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男主为我打天下(142)
谁知这小崽子竟只做不知地反握住他的手,随即秦纵便得了楚霁的一个轻瞪。
可到底楚霁没再松开手。
罢了,罢了。
反正今日他带着秦纵来卓询之府上的目的之一也的确就是这个。
卓询之对秦纵原先是什么态度?那简直比对楚霁还差上十分。
在卓询之看来,之于大雍王朝,秦纵是南奚的乱臣贼子;之于楚霁,出身南奚又是战俘的秦纵亦非可完全信任交托之良臣。
可楚霁今日就是就是要向卓询之表明,秦纵是他的人,任何人都置喙不得。
好在,卓大人在官场上沉浮多年,一眼便知晓了楚霁的来意,又有这救命之恩在上头,卓询之自然不能再对秦纵发表什么意见。
“可与卓先生进书房议事否?本官此行还有一事。”楚霁道。
卓询之本以为今日全是为了秦纵之事,原先还在心里暗自琢磨着,不想楚霁竟还有旁的事。
回过神来,他连忙道:“主公折煞臣下了,快请至书房。”
书房里,卓询之极为自然自觉地将主位和上首让给了楚霁和秦纵。
可卓询之是天下之文宗,楚霁自然不会当着让他如此卑躬屈膝。
是以,当楚霁坐于主位之时,秦纵都无需楚霁眼神示意,自然而然地站在楚霁身旁,成守卫之态,却又暗藏着占有和主导,绝不会让人误会只是楚霁的侍从而已。
见二人如此,卓询之心下的真心实意更是又添了几分。
“我此行前来,亦是为了胶州选官一事。”楚霁开口正色道。
这可是个大事。
胶州之事卓询之自然知晓,那篇《胶州时报》上的文章便是出自他的手笔。
周珩作恶多端,实在不配为百姓父母官。
楚霁将胶州收入囊中,实则是挽救了数十万的胶州百姓。
现如今,楚霁已然是名副其实的坐拥两州的西北之主了。
他一人精力有限,需要下属全力协助才行,所以官员任命一事上自当慎重。
卓询之严肃起来:“主公请讲。”
楚霁却先是抛出了一个问题:“先生认为,本朝实行的察举制,有何利弊之处?”
卓询之立刻意识到这是楚霁的一个考验,在他给出答案之后,楚霁会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惊喜。
沉吟思考片刻,卓询之道:“在本朝之前,实行的是世卿世禄制。无才无德的世家子弟世世代代受祖宗荫蔽,最终成为了腐蚀国家的蛀虫。然且,官职来于世袭,宗族的力量远胜朝廷,皇帝的政令甚至比不上一道家法。是以,本朝为了革除世卿世禄制的弊病,太.祖皇帝下令实行察举制。由地方长官向上推举可用的人才,察其孝廉而举之,则为察举。”
抚着斑白的长髯,卓询之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大雍初立之时的场景,举贤荐良,政通人和,一片融容。
“可是现如今,”卓询之长叹道:“察举推选出来的人,多是空有虚名的沽名钓誉之辈,所谓名士皆以臧否人物为雅,空口议论者多,实干为民者寡。其二,地方的察举全力被地方官僚、名门世家所掌控,出身望族者无论学问品行皆可举荐,寒门子弟无出头之日,官场之上浊气满眼,俨然又是另一种世卿世禄。”
说到此处,卓询之眼前原先济济人才经纬天下,物阜民丰、时和岁稔之景轰然倒塌,在他眼前的只剩下这污浊的官场和残破的人间。
让卓询之不由得老泪纵横。
“先生可愿与我一同选贤与能,准许天下读书人怀牒自试?”
一道清音出来,将卓询之从万千思绪中拉回。
他连忙拱手请罪:“臣失仪,还请大人责罚。”
还不待楚霁说话,卓询之又陡然想起方才听见的话,也顾不上什么是失仪不失仪的,急忙问道:“大人方才指的是?”
楚霁无奈摇头,这卓大人有时候还当真是个老小孩儿。
“本官准备以胶州为试点,改察举制为科举制。凡是自认才能出众者,皆可应试,大小官员的任命便以其考试结果为准。”
话落,楚霁将一枚印章交与卓询之手中,笑着道:“还请卓先生为我主考官。”
卓询之还深陷在方才楚霁的那句话给他带来的震撼之中,手中印章的棱角将他的思绪唤回。
他拿起印章一看,那印章的底部朴实无饰,大有返璞归真之韵,印章正中纂刻十六个大字——
怀牒自试,选贤与能。
燮理阴阳,梧凤之鸣。
卓询之只觉得脑中灵台从未有过如此清明之时,他跪伏在地,叩首道:“臣定不负主公所托。”
第一百零三章
回程路上, 楚霁与秦纵携手走在城中主干道。
卓府是楚霁特意修建的,离着州牧府很近,两人便干脆步行回去。
槐花正好, 香飘满城。
道两旁是已然恢复了经营的商铺小贩和往来购物的人群。
瞧见自家楚大人和秦将军,众人也不以为奇,他们还是像寻常那般或是吆喝生意或是采买所需, 并不上前打扰,更无需跪拜行礼。
春末夏初的风拂过,摇落几片花叶在眼前。
楚霁方要伸手去接,就被秦纵拦住动作, 反而将他身上的披风拢紧了些。
自从那日秦纵归来大退周珩之后,大约是那根绷紧的弦骤然放松,楚霁的身体便一直不太好, 整日里畏寒怕冷的, 哪怕是在这时节,也依旧披着一件挡风的披风。
“阿纵,我又不是陶瓷做的,碎不了。”楚霁捉住停留在脖颈处的手,颇为无奈。
可刚说完这话, 楚霁便即刻松开手, 转而握拳抵在唇瓣,溢出两声轻咳。
“你何止不是陶瓷做的, 分明是那明纸糊的美人灯。”
风吹两下就散了。
楚霁好不容易稍稍养好的
身子,经过这一次平定胶州一事, 又与从前差不多了, 去年秦纵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昨日夜里楚霁还在发烧,若不是他很快便退了高热, 科举一事又实在紧急,秦纵说什么也不会允许他这个时候出门,还与卓询之耗费心神地商议这么久。
楚霁的咳嗽还是没有止住,秦纵只好半拥着楚霁,一边让人窝在他的怀里,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帮他平顺气息。
半晌过后,楚霁抬起头,朝着秦纵歉意又心虚地一笑。
秦纵都要被楚霁这副模样给气笑了,真是恨不得直接把人抱回州牧府,塞在床上,再不许他起来操劳政事。
但奈何,这是在大街上,哪怕前方不远处便是州牧府,这道两旁也那么多的百姓看着呢。
楚大人是绝不会允许的,多半是会板着一张既严肃又好看得紧的脸,说他胡闹。
却不想下一秒,原本言笑晏晏的楚霁忽地将自己整个都塞在秦纵的怀里,柔软微凉的唇凑近秦纵的耳朵:“浑身难受得紧,抱我回去可好?”
语调温柔,尾音缱绻。
那日秦纵回来,第一眼瞧见的便是他处在生死边缘,千钧一发之际。
再后来,他又身子不济,连日的发烧,秦纵守着他好几日都未能合眼。
小将军心里的害怕,他怎么会感受不到?
至于胡闹什么的,反正也就这几步路了,便先都由着他吧。
耳畔气息温热,秦纵眸光倏然一暗,当即双臂发力,将人打横抱起,疾步朝着州牧府大门走去,步履匆匆,却足够平稳。
*
人果然是不能念叨的。
躺在床上的楚霁如是想。
方才他刚说自己浑身难受,现下便又这般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了,头晕目眩,四肢百骸里头都泛着酸。
都说久病成医,不用秦纵把脉告诉他结果,他也知道自己是又发高热了。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耗费心神又在路上着了风的缘故。
楚霁又悄悄瞧了一眼秦纵,小将军黑着一张脸,正坐在床侧给他把脉呢。
这时候,楚霁不免有些心虚——今日出门之事,秦纵本就不同意。
“科举之事实在要紧,从筹备到实施都需要时间,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