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傻夫(49)
张管事眼神闪烁,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柳嘉清眯眼盯着张管事,沉声道:“你是不是背着本公子,做了什么事儿?”
张管事心里一惊,白日里他瞧见那孩子的时候,就知道要完。可那时正好二公子来办事儿,他不敢将此事泄露,生怕挨了二公子惩戒。寻思着等打发了二公子,再将那孩子神不知鬼不觉送出去。
二公子叮嘱过,这时候不叫他们惹事。可瞧着红袖馆生意红火,他们如意楼落了下乘,再有那日被温言那通贬斥,他心有不甘。
便想着抓个小伙计来,若能收买了小伙计,自然最好。若不能,从他嘴里套些话也成。谁知那赌鬼强把温家那孩子也一并给带来了。
这会儿容琪带着官兵过来,莫不是……
张管事冷汗涔涔,殊不知,柳嘉清早已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
对上柳嘉清阴郁的眼睛,张管事心里一紧,忙道:“二公子,小的,小的不是有意的,小的也是为了咱们如意楼着想……”
“说,重,点!”
“小的抓了锦绣坊的伙计,还,还误抓了温家一个孩子。”
柳嘉清狠狠的闭上眼:“你坏了本公子的事儿!”
第50章
“人在哪儿?”柳嘉清按了按眉心。
他今日从吉县赶来,正是因为设计了除掉柳嘉宣的计划。
自从上次城门口那事儿后,柳嘉宣被看的紧,还是自己以温言的口吻传信与他,诓了他出来。他知道柳嘉宣对温言的执念,只要事关温言,他定然会想尽办法出来。
到时,他逼迫温言说出双面绣的秘密,按照以往的计划行事,自己先尝尝温言的味道,将人玩儿个半死不活,再往柳嘉宣那儿一送。明日一早,温言的尸体将会出现在丰裕县的主街,再有前几次的奸杀案做基础,柳嘉宣百口莫辩。
那容琪对温言又是痴心至极,温言若出了事儿,容琪必然不会放过柳嘉宣。如此一箭双雕之计,却不想,这老不死的张管事扯后腿,将容琪给引到如意楼来了。
如意楼是自己的私产,与柳家没有半点关系。若容琪在这里将人搜了出来,他可就玩儿完了。
主上也绝不会放过自己。
柳嘉清此时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如意楼虽有隐秘暗室,但容琪那人心细如发,又固执的厉害。他既然带兵前来,必是心有猜疑,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势必将人找出来。
听着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柳嘉清迅速做出决定:“将那个伙计送去柳嘉宣别苑,温家那孩子交给我。想办法把容琪引到别苑去,若是搞砸了,本公子摘了你脑袋。”
“是是是。”
事态紧急,柳嘉清匆匆回到屋子,给温言喂下迷药,又接了温朗,趁着官兵没有找到这里,从暗道离开了如意楼……
元宝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海里,浮浮沉沉,忽忽悠悠。他本来恣意的躺在甲板上晒太阳,阳光温和的洒下,照的人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可偏偏不知打哪儿来的水蛇,愣是缠着他不放。冰凉的躯体在他身上扭来扭去,扰的他浑身发痒。
再后来,平静的海面忽地卷起一阵狂风,他那条小破船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抵抗,任命的随着旋涡急剧旋转。
倏忽间,又换了场景。蔚蓝一片的深海不见了踪迹,转而便是漫天红色。
热,浑身燥热的厉害。
元宝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一般,快要被蒸成虾子了!
虾子……
梦境转换,好多红红火火的麻辣虾子围在周围,元宝霎时间就流了一地口水。
这么多虾子,言言一定高兴极了。
“言言……言言……”
倏然间,通红的虾子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吞噬。元宝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明明刚才还有好多虾子的,他要全都捡了给言言吃的。
言言?言言是谁?
大火继续蔓延,伴随着刀兵相撞的声音,婴儿的啼哭,还有女子凄厉的嘶吼……
“小妹,坚持住!”
“哥,我不行了,我走不了了。你快走,带着孩子走,不要管我,不然我们谁都走不脱。”
男子还要坚持,女子见状,耗尽最后一丝气力,猛的冲向大火深处……
“小妹!”男子双目猩红。
“头儿,坚持不住了,快带小殿下走,我来断后。”
男子身负重伤,早已痛的失去知觉,他不知自己是如何逃出来的。
只知道那刀光剑影倏然而过,他面前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身边护着他的人,也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但他不能倒,他怀里抱着的,是他妹妹的骨血,是他妹妹耗尽生命留下的骨血。
所以,他不能倒!
凭着最后一丝信念,他逃离了那个人间炼狱一般的地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他走啊走啊走啊……
“小妹,小妹。”
秦厉体内的真气四处乱窜,引的他痛苦不跌。耳边似是又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秦厉找回了最后一丝理智,忍着剧痛,慢慢的梳理体内的真气。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的感觉消散,他体内真气也已趋近平缓。只是,身上那股燥热的感觉仍未褪去,还有叫人难以忍受的痒。
秦厉下意识的要去抓,却被一只小手抓住了手腕。
“宝叔,不能乱抓,要落疤的。”
稚嫩的声音惊的秦厉猛的睁开眼,入目所见,是一大一小两个萝卜头。那小萝卜头旁边摇篮里,还躺着一个幼崽儿萝卜头。
这是……什么情况?
秦厉呆愣了半响,眯起眼睛:“你们是谁?”
温玉温凌对视一眼,一脸菜色。
“二哥,宝叔莫不是给烧傻了吧。”
“宝叔本来就是傻的,还能再傻么?”温玉呆呆道。
“宝叔?傻的?”秦厉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一脸莫名。
温玉却是急了:“宝叔,你,你到底咋了,温朗没回来,我二叔也失踪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怎么活啊。”
秦厉听的一愣一愣的。
“宝叔,你,你难道连二叔也忘了么?”
秦厉身上痒的厉害,心里更是烦的不行,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宝叔,你最喜欢的言言,你都不记得的么?”温凌道。
“言言?”秦厉停下了想要去挠痒痒的手,蓦地,一段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逐渐回笼……
“言言,你是宝宝的媳妇儿哦。”
“言言,宝宝要和你洞房呦。”
“言言,宝宝不想穿裤衩。”
“言言,你又嫌弃我小兄弟。”
“言言,你吃虾不?”
“言言……”
秦厉一张俊脸渐渐变的扭曲,谁能告诉他,那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大傻子,是谁!
到底是谁!胆敢辱没他天宝大将军的名号!
秦厉表示,对于那个顶着自己的脸,骚里骚气,又卖萌耍心眼儿吃干醋的傻子,完全接受无能。
但是……
那个大傻子,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啊!
他堂堂天宝大将军,赫赫威严,竟沦落如斯,为美色所惑!
可耻!
他堂堂掌京畿十万禁军的大统领,八面威风,在京城不知有多少人芳心暗许,竟追着一个乡下穷小子要洞房!
可恨!
秦厉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他喵的好想捶墙!
不,一定是自己在做梦。
秦厉躺下,闭上眼,然而过往那些傻里傻气的事儿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哗往外冒。
好想捶死自己啊,怎么办。
“宝,宝叔,你咋了?”
秦厉摆摆手,没说话,他想静静。
与此同时,秀山村草庐中。
“先生,温言温朗失踪这么久,还没有消息,会不会……”梁纪略略有些担忧。
宁淮眉头也微微皱起:“到底是什么人干的?这个时候失踪,不太妙啊。”
“是啊,秦厉如今情况不稳,若是没有温言在一旁安抚,生出什么事儿来,可就麻烦了。”
说到这里,宁淮也有几分烦躁:“再等等看,派出去的人应该快回来了。”
“是,先生。”
半响,门外有轻微响动,梁纪开了门,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朝宁淮恭敬的行了礼。
“主子,属下打探到,容大人突然带兵搜查如意楼,说是抓捕逃犯。后来不知怎的,又匆匆带兵去了城西别苑,从那里揪出了柳家大公子,还救了一个少年人,正是锦绣坊失踪的小伙计。不过,温家两位公子,至今没有半点消息,容大人还在带兵搜查。”
“如意楼?”宁淮拧眉。“阿纪,柳嘉清最近在做什么?”
“近来有一批私盐要走漕运,柳嘉清搜罗了几个隽秀少年,正□□着呢,打算送去漕帮,走走关系。”
宁淮还是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先生若不放心,我往吉县走一趟。”
“不必,你的身子还虚。况且,温家那边什么情况还不好说,你暂且留下。”
说完,指了指黑衣人:“你去。”
“是,主子。”
——
秦厉好不容易将这段时间的事情梳理完了,猛然意识到,那个他死命追着的言言,不见了啊!
他一骨碌翻起身。
“温,哦不,言言去哪儿了?”
秦厉知道如今丰裕县来了京里的人,那个小白脸儿容琪已经将他认出来了。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十分别扭的学着傻子憨憨的声音和语调,省得被人察觉他已经恢复。
尤其他身份敏感,不想给温家人带来祸患。
温玉察觉自己刚刚失言,赶忙道:“哎呦宝叔你终于想起二叔来了,二叔他,他和温朗去县里给你买肉,要给你做肉粥粥的!你不是最喜欢肉粥粥了么。”
秦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当他傻是不!明明就是人失踪了!他那小夫郎最是娇弱,又生的貌美,保不齐被谁给盯上了。
柳家?
柳嘉宣那个猪头,觊觎他小夫郎好多年了,如今言言又做起了生意,必是遭人眼红了。
想着自己还没尝到滋味的小夫郎,要落入别人手中,秦厉心里恨的不行。
想着想着,就要下炕去寻人。
温玉赶紧给拦下了。
“哎呦宝叔,您这是干嘛啊,您还病着呢。二叔嘱咐了,叫您不要下炕,要是二叔看见你不好好养病,定要生你的气了。宝叔,听话,乖哈。”温玉尽量放柔声音去安抚‘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