毡袍常见的亮系蓝色,而且上面还有许多花纹暗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