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173)
苏驰将自己的想法与顾云秋说了,然后开解道:“别在意了,就算真的掉出来,他抵死不认、表示自己不明白、不清楚就完了,不是多大的事。”
云秋却皱皱眉,说了一句:“哥,你不明白。”
苏驰挑挑眉,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定睛一看,他这位老弟是当真着急,鼻尖上都挂满了汗。正想说两句劝慰劝慰,瞥眼却意外在马厩门口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
那人的动作很快,闪身就进入了连通马厩的长廊内。
旁人或许看不清,苏驰却可以。
他在西北转运粮食,之所以能够做到一毫一厘都不丢失,自然是白日黑夜结合着来,夜间的目视极强。
苏驰看看那人又看看云秋,眼中闪过一点儿戏谑。
他佯作不知,转头看向云秋,“不明白?”
云秋跺跺脚,指着这块布絮絮道:“大哥说的是没错,只要抵死不认、说两句软话,顶多被陛下申斥两句,肯定不会被责。”
“但,今日是他作为宁王世子第一回参加皇室的集会,他之前作为僧明济都盛名在外,如今变成王世子了却出这么大洋相,你让别人怎么想?”
“还有,他的骑射本就是京中一绝,即便今日夺魁,出了这样的事,陛下也不会将头名奖励给他了,这不是更羞辱人吗?”
云秋抿抿嘴,“而且,按照皇宫中这些人的脾气秉性,往后他得到什么样的荣誉,不都还会被那些人提起这件事吗?”
他可愁坏了,“这不是要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吗!”
他想李从舟顺顺利利的。
尤其是往后的日子不要像前世那样发疯。
最好是风风光光夺魁,也让他们看看宁王府真正世子的实力。
他叭叭不停说了许多,最后吸吸鼻子,自己擦掉鼻尖上汇聚的汗珠。
反是苏驰嘴角抽动、要笑不笑的,“这么在意他啊?”
云秋没注意周围,听他这么问,自然点头肯定,“那当然在意!毕竟他……哇啊唔!”
马厩挂着的廊灯摇晃,一闪而过的明亮光线下,出现了一张属于李从舟的脸。
小和尚不知在这儿听了多久、听着多少。
云秋只是想想就脸烧红,低下头想在地上找条大地缝。
苏驰揽着他肩膀,虚虚拱手行了个不怎么规矩的礼,“世子殿下。”
李从舟没应他,只垂眸看向脸已烧成红柿饼的云秋。
他用发带系了个半散发,从两鬓挑起的发丝挽成一个发髻束在脑后,另一半的墨色长发披散在肩膀上,露出来的耳朵尖已经变成了玉红色。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明黄色的蜀锦,双手手指都快在布料上抠出洞洞,云秋脑袋埋得极低的,便是一眼也不敢看他。
——明明刚才还那般侃侃而谈呢。
李从舟刚想开口,旁边的苏驰就抢先一步替云秋解围,说了今日云秋入宫的始末,然后仰头、不卑不亢看着他:
“世子殿下,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送云秋回去呢,您那边、也别误了宣武楼的大比。”
李从舟抿抿嘴,只眯起眼、将目光垂落到他放云秋肩膀的那只手上。
苏驰此人是刁滑,但有才能有本事,待云秋也不错。
只看他能放下在皇帝面前露脸的集会,也不顾与林瑕的筹谋来找云秋,足可见他是真心将云秋当朋友。
小秋秋能够交到真心待他的朋友,按理来说,他当替他高兴。
但不知为何,看着苏驰这般与云秋亲近,他就是高兴不起来,不仅不高兴,还感觉到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不舒服和……愤怒。
他还分神特别确认了一番,确确实实是愤怒,而不是别的情感。
从看见苏驰搂着云秋时,他心中就一直有个声音在对他大喊,让那个人离云秋远点!放下他的手!不许这么碰他!
然而实际上,李从舟只来得及叫住那相携离开的两人,伸手要云秋交出那块蜀锦。
“诶?”云秋终于找回一点自己的声音,他一边将布递出去,一边小声提醒,“这个算不得证据,没当场捉住他的……”
说这话的时,云秋的眼睛一直认真看着他。
虽然被苏驰搂着,但他那双漂亮的柳叶眼亮晶晶、
伴随着宫灯摇曳倒映出来的全是他——
李从舟的气,瞬间就消了。
他勾勾嘴角,顺手刮了云秋鼻尖一下,“放心,不告他。”
云秋点点头,想想也是——李从舟比他聪明那么多,肯定不用嘱咐。
于是他挥挥手与李从舟作别,跟着苏驰离开了马厩。
剩下李从舟捏着那块蜀锦,径直走向敏王世子的坐骑——凌以梁性子倨傲、遇事从不肯退让也不服输,所以他的马也很好认。
大宛进贡给朝廷的名马就那么十匹,其余都只是产自大宛的高马。敏王早逝,朝廷不想亏待孤儿寡母,所以也格外分给他们王府一匹。
凌以梁不知其中门道,挑马的时候挑三拣四,开罪了不少御马监的宫人,最后才选中现在的这匹马。
马是一匹花马,身上有黑白红三色,在马背上集中形成一个完整的神龟纹,远远看过去很是气派。
这些,都是萧副将说给他听的。
并私下里点给他,说凌以梁其实并不懂马,大宛的这种三色马一般都是母马、多用来配种,性子极烈、不易驯服还很不好控制。
若凌以梁只是用来走马,那倒还好,但若是速度快起来或遇着什么危险,很容易让马儿发性失控。
李从舟远远看了一眼那匹花马,然后走过去,利落地一个人卸掉了母马身上的腹带、马鞍和凌以梁原本垫着的革鞯。
他在西北都是自己套马鞍,这套流程动作快得很。
直接给凌以梁垫上了这蜀锦鞯后,又重新套上马鞍、拴上束带,最后依样画葫芦,照着云秋所言——学了凌以梁的小厮,给他原本的革鞯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李从舟拍拍手,从容地从马厩中走出去。
等他走远后,靠坐在马厩歇山顶上的乌影才无奈地摇摇头,打了个响指,有两只极小的虫子从那两个内监的脖子上跑出。
两个内监如梦初醒,揉揉眼睛摇头,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又好像只是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甚至都忘了之前自己在做什么。
乌影托腮看了他们一会儿,确认能消除人一小部分记忆的“洄梦蛊”已经起效,便收拾东西、一跃从另一侧的房梁上跳出宫禁。
——谈恋爱真好啊。
就连他这位成日板着脸的主子都变得像个人了,他也想找个白白净净、甜甜的中原姑娘谈谈情、说说爱。
……
李从舟回到宣武楼时,皇帝整好将楹联的嘉赏颁给了三皇子凌予柏。德妃刘氏与他正跪在地上谢恩。
见他回来,几个内监公公都急忙迎上来。宁王也少不得停下与段岩的话,回头看他一眼,“怎么去这么久?”
李从舟出去,找的借口是银甲卫有事。
宁王这般询问,也是怕银甲卫上真的出了什么事。
对此,李从舟也是早有准备,他前日调整了银甲卫明班巡防的路线,保证每个时辰云琜钱庄和恒济解当门口都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