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们都重生了(24)
车缓缓地开入易家的庄园,我远远地就看见易迟晰了。他就站在三楼的窗台上,目光冷峻平静,比年少时多了些许威严,也多了几分岁月才能磨炼出的风华。我不由自主地对他笑,打开车窗向他挥了挥手。
我缓缓走上楼梯,心脏跳得咚咚响,忽然想起这还是除了一些特殊日子之外,我第一次送易迟晰礼物。
易迟晰还在那里,双手插在兜里,他看着庭院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努力维持平静靠近他,轻声道,“我回来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拿出来,讨好般地放在他面前,“这个送你,你要不要戴手上试一试?”
易迟晰的眼珠轻微地动了动,好似飞快地瞟了那对戒指一眼,又像是毫不在意地一瞥。
我有些失望,“你不喜欢吗?我下午在店里选了好久。”
他还是没有转向我,“是吗?”
我没有反应过来他那陌生的情绪,呆呆地嗯了一声。
易迟晰低下头轻笑,我听不出他的情绪,只是听他说,“你下午真的只是去买了戒指吗?”
第六十八章
天空突然传来轰隆一声。今天整日都很闷热,原来是倾盆大雨要来了。
我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戒指盒,“……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易迟晰笑了笑,伸手将他的那枚戒指取出,戴在无名指上,正正好好。
“是知道你打着买戒指的幌子去会老情人,知道你和他是因为棒打鸳鸯才不得不分开,还是知道……”他把掌心展开,戒指在他手指上闪着讽刺的光,“……你这个老情人是阮东慈?”
也是,易家本来就和阮上将是同一战线,他知道我曾经和阮东慈交往过,实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我心知他肯定误会了什么,试图解释,“不是你想得那样。是他的朋友带我去看他,我才知道他病了。我从来没有……”
我顿住了,病床上阮东慈苍白的面容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没有什么呢。是从来没有爱过那个人,还是说谎这三年来,连一秒都没有惆怅地思念过那个人呢。
“三年前阮上将找过我。”易迟晰慢慢地把那枚银戒从手指上抽离,轻佻地捏在指尖,“我想想,大概就是我们两家刚订婚那会吧。他说委屈我了,他说是他威胁了你,你被迫和阮东慈分开,出于怨恨和不甘心才选择了和阮家站在同一阵线的我,只可惜那时阮东慈已经不省人事了。原本我是不信的,阮家今早上却发来消息,说你终于忍不住了,要借着别的甚么名义去偷偷见阮东慈,要我看好你。”
“我不信,所以没有拦住你。”
原来阮家的报复在这等着我,整整酝酿了三年,从卢意棠忽然就有能力支开看守的人开始,终于在此刻把我一击毙命。我和易迟晰互相都在等着对方说爱,我以为他太过骄傲,拉不下脸面谈情说爱;他以为我所谓的真心全是利用,在沉默上叠加伤害。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也有其他喜欢的人。”
易迟晰自嘲地笑了一声,我眼睁睁地看见那枚戒指如白昼流星一般在空中一闪而过,落入草丛泥泞里不见了。大雨如约而至,我怔怔地望着他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的背影,半响后才重新想起如何说话,“……不要就不要,干嘛扔掉呢。雨下得这么大,我找不回来的。”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去过易家。公司的业务也逐渐开始一落千丈,我和父亲焦头烂额,但那位大人的败势已定,光凭我们是救不回来的,不被牵连入狱已是劫后余生。与之对比强烈的是易迟晰,他重新一跃为海城上流社会的顶级权贵,不少人暗自咋舌,我当年是多有远见才选择他成了未婚夫。
虽然我知道大概很快就不是了。
果然有一日,母亲六神无主地来找我,“到处都在传易家要退婚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安慰她道,“顾家能全身而退已是不易,他们要退婚就退吧,要是实在海城待不下去,我们就变卖一些家产,去国外过安定平和的日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母亲虽然没有反驳我,但我从她眼里看出了不赞同。从前的贵妇生活风光无极限,我知道她是想把这份风光延续下去,但易家退不退婚,实在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我等了好些天,不去主动攀附易家,却被告知婚礼如期举行。
与此同时,我从父亲那得知了李松辛因聚众吸毒被捕的消息。
第六十九章
李松辛被捕那天是他的生日,警察是在生日宴上逮捕了他。他曾经邀请了我,但自从我得知还是要履行婚约的时候就把自己关在了家里,于是便婉拒了。父亲叮嘱我不要多管闲事,我却心烧得厉害,我本来就没什么朋友,做不到能狠心袖手旁观。
思来想去,我厚着脸皮给包子警官发了信息。也不知道当时是忘了还是什么原因,我竟然还留着他的联系方式,他显然没有忘记我,回复得很快,说人无法放出来,除了律师也谁都不能见。
可能心里揣着太多事,婚礼的当天我和易迟晰都没有什么表情。关于我俩的流言四起,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我唯一感激他的就是,婚后顾家的生意状况确实好转了不少。
婚后我和易迟晰的关系比炮友还不如,是我和他都没想到的事。
现实的暗槽更容易把人击倒。我不是没想过解释,但每每对上易迟晰避而不谈的态度,长此以往我也累了。或许我早就累了,只是习惯快速地伪装出一个没心没肺的我,把软肋装进酒杯,只敢在没有阳光生长的暗处谈笑风生。
我只是觉得,我总能找到适合的时候和他坦白一切,我和他也许只是差一个契机。有时半夜醒来,我在黑暗中微微眯眼,看见易迟晰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他也不说话,我只是侧头又闭上了眼,假装不知道他会在清晨悄悄地离开。
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时间会一直给我机会等待。
李松辛被拘留了半年左右,关于他的判刑一直没下来。包子警官联系我,说现在风头差不多散了些,可以安排我俩见一面。
我万分感激,怕他们干公务的忌讳行贿受贿,但出门前还是悄悄把一张支票放在兜里,虽然迟了些,但是打着包子警官几年前救我一命的名号,让他用这张空头支票给自己买一面金贵锦旗,想必也算不上过分。
我和李松辛匆匆见了一面,隔着玻璃板,周围都是看守的人,也不能说什么过激的话。他倒是没有我想象中狼狈,只是平静地对我说,是他技不如人,虽然提前有预料叫了警察,但却没防住别人的酒。他没有其他的要求,只是问我,能不能出去后,帮他照顾一个人。说到一半,李松辛的眼神又黯淡下来,不肯说那人是谁了。
我看着他那副模样,心里很是难受,打算还是硬着头皮找人走关系,看能不能早日帮他洗脱罪名,证实他是被陷害的。我从探监室里出来,暗搓搓地准备把支票塞到包子警官兜里,刚准备拐过转角,就听见包子警官的声音,“你刚出院没多久,别一天到晚没事就在局里乱晃了。最近也没什么非你不可的案子,快回去休息吧。”
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随即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鲍哥,我睡了那么久,早就休息得浑身发霉了。再不回来,我的警徽和配枪都要不认识我了。倒是今天你怎么老是赶我走,前几天你也没念叨得这么勤快。”
包子警官顿了顿,说道,“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要是脑子一热在我这出了什么意外,我怕是在你父亲面前以死谢罪也不足以弥补了。”
“瞧你这话说的,不就是拿我父亲压我吗,我还偏不从了。”
我在墙角等了很久,那人好像都没有走的意思。这时有个穿着警服的姑娘拿着文件,低着头从我身后撞了我下,她立时抬头慌忙道歉道,“先生不好意思!”
我被迫从拐角处出来,霎时引来两道如炬目光。
第七十章
和包子警官说话的人果然是阮东慈。
我鼓足气势,没有和他打招呼,假装没有看见他,只对包子警官道,“鲍警官,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包子警官看看我再看看他,干咳一声,“没什么,小忙而已。”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把支票给出去。因为我的手心里全是汗,这会也该把上面的字样给浸模糊了。我深吸口气,扯出个僵硬的笑,“那我就先走了,哪天请你吃饭。”
刚准备转身离开,阮东慈懒洋洋的声音就如一道惊雷贯耳,“哟,这不是已经攀上高枝的顾少爷吗。怎么,今天你的丈夫没有陪你来?”
“哦。”他自问自答地恍然大悟了一声,“是了,毕竟你和里头那姓李的关系也不清不楚,怎么能让易公子跟着过来亲眼看着你们暧昧呢。不然像这种小事情,怎么都轮不到易少夫人亲自出面,毕竟我们警局小得很,可容不下多大佛。”
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阮东慈了。已经是很久没有像这样面对面的,活生生地和他说过话,但在我遥远的记忆里,那个永远笑出酒窝的大男孩,和面前的男人是无论如何也对不上号的。
包子警官显然也被这样的他吓了一跳,走也不是,留着也不是。最后也只是倒吸一口冷气,皱着眉头说,“你别这样说话。”
“那不然呢?心平气和地握个手,再坐下来喝杯茶?”阮东慈轻笑了声,笑声里带着不适合他的阴郁,“顾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亲手掐死你?”
这还是我认识的阮东慈吗。还是他亲自带我远离的罂粟沼泽,又被我的没心没肺悉数还给了他,字字带着的毒蜂尾后针,尖酸刻薄得让我冷汗涔涔。
在他昏迷不醒的三年中,我和易迟晰滚上了床。三年后我亲自在他床头放上了喜帖,背后烫金的是满纸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