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个蛇精病[快穿](91)
《天地合》?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翻了翻里面都是些画册,只是这工笔也太过粗糙,怎么会跑进宫里来?要不然怎么说好奇心要不得呢,正好晁元辰也暂时没心情去看些正儿八经的东西,这小六子千方百计没暗示成功的事情,就这么好巧不巧地被晁元辰给意外看了下去。
意沧浪还不知道远在宫中的小阿卷无知无觉地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当初晁元辰发病的事情差点把他也吓到,后来知道自己还差点害得晁元辰二次诱因发作的时候,更是冷汗都出来了。虽然他在引导的刻意想要从根源上把很可能是未来的一国之君的晁元辰往没那么邪的路上引,因而领着他更多往自己身上找问题,可并不代表,意沧浪就会无视掉那些外因。他多能记仇的人,现在权衡利弊姑且将事情按捺下去,但就这么算数?这怎么可能!
老皇帝为老不尊是一方面,意沧浪等这件事过了两天,转头就献上了另外一份“刚找到的”、“药效与如意丹相辅相成”的奇物进献给老皇帝!但除此之外呢?
比如,突然安排下来的龙涎香和婢女,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老皇帝早不安排晚不安排,偏偏在晁原恭觐见之后出了这档子事,是不是太巧了?
意沧浪正在琢磨着呢,忽然就接到了消息,傅丹青这具身体的养父杨家请他前去做客,理由是他算是的杨雪絮在京城中关系最亲近的兄弟了,待杨雪絮出嫁,送她出门的兄弟便是他傅丹青。
多新鲜啊!傅丹青当了探花郎的时候杨家都爱理不理的,往后更是不耻他以色侍君云云,就差直接撕破脸皮断绝来往了。杨雪絮虽然是杨父独女,却不是杨家现存老太爷嫡支的独女,偌大一个杨家也不是在什么穷乡僻壤的地方来一趟京城要一年半载,怎么偏偏让他这个当养子的去送出门?
意沧浪看着手上的烫金请帖冷笑一声,翻手将帖子藏进袖中,抬头看了眼杨父宴请他的这间酒楼走进去。时间不早不晚,刚好在踏入的时候到了点。他眼风一扫,并不意外地发现杨父身边还坐着一人,器宇轩昂,气势不凡。
意沧浪一拱手:“想不到仅能在此处见到大皇子殿下,傅某真是三生有幸。”
不错,杨父旁边正端正坐着晁原恭。
晁原恭打量了一番意沧浪,道:“几日不见傅卿似乎清减不少,看来教导太子殿下之事还是任重而道远啊。”他这个当哥哥的自认了解弟弟,晁元辰那种性格,他难道还能不知道吗?谁当老师都头疼。傅丹青尽管掩藏得再好,却也还是被他捕捉到了眼底的一丝疲惫。
“多谢殿下关心,微臣一切都好,太子天资聪颖,稍加引导便能举一反三,若说微臣的困难,不知道往后该教给太子些什么怕才是最困难的。”
意沧浪只是不紧不慢地淡淡一笑,这样的作态看到晁原恭眼中,分明是强作嘴硬。
是以晁原恭道:“傅卿也不必遮遮掩掩,太子的性格我最是清楚不过,哎,也是从小被宠坏了,才养的他这般无法无天的性格。依我看,以傅卿的才干,当一个太子少傅也是太过屈才了。”
又是打抱不平,又是暗示许诺,见傅丹青沉默不语,晁原恭心中一喜,知道此事有门,张嘴又道:“傅卿如今已是太子少傅,这太子的做法,落到有心人眼中便成了你的教导,听闻日前太子这边险些弄出人命,这种事情多几场,对先生而言怕也会受到影响吧。先生怎么说也是雪絮的义兄,咱们勉强算起来,也是颇为有缘,本殿这私心里,实是不忍啊。”
第100章 朝争之暴君身后的男人(11)
“咳咳咳……”略显得昏暗的宫殿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沙哑的声音沉沉响起, “老大是这么跟你说的?”
前几天正好赶上春夏之交,连着下了几场雨,天也是时干时闷, 隔一会儿又噼里啪啦落起豆大的雨点。
原本老皇帝身子骨看着颇为健壮, 虽然年纪大了却精神矍铄, 不知怎么的起了性子带着几个娇花似鲜嫩的新宠跑去踏青郊游,却偏偏赶上了一场暴雨。一热一冷, 老皇帝看着不错的身子骨就忽然不行了, 回来就发起了烧。
这也像是一个契机,他就像是一棵看着高大的古木, 内里早已经被白蚁掏空了,小小一个风寒竟拖延了许久都治不好, 而且还有越来越沉重的趋势。太医也只能摇头,亏损过度,神仙难救啊!
老皇帝当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可不接受又能怎么办?
他年纪这么大了, 又整天折腾些御女大法的邪门歪道,他不亏谁亏?如今也只有服用如意丹的时候能够稍微觉得身体轻快些, 但终究是身体积重难返,原本神奇的如意丹, 也仅仅只能稍加改善, 而且这作用的时间还越来越短。
如今老皇帝缩在被窝里,大热天的宫殿里却捂得严严实实, 教人一进门就忍不住冒汗,可他却恨不得把自己捂得再严实些。他面色越发苍老衰败了,散发着一股死气,发红的眼袋快要垂到脸颊上,皱纹沟壑纵横,一双浑浊的眼睛像是蒙着一层灰。才说了一句话,喉间就不住地又涌出一连串的咳嗽。
张德全身体微动,跪在老皇帝床边的意沧浪已经体贴地先一步递出帕子,轻轻地将老皇帝扶起,抚着他后背顺气。
老皇帝咳出了血,倒抽了一口气,嗓子里说出来的话像是从老旧的破风箱里吐出来的一样。他的手紧紧地抓住意沧浪的,摸到的触觉是那么的年轻,是他永远再也不可能拥有的坚实修长。
老皇帝的眼中透出一丝扭曲,他老了,儿子的心也大了!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反而觉得如同在看一出闹剧似的可笑:“这个蠢货!”
“陛下喜怒罢——”意沧浪忍着老皇帝那在他灵识中满是污浊腐坏之气的手触碰自己,慢条斯理地将沾了血的帕子递给张德全让他去换一根干净的帕子来给老皇帝擦拭,“大皇子殿下毕竟年轻气盛,有些不服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意沧浪做事情从来没那么多讲究,比如老皇帝看上了他,这与他的最终目标也未必就冲突,所以他就让老皇帝自以为自己是他大佞幸,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左右老皇帝也活不过这个夏天去了。可若是只当一个佞幸有什么意思?他肯容忍老皇帝看着自己那恶心的眼神,自然要从老皇帝身上活剐下一层利益来。所以他没过多久就用献药和真本事,从一个以色侍人的佞幸,悄然获得了老皇帝的信任,成了他的宠臣。
当了宠臣,很多事情做起来就有了一个立场。
比如大皇子借助杨家的线来拉拢他这个太子少傅,说的好听点,无非是想要利用他对太子的影响力,往后里应外合些什么。这事儿一点不难猜,因为原本的傅丹青就是和大皇子这样约定的,只是傅丹青爬到现在意沧浪这个地步花了几倍的时间,而老皇帝折腾的时间也延长了许多罢了。
可大皇子并不知道,傅丹青除了是一个以色侍人的佞幸、太子信任的少傅以外,还是深得陛下新人的宠臣。
老皇帝不会轻易听信一个男宠的话,但若是宠臣,告诉他“你早就下令封锁太子伤人的消息被在宫外、理论上没有消息来源的大皇子知道了,还以此来煽动群臣妄图动摇太子声誉”呢?
不仅如此,老皇帝还会想,你晁原恭几斤几两,劳资还没死呢就忙着拉帮结派了?我之前种种敲打,你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再加上意沧浪轻飘飘一句“年轻气盛”,不仅解释了大皇子为什么会不服小太子,还悄无声息往老皇帝心口扎了一刀。
越是到了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时候,老皇帝就越是不甘心!
“这个孽障!”老皇帝怒道,“蓄意暗算太子,结党营私勾结朝臣,偷窥宫闱,好啊,果然是长大了!能耐了!”
意沧浪连忙道:“陛下莫要激动!大皇子想来不至于如此啊!再说,这暗算太子,从何说起呢!——张公公,还请送些水来。”使了个眼色。
一边心里已经了然,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老皇帝为什么会忽然要让晁元辰通人事?
怕是大皇子用自己那婚事一石三鸟,其一搭上杨家和杨家姻亲的线,其二皆成婚可以名正言顺接触更多政务,甚至回封地也可期,其三就是以此来设法撺掇老皇帝坑了把太子。
而此外还有更多,包括外头盛行的各种关于太子行事颠三倒四、喜怒无常的流言,也由此找到了正主。至于大皇子是怎么做到的,他毕竟在宫里还有一个娘呢!这个私通宫闱内外连缀的锅也是逃不了了!
张德全看着老皇帝现在面色扭曲瞳孔放大的模样心里面也有些哆嗦,连忙应了声,出门去立刻让人去找御医过来。
而里头,老皇帝一声接一声地抽气,真像个破旧风箱似的沉重无力。他鸡爪似的手紧紧地揪住意沧浪的,像是濒死的人握住最后一根稻草:“丹青,你是个好的,也能将元辰教好,将他交给你,我放心!”
“陛下莫说话了!”意沧浪若有所觉,眉间显出一丝悲恸,“待张公公找了水来服了药,陛下休息会儿再说罢,都是我不好,说这些与陛下听,惹得陛下心烦……”
“不!那些大臣只知道瞒着我,唯有你会将此事说与我。你是元辰的先生,对元辰,没人比你更清楚,待我百年之后,元辰会加你为太傅,你要好好辅佐——”
“陛下莫要再说了!”意沧浪“噗通”一声跪下来,叩首,语中含悲,“陛下长命百岁,老当益壮。太子殿下尚未长成,还要您亲自教导为君之道!陛下与微臣有知遇之恩,微臣忠于殿下,更忠于陛下!”
这话说得老皇帝心中宽慰,仅有的一些疑虑也消散了,他心中终于做下一个决定:“你莫再说了,只要应我一句话,太子交给你了,你应是不应!”
意沧浪深深地看他,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微臣傅丹青,定为太子殿下鞠躬尽瘁,虽百死而犹未悔!”
这是你说的,从此以后太子就交给我了。
“好!”老皇帝满意了,放心了!这一放心,似乎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也随着这口气而松了,他连忙冲小步走进来的张德全道,“张德全,让御医去准备一颗如意丹,请大学士苏毅,左丞相叶长河,大将军闵书前来,再宣太子与大皇子在外等着。”
张德全一愣,下意识看了眼意沧浪,只见他俯身在地,轻轻颤抖,竟是不发一言。
“咳咳咳!”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似乎抽走了老皇帝最后一丝力气,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陛下!”张德全下意识想要过去,却被老皇帝一摆手:“快去!”
意沧浪忙道:“张公公只管去吧!”
大学士、左丞相、大将军等人很快就被召集起来,三人互相一碰面 ,不论往日有什么恩怨,这时候心中都有了些预感。
这时候老皇帝服了颗如意丹,脸上泛起了一丝血色,御医正为难地劝着老皇帝不能再进药了云云。看见他们来了,老皇帝便让御医边去,一指意沧浪:“拟旨。”
三人面面相觑,隐约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老皇帝这是在准备后事了,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确定下来太子在自己大行之后即位,三位大员为辅臣,此外擢傅丹青为太傅,并赐悬空已久的右丞相衔,四人同为辅臣,协助年少的太子。
大学士苏毅嘴角抽动了一下,有些意见:“陛下,傅少傅年尚不满三十,便连番拔擢,是否有些不妥?”
老皇帝眼神冰冷地看他一眼:“丹青是现在唯一能束住元辰的人,元辰是太子的时候一个少傅够了,那元辰若是当了皇帝呢!谁能管住皇帝?靠你修几本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