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们都重生了(30)
他的话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还是说中了我内心一些隐秘的想法,虽然他是握着易迟晰的手机对我说的这些,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问他,“那同时离开他们三个人的办法,你有吗?”
梁安世这回倒没有犹豫,他说,“有。”
果然在我意料之中,阮东慈走的时候留了一套钥匙给林疏严,就在他客厅的画具包里。他倒是足够了解我,知道我从不会翻找他的包,但他没料到我这么迫切地想出去,不惜灌醉了他。
只是没想到阮东慈还从外面反锁了门,我只能把门锁的密码告诉了梁安世,他来得倒是很快,上楼把我解救了出来。
直到在他的车上我才舒了一口气,“梁安世,你真的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他笑了笑,“这没什么。”
“你过来找我的事情,没有被易迟晰发现吧?”
梁安世摇摇头,“你打电话来的时候他正在冲凉,我已经把来电的记录抹掉了。在我们家一个废弃码头的工厂里,还有一艘可以用的小型客船,我们从海上走,要比在路上跑要隐蔽些。那些探头的脖子还伸不了这么长,等我把你送到你隔壁市,我再想办法把你父母接过去。”
我感激地冲他一笑,“那真是太麻烦你了。好像从以前开始你就一直在帮我,我都不知道会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梁安世不甚在意地摇摇头,“这都是小事,不足挂齿。”
他一路开向东边的码头,果然如他所说,他们家废弃的造船厂里确实还有一艘客船可以用,梁安世显然很熟悉这艘船的操作,也不需要再依靠他人。为了做得更隐蔽些,他把车也开上了船,以免在码头上留下线索。
我在驾驶舱内问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转头对我笑了笑,说不用。
我放下心来,往后退了两步,却不经意撞到了什么东西。梁安世比我还要更快回头,他脸色一变,凝重地道,“顾凛你别动!是水银定时炸弹!”
他这句话吓得我冻结在原地不敢动弹。梁安世长舒了一口气,缓慢地把我拉开,炸弹上面的时钟已经开始计时了,还有三十九分十二秒。
我忍不住问他,“这个船上怎么会有炸弹?”
梁安世沉重地摇摇头,“可能是谁猜到了我们的行踪,故意放在了这里,就算你不撞到它,等船身开始晃动它依然会倒计时爆炸。顾凛,你知不知道谁要害你?”
我苦笑地摇摇头,“我也准备要找想害我的这个人呢,你觉得会有谁这么恨我?”
“我不知道。”他沉思了会,“有可能是易迟晰,他最有机会听到我们的计划,跟着我们提前来到了这里。也有可能是阮东慈,他最容易弄到炸弹这种东西。”
我答道,“你说得有道理,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快逃走吧。”
“不必,曾经我为了自保学过拆炸弹。”梁安世的神情松络了些,“现在还有几十分钟,完全够了。”
他找到了一个工具箱,里面的装备倒是很齐全。他蹲下身,开始小心翼翼用螺丝刀拆下炸弹的外壳,露出内里错综复杂的电线。
我在他背后说道,“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梁安世轻笑了一声,“大概是你从来都不够了解我吧,不过我倒是也从来没和别人说过我会拆炸弹,这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
“阮东慈曾经和我说过,会拆炸弹的人,一定是对炸弹了如指掌,甚至到了能亲手制作的程度。因为拆比做要更危险,也更难。”我说道,“但我不了解你也是正常的。毕竟林疏严和苏震与你同窗三年,易迟晰大学里和你一直都是同寝,就连他们都没能认清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梁安世的动作停顿了下,他背对着我,说道,“顾凛,我怎么觉得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你从来不会说这样含沙射影的话。”
我无奈地叹息一声。
“梁安世,我曾经确实得了病,自怨自艾地分不清谁对我是掏心掏肺,但你真的以为,我会一直疯傻下去吗?”
“……就像你和林疏严的母亲一样?”
他缓慢地、堪称是极慢地转头,五官属于我曾在镜子里看见的那个绑匪;电光火石间也和画框反光中拿着匕首的面容重合,是一张杀人犯的脸。
第八十二章
梁安世那双像极了林疏严的眉眼,不解地弯了起来。窗外还有晚阳在落下,黄昏微醺的暗晖透过挡风玻璃溜进船舱,打在他的脸上,我看不见他眼里的光。
他说,“顾凛,我怎么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认为现在要解决这个炸弹比较重要,你觉得呢?”
“如果你是担心它会爆炸的话,那大可不必。”我平淡地说道,“它不会爆的。在你的计划里它不会,被掉包后更不会。虽然曾经也是在这个船厂里,确实有过一场爆炸。”
“有过一场爆炸?”梁安世有些疑惑地重复着我的话,“顾凛,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你以为这个炸弹是我布置在这里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真是一个好问题。从我在画框的玻璃中看见你后,我也无数次问过自己,明明无仇无怨,为什么对我赶尽杀绝的会是你。不止是我,还有其他人,譬如易迟晰,譬如林疏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竟会对我们恨之入骨至此。”
“但也确实应该是你。因为你从最初就对某个人抱有那么深刻的恨意,恨意随着时间蔓延,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可以解释的事情。”
梁安世痛惜地看着我,“顾凛,你现在的情绪不太对劲。我不知道你对我的误会是不是因为我会拆这个炸弹,但你说的话真是太莫名其妙了。我们先不去隔壁市,我先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梁安世,打开刚才那间公寓的门有两种方式。”我定定地看着他,“一个是指纹,一个是输入密码。那是个很特别的锁,无论是哪一种方式,一定要把锁下方的那个暗扣按住才能打开。知道这个事情的除了来过公寓的易迟晰和阮东慈,以及林疏严和我之外,还有一个人。那个人上辈子从我离开这个码头时就一直跟在我的身后,目睹了我如何打开那扇门,在我精神恍惚没有关好门时一起尾随了进来,在客厅的壁画前杀了我。”
“梁安世,在电话里我可没有提醒过你开门的时候需要按住门锁下的暗扣。那么,你是如何得知的呢?”
梁安世的笑容终于凝固在了嘴边,整个人阴沉了下来。其实他不笑的时候跟林疏严一点也不像,但是关于他没有笑容的记忆,竟是到了现在才有。
他在过去不需要伪装的角落,也是一直滴水不漏地微笑着。
梁安世荒谬而短促地笑了一声,“上辈子,杀了你?你是想说你已经死了吗,那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又是谁,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厉鬼吗?”
“梁安世,你别再装了。”我努力地想笑一下,但故作不起来,“你没有惊讶这个炸弹被掉了包,所以你也没必要逼我说出,林疏严他们前世便在你手上吃过亏这般令人惊悚的话。但如果实在是贵人多忘事,我也不介意一桩桩,一件件地提醒你——”
“是你给苏家寄去的照片,是你伪装成林疏严诱拐了我,是你向阮家透露了我和阮东慈的事情,同样也是你,在我和易迟晰结婚后又编织了一个谎言,想让我恨透了他。因为你——”
“因为林疏严的父亲和你小姨婚后再无私情,是我骗了他;他父亲的死也和你小姨没有关系,是我父亲派人撞死了他;生下林疏严的那个疯女人,也是我的母亲。”梁安世眼中的坚持逐层崩塌,他接上我的话,自嘲地笑了一声,“林疏严清冷言寡,我就得四不像地学他的不爱说话;林疏严喜欢画画,我就得成为一个半吊子的艺术家。”
“就因为我和他同母异父,意味着我什么都得学他,也意味着我最终成不了他。”
他终于像一个嘴角被迫固定上扬的小丑,在舞台谢幕时忍无可忍摘下了面具。
第八十三章
“所以你骗了我。”
梁安世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像是要逃离一个怪物。
我噗嗤地笑出声来,“我骗了你什么?”
“你故意让我以为你还是前世那个天真的,被保护在玻璃罩里的,那个不懂人情世故的顾凛。”他平静地看着我,没有再掩饰他也是从阴间回来的不散魂。“彻头彻尾的一个局,真有意思。”
我耸耸肩,“已经吃了一辈子的亏,这辈子总不能再吃一次,是不是?”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梁安世紧迫地盯着我,他面露疑惑,心里或许猜测到了什么,但又被他自己极速地否认道,“你是被林疏严带到公寓后,才有机会得知他们也回来了的消息,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一起策划了一切呢?”
我说,“你果然赶在我们之前监听了那间公寓。”
“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上辈子就算林疏严没有对你过于设防,但他留的那个心眼,还是摆了你一道。我和他住的那所公寓是在他一个朋友的名下,以他的名义购置的那套公寓却在隔壁的单元楼。这也是上辈子你为什么明知道我和他在那个小区住过,却在公寓里一无所获的原因。因为你从头至尾就被他错误引导去了别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你理所应当地以为,他会把那副至关重要的画留给了我。”
“但是如果你这辈子和我们一样,从前世而来,那你极有可能先行一步在公寓里布置监控,因为你不确定我们是否也留着上辈子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