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们都重生了(13)
我有些害怕,以前从来没有玩过这些。林疏严精细地把我捆绑成一个艺术品,我能从他的眼里看出惊艳。等我的双手和双脚也被牢牢地捆在身后,他拿出一个眼罩给我带上,一边轻声安抚着,让我别怕。
我自然是全身心信任他的。戴上眼罩后我陷入了黑暗,任由他在身上抚摸舔弄,从来没有想过这一闭眼,陷入的岂止是这场情爱的深渊。
第四十一章
林疏严握着我的手在画布上调色。我有些慌张,想摆脱他的桎梏,可他还是坚持不放,一点一点地带着我调成暗灰色,我有些不安,小声地抗拒道,“我不喜欢灰色。”
我有些委屈。
林疏严从来没有逼迫我做过我不愿意的事情,可他现在连个颜料的色彩都不愿迁就我。这次他没有用什么把我绑住,可我好像也只能坐在他身上动不了,只能任由他掌控着我的手,在画布上描绘出一张张的脸。
那张画的轮廓有些熟悉,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家里让我很是不舒服的两幅画。我不禁扭头去问他,“你为什么要让我画这个?我不想画那些脸,觉得好可怕。”
林疏严低声地笑了笑。他的笑依然平和温柔,可凭空地竟让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在我耳边说,“小凛,你再仔细看看,我让你画的是谁?”
我忍不住扭回头,画布上哪还有他人,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分明是我自己。我知道这样的神情会出现,根本也不是因为折磨,而是因为无法言语的情爱欢愉,是我在一张张照片里亲眼所见。
我低下头,手腕处冒出汩汩鲜血。林疏严仿若未闻,自顾自地拿着画笔画着被绳索束缚着的我,戴着口枷无法说话的我,戴着眼罩无法视物的我。我忍不住再次回头问他,“林疏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疏严俯下身亲吻我的手腕,再给了我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他说,“顾凛,因为我一直都很爱你——”
后来我便醒了。
病房内的窗帘拉着,只微微透出一点光。但我还是觉得刺眼,翻身躺至另一边。这个过程中牵动到了伤口,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举起手腕,想起这是我自杀后的第七天。
过了很久,大概天已大亮的时候我父亲来了。他拎着一个保温瓶,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我装作刚醒的样子,看着他平静地注视着我。
父亲说,“你醒了。”
我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他看上去老了不少,双鬓几近全白,我知道我割腕的事实实在在地吓到了他。他继续说,“这事我没有告诉你母亲,免得她担心。学校那边我给你办了休学,这段时间就暂时先待在这里吧。”
他也不等我说什么,扶着我起身喝了碗汤,补血养气。然后他便出去找医生谈话,可能觉得我依然在对外界不理不睬,也就没有避讳,两个人在门口就谈了起来。
我听见那医生说,“只要人救了回来,手腕上的疤等它自然痊愈就行,或者愈合后再做个激光治疗,连疤痕都能彻底不见,但这都是小事情。严重的是他的抑郁症,听您说,他是因为受到了恋人的伤害一蹶不振,这可有些不妙了。我和他说过几句话,他求生意志不强,说话迟钝,思维迟缓,看上去会反复发作。”
父亲说,“您的意思是……他还会自杀?”
“这倒是未必。之前您应该不知道顾先生有抑郁症,所以没有防备。等他状况好点,我建议立刻安排心理医师给他,如果您再看得严实点,他不会有什么问题,您不用这么担心。”
“我看他睡眠也不大好。”
“这都是抑郁症的正常现象。严重的患者还会产生木僵,或者幻觉、妄想等精神病性症状。但我还是希望您能乐观,家人的情绪对患者有很大的影响。”
“我明白了。”
父亲再次推门进来。我轻声地叫他,他可能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开口说话,整个人都晃了晃。他走到我身边,摸了摸我的头,“你说,我在。”
我对他说,“我是不是可以放好长的一段假。”
“你想放多久的假都可以。”
“好的呀。”我一字一顿缓缓地说,“那,你可不可以一直陪着我。”
我看见他不动声色地哽咽起来,然后点了点头。虽然我话没有说明,但我们父子二人心意相通,他岂能不明白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把那人从心根里摒弃。
虽然分手后他便在我的意识里阴魂不散,不允许我酣睡沉眠,却还想要我在梦境里睁眼。
但世间哪有这般霸道的理。
第四十二章
我重新上了学。
因为失个恋就要再次转学实在过于矫情。等我回到学校的时候,我认识的人都已经毕了业,听说有些出了国,有些已经开始在家族企业里办事。
我觉得梁安世应该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他随着林疏严一起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偶尔逢年过节发个短信,是群发的样式。我不清楚在他心里究竟是如何看我的,总之和林疏严有关的人和事,我都不愿意再碰了。
为了证明我无论是身心都已经大好,在我父亲再次劝我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我约上了从前圈子里的人四处游乐,浪荡吃喝。
李松辛一边勾着我的脖子,一边给我介绍他的女朋友,兴高采烈地说,“顾小凛,你都很久没出来和我们玩了,真打算给你对象守身如玉啊?他叫什么来着……不是说你男朋友,我是说你。”
他随手一指,对象正是他口中的新女友。我看见那姑娘怔愣了半响,抬手便是一杯酒向李松辛泼了过去。
我一边躲着一边感叹,看来这世道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恋爱谈得不称心如意。
那姑娘泼完了酒就走,一句话都没留。
李松辛抹了把脸,嘲讽地笑了声,不知道是在笑那姑娘,还是在笑他自己。
我忍不住好言相劝,“那女孩子分明是喜欢你的,别轻践了别人的真心。”
“真心?真心能值几个钱?”他不屑地笑了一声,“我老爹娶我老妈的时候还不是叫嚣着满口真心……现在都变成了股份和产权,吵个架都能吵上大街,明摆着让别人看笑话。为了离婚能多分一点,脸都不要了。”
说至此处,他又闷喝了一口。昏暗的酒吧里觥筹交错,我忍不住想去卫生间。李松辛像是喝多了,骂骂咧咧地拉住我,“这才没喝几口,你就要回去了?”
我敷衍地冲他笑笑,“啤酒涨肚,我去趟厕所就回来。”
李松辛孤疑地看着我,“你不会是嫌我太啰嗦了吧?”
“哪能。”我失笑道,“我觉得你说得很对,真心不值钱。”
在厕所洗手的时候四周难得安静下来,我对着镜子发了会呆,觉得刚才不应该骗李松辛,因为我分明认为他说得不对。真心并非是不值钱,只是交付错了人,所以才显得这两个字的价值岌岌可危。
爱一个人其实是很幸福的事情。虽然有时会很痛苦,但总归比不爱要幸福。
这时镜子里突然出现个人。他双手插袋,靠着门框,歪着脑袋,面容清隽,温和地对我笑。
我大脑突然变得迟疑,不知道是我眼睛错了还是大脑错了,否则怎么会看见林疏严出现在这里。他藏身在这光陆离奇的世界里颠倒黑白,但我总觉得这个影像不是真实的,因为那人怎么可能一被我想起,哪怕拼着形销骨立也要凭空降临。
他分明已经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与我再无联系。
于是我愈发确认这只是脑海里的一个幻像。我听见自己问他,“你也觉得,爱其实不能让所有人幸福吗?”
他依然在笑,是很温柔,很从容的笑。他对我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是对的,如果你为了爱这个字,现在就能够心甘情愿跟我走。”
第四十三章
我出了酒吧,跟在那人后面,进了酒吧后面的一条小巷子。巷子口停了一辆破旧的轿车,有两个人已经等在了那里,一个在驾驶室,一个倚着车门在抽烟。抽烟的那人看见我们,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操,这小子竟然真的乖乖地跟你出来了?”
那人淡淡地说,“我说过,他得了精神病。”
我有些不安地躲在那人后面。那人从车里拿出一捆麻绳,微笑着看我。
“小凛,和我做个游戏好不好?”他轻声哄着我,“是我们做过的游戏,你还记得吗?”
我看着那捆麻绳,心脏隐隐作疼,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我记得那人是用绳子捆过我,捆了之后还会抱抱我,再亲亲我。
我瑟缩地伸出手,“那阿严,你记得轻一点,我怕疼。”
候在一旁的两人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他们的笑声缠绵着歹毒,透露着恶意。我有些迷惑,指着他们问,“……他们也要一起玩吗?”
那两人笑得更加滑腻恶心。那人好像知道他们的脑子里有什么龌龊的想法,警告道,“他是我重要的筹码,不准碰他。”
我没能等到亲吻和拥抱。我被捆成了一个粽子,扔进了汽车的后座。这辆车真的是上了年纪,连座椅都透着一股霉味。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消失在窗外。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让我跟着走的人是他,怎么还没上路就把我抛下。
我忽然有些窒息,胸口是闷疼的难过。
我被关进了一个小房间。开始的时候眼睛是被蒙住的,嘴上也有胶布。不知道关了多久,那个开车的男人摘了我的眼罩,撕了我的胶布,拿来一个狗盆,倒了点粥在里面,用脚尖踢到我的面前,“喂,吃饭了。”
他看我没反应,便伸手来推我,“喂!你是不是聋了?”
本来我手脚被捆在了一起,在地上摇摇晃晃的,像个不倒翁。但他一推我就倒了,硬邦邦地倒在地上,平地摔出重重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