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们都重生了(35)
阮东慈用手背抹了下额头的汗,追问道,“去哪里呀?这片花我养护得差不多了,你让我跟着去,做你的保镖好不好?”
我轻描淡写吐出一个名字,“我去见林疏严。”
他愣在了原地,好似被人隔空打了一拳,“你,你怎么能去见他!”
阮东慈急得团团转,甚至不惜搬出了我的父亲,“伯父要是知道你去见他,肯定会很不高兴的。他那个人自带煞气,一点都不吉祥,一笑就是让人感觉阴阳怪气。再说了,要是他又冒出什么异母异父的弟弟想要报复他,凛哥你又要被他连累遭殃。”
末了他还自以为小声地嘀咕道,“姓林的真是不要脸,明知道人家不待见他还三番五次来邀约,搞艺术的人不是应该很自视甚高吗,怎么就他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缠着人不放啊?”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不要脸?”我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无视掉他快撅上天的嘴,“你还是好好干活吧,被我父亲回来发现你开小差,他又要扣你工资了。”
我去见林疏严不是没有原因的。虽说梁家的罪行已是板上钉钉,但我还是好奇,那副让他们父子穷追两世的画到底藏着什么机密。林疏严想亲自上门解惑,我父亲却不同意,我只得挑他忙得抽不开身的时候赴约。
何况我也从不是不愿意见他。
第九十三章
司机载我离开顾家到达目的地后,从后视镜里悄悄瞅了我一眼,努力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模样,“少爷,您到这来真的是为了公事吧?”
我一听这话便知他是受了谁的指使,存的什么心思,没想到如今我父亲防林疏严还真是比防贼还要更甚一筹,于是故作严肃道,“当然了,难不成你还要跟着我,见到了客户才相信吗?”
司机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什么,在路边把我放了下来,就去附近的停车场候着了。我暗自庆幸林疏严的画展还未结束,展览选择的地点也还算繁华,这才半哄半骗瞒过了父亲的眼线。
分明不久前才和苏震在这里见的面,如今再次站在画展的门口,依然恍若隔世。唯一的区别是门口的工作人员已然认得了我,他迎上前来,笑容依然亲切又热情,“是顾先生吧,我们老板已经等你很久了。”
林疏严大概是提前清了场,偌大的画展冷清得吓人,与媒体报道的盛况空前不太相符。林疏严站在一副画的前面,我走近一看,画里有一只玫瑰,浮在空中,色调灰沉没有生气。
我这才反应过来,整个画展里的画几乎都是以灰白黑为主的色调,没有一丝艳丽,不知是我恰巧没有碰见,还是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他听见了我的动静,有些惊喜地转身,“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用其他颜……”
这个问题还未问出口就被我自行扼杀了。因为我忽然想起来,在最初认识他时,林疏严的作品就从未色彩鲜浓过,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绚丽斑驳,不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杰作。
但他好像也从来没有拒绝过,那些我自作主张调试出来的颜料。
林疏严淡然地看着我,眼睛里是有温度的,直盯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总而言之他都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说道,“我父亲的那副画,警察采集过证据后已经还给我了。其实我也是在上一世才知道它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惹得梁家对它这么执着。”
他把我带去画展角落的一个工作间里,那副画正是曾经挂在公寓客厅墙壁上的那一幅,只是它颜料的那一层已经被刮开,整幅画变得七零八落起来。我情不自禁地抚摸它,林疏严在我身后道,“这副画其实是我母亲创作的。她偷看了梁安世父亲的账本,将里面的内容一笔笔用荧光墨水复制在了画布上,再用颜料覆盖了它,并且以私人财产的名义顺理成章地在离婚时将它带走。”
“她和梁安世的父亲是商业婚姻,我母亲本来是做好了在金丝笼里郁郁而终的准备,岂料在一次聚会里认识了我父亲。他们都喜欢画画,很快就成了知己,也是我父亲让她下定决心离婚。”
“她告诉了我父亲账本的事,我父亲为了保护她,便对外宣称这是他的画。但是梁安世的父亲后来发现了账本被翻动过的痕迹,便开始怀疑她。小时候我只是困惑为什么父亲要让我不停地临摹他的画,后来我才知道,他除了是想让我练习之外,也是想让我将他的画做一个副本,以防不时之需。”
我安静地听着,听到最后嘴里有些苦涩,“所以上辈子,是我帮着梁安世找到了这副你和你父亲费尽心思藏起来的画。”
第九十四章
“这怎么会是你的错。”
林疏严显然有些着急,他慌乱地上前,两手摊开,像是要给我一个拥抱,但又胆怯地忍住了。他轻声道,“上辈子在梁安世偷走我的底片,把它们寄给苏家之后我才意识到不对劲,因为能让我放下戒心的人本来就没有几个。我叔父为了给苏家一个交代,只能把我和母亲关在了一起,那副画的玄机也是在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的,你从来都没有错,是我连累了你。”
我想起了梁安世在船上说过的话,“他……去精神病院折磨过你?”
林疏严大约没想到我会提起这茬,只是含含糊糊地说道,“也许有过吧,我已经不记得了。”
他迟疑了半响,说道,“……毕竟就算梁安世摧毁了这副画,易公子最后还是找到了能够制裁他们的证据。他当时身上的伤没好全,来回奔波中伤口感染发炎,到最后几乎是奄奄一息,虽然他始终不相信你已经……反而是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他只字不提曾经去过寺庙的事情,我也不好挑破,只是低头应道,“嗯。”
“所以……你和他的婚礼,我还有资格到场祝贺吗?”
林疏严前面铺垫了不少,大概只是为了这故作轻松的一问。我心里乱乱的,不置可否地应和道,“如果你想去的话,当然可以。”
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林疏严眼底的失落过于明显,但他还是努力地撑起一个笑,“开个玩笑而已,我想易公子是不会高兴看见我的。他那么在意你,要是因为我而误会就不好了。”
他转过身背对我,声音闷闷的,“时间是不是差不多了?我怕拖得太久,你家司机该起疑了。”
我凝视着他的背影,“那我先回去了?”
他点点头,一点声音也不肯往外泄露了。
我往回走了两步,林疏严没有跟上来。我重新回到了画展里,情不自禁地在那副单支玫瑰的油画前停了下来。
说起来我喜欢玫瑰这件事倒是从未在林疏严面前提过。因为那时年少意气觉得这个喜好过于矫情,有失气势,于是从不愿提起,只是在林疏严临摹簇花的时候佯装不经意地夸过几句,也不知在场的画中花大多以玫瑰为主,和那些小鹿乱撞的心思有没有关系。
但好像和林疏严不知疲倦投喂我的甜味饼干比起来,这倒显得不那么羞耻幼稚了。
我摸摸鼻头,没什么犹豫就又往工作间走去。房间的门没有关拢,只留了一丝缝,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导致里面光线极其昏暗,但依然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蹲在地上,孤零零的身子在细微地颤抖。
我轻手轻脚地靠近,在林疏严发觉我的一瞬间用力地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
林疏严大吃一惊,“你……”
我把脸埋在他的后背里,把嘴角的笑意藏得极好,“有人在偷哭,被我发现了。”
即便不用看我也知道林疏严现在的神色定然是又羞又恼,他用带着哭腔的低沉嗓音无力辩解道,“……没有哭,房间里面灰尘太多,把我眼睛弄得很难受。”
我好心地没有揭穿他,“本来是想要走掉的,但我忽然想问你一件事,于是又回来了。”
林疏严温顺地被我锢在地上,也不挣扎,“什么事?”
“我家后院种了好大一片玫瑰,你什么时候有空去那里写真画画?”
第九十五章
林疏严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最后打破胶着状态的是我肚子的咕咕叫。
我有些尴尬地松开了他,“原来都已经快到中午了。”
他的嘴唇张了又闭,眼神困惑但不发一语,脸色微微扭曲,好似内心在天人交战。我轻声咳了下,“这附近有没有好吃的餐厅啊?”
“有。”他如梦方醒,起身的时候腿软了一下,差点没掀翻一旁的木质支架。他有些六神无主地领着我出了画展,在去餐厅的路上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小凛,你……不急着回去吗?要是伯父他发现了……”
我耸了耸肩,“发现就发现了吧,要是他突然冲过来揪我的耳朵,你可要挡在我前头。”
说完我便有些懊恼,这语气莫名地有点撒娇的意味,好像只要和林疏严在一起,我就不自觉地会变成小孩子撒泼的状态,有点丢人。
林疏严的眼底倒是染了点笑意,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带我去了一家有名的创意餐厅。凭林疏严的身份自然是有资格在人山人海的午市拥有一席之地的,只不过这家餐厅生意很是火爆,我们也没有预定,只能和别人共享一个包厢,中间竖起一道屏风就权当是隔开了。
林疏严对这个提议不太满意,但我倒是眼馋这家餐厅很久了,他们家的包厢很是阔气,即便是一分为二,一半的空间用于两人享用也是绰绰有余。他见我不介意,于是也便没有其他意见。
不过我们运气倒还好,侍应生领我们去的那个包厢还是空的,中间的屏风也足够花俏严实,只要说话的声音不响亮得过分,两桌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太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