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52)
“少废话!!”裴时雨眉头一拧,抬手聚起数把急速流动的水刀,几个劫匪被吓得立马扔了箱子抱头投降:“给你们!!都给你们!!别动手!!”
“乖。”程宛蝶摸摸其中一人的脑袋,身后的蝶翼猛地一扇,掀起无数细密的金色鳞粉,迅速灌入几个人的鼻腔。
“好好睡一觉吧。”
倒在地上失去意识之前,劫匪只看见几个人不紧不慢地带着箱子扬长而去,而宋典还不忘大发慈悲,从月岛薰的水缸里捞出两片鳞扔给他们:“给你们留点辛苦费,去吃点好的补补脑。”
坐上来接应的飞行机甲,大家才歇了口气。
“剪好了,只留下了他们带着东西跑的画面。”宋典飞速敲着键盘替换了刚刚所有他们出现过的监控录像。
“送上门来的替罪羊,不要白不要。”苍绫华对这次的行动十分满意,双手交叠在脑后惬意地翘起了腿。
“沉璧的角,不能由任何人拿来牟利。”戚星灼说,“刚刚那些鳞片一定也是被偷来卖的。”
凌子夜想自己猜的没错,被关在地下室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曾经组织的实验品E404,一个能放出强电流的青蛟新人类,经过改造后,他放出的电流威力巨大,杀伤范围极广,就连戚星灼在他面前都没半点优势。
只是凌子夜不知道他的角为什么会在这里。
“断角多疼啊…”程宛蝶微笑着,轻叹一声,“能拿回自己的角,沉璧一定会很开心的。”
只有月岛薰看上去不太开心,嘴都要撅到天上去,愤愤举起牌子:【宋典!你还我鳞片!!!】
“抱歉抱歉…”宋典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你那么多鳞片,捞两片怎么了嘛,赔你还不行吗。”
【按市场价,你要还我3.32万】
“好好好…”宋典立马掏出手机转账。
“真是个守财奴。”裴时雨说。
“薰只是不喜欢任何在他看来是他的‘资产’的数字减少而已。”宋典解释道,有些无奈地摊手。
“在他看来,公会的大家也是他的资产,数额就是每个人的保险金。”戚星灼说,“所以有人去世的时候,他会不高兴,但是保险金入账之后,他很快又会没事。”
想起之前月岛薰曾经提议给自己买个保险,但大家都觉得没必要,最后便没买的事情,凌子夜脑袋一转:“所以…我在薰心里一分钱都不值吗?”
大家都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是这个理。”
“别管他了,他没有心的。”
任祺安也拨拨凌子夜的头发:“在我这里值钱就够了。”
“那是,值奎洛伊海上两座人造岛、十块青辉璃原石,还外加一个大单子呢。”宋典一一细数着当时任祺安从山鬼手上换来凌子夜的条件,心想任祺安平日里不怎么花钱,挥霍起来还真是肯下本。
任祺安沉吟片刻才淡淡开口:“——不止。”
凌子夜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任祺安,任祺安没看他,只是微阖了眼靠到座椅上,闭目养神似的,只有唇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凌子夜没说什么,只是望向舷窗外逐渐缩成一个点、又遗落于汪洋中的游轮,也没忘给陆子朗他们去条消息说自己要先离开了。
这段旅程虽短,但凌子夜竟觉得有些不舍,还好这只是他们不会完结的、漫长旅程中的一小段。
他们马不停蹄赶到了极洲的小国奥莱诺,自西向东跨过两个时区,抵达酒店门口时已经接近凌晨三点,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街边寥寥几盏昏黄路灯却被覆盖着建筑物的、镜子一般的冰面反射出堪比白昼的亮光。
大家都还穿着在游轮上的行头,一看窗外被冰雪封冻的街道,还没下去便已经觉得冷了。
【救救我】刚下机甲,水缸里的水瞬间被冻住,月岛薰在里面瑟瑟发抖着动弹不了,裴时雨一大步跨上去,立马给他打开了加温模式。
凌子夜昨晚睡得晚,在路上睡着了,任祺安也没叫醒他,听了程宛蝶提醒才拿了件大衣把他裹得严严实实抱起来,他迷迷糊糊醒了一点,但太困了,只是挂住任祺安的脖子继续半梦半醒。
“老天——”一脚踏上地面厚厚的雪层,宋典就忍不住哀嚎,就连苍绫华都用左翼裹住了自己,右翼则虚搂住了程宛蝶。
“这也太冷了吧!!!”
“任先生…”凌子夜被冻得往任祺安怀里缩了缩,“这是哪里……”
任祺安将他抱紧了些,启唇时呼出的热气都迅速结成一团团白雾:“奥莱诺的首府。”
“——镜城,卡温。”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卷 结束了,斜阳号这个算一个比较轻松的任务,主要还是让宝贝们开心放松的,下一卷前半部分也还好。
地下室的宝贝的名字沉璧出自《岳阳楼记》:“浮光跃金,静影沉璧”,他暂时还不出场。
【“因为我知道,你的叹息会化作风的颜色,然后你温柔地拥我入怀。
那是爱的模样。”
——土屋安娜《shape of your love》】
第44章 我有时候真的很怕看见那月光中的 你
“今晚都先去休息吧。”
办好入住手续,任祺安跟大家交代了一声便抱着凌子夜往房间去,把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才出了房间去走廊上回拨刚才没接的电话。
然而讲了约莫半个小时,任祺安却突然听见房间里传出尖叫声,立马回身一把扭开房门,用力得门把都差点被扭断。
他火急火燎冲进去时,凌子夜正抱着脑袋瑟缩在床角。
凌子夜做了噩梦,梦见浑浊的水池,无数条缠绕的水蛇,黑暗的窒息感。
被惊醒时原本还在庆幸那是梦,可一抬眼就看见房间墙上那副与锁住他和母亲的房间里挂的一模一样的画,让他一时间以为自己又被关进了那里。
许是来到了极洲,离组织曾经所在的迪莫泊距离近了,让他有些不安,直到被任祺安拢进怀里,看见窗外漏进来的亮光,他才迅速平复下来,目光却仍有意躲避着墙上那幅画。
“怎么了?”任祺安回头看了一眼,那画没什么特别,不过是一副名画《沙梵塔绿野》的复制品,极洲大都是冰天雪地,这边的人向往这些山川绿野也是人之常情。
“我…不喜欢这幅画…”凌子夜垂了眼,小声说。
任祺安没多问,只是起身将画翻转一面再重新挂上去,又坐到床边轻轻拍拍他:“没事了。”
尽管不情愿,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在组织时的一些事情,只能拼命强迫自己多想想有关于任祺安的画面,而不是那些恐怖的情节。
任祺安也没再出去,就在房间里讲电话,而凌子夜睡在他身畔,也没睡着,只是睁着眼睛攥紧他的衣角,目光空落落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任祺安问电话那头:“是吗,他说苏坎吉和奥莱诺都有组织余党?”凌子夜的目光似乎突然凝了一下,又很快失焦。
“找到他们,杀光。”任祺安说。
凌子夜突然爬起来,掏了任祺安口袋里的烟,坐在床头点燃了一支。
任祺安通着电话,目光不自觉落到他那边,并在他想点第二支烟的时候按住了他的手制止他,他也没坚持,只是抱起膝盖望向窗外。
他光裸的腿蜷曲起来,长发绸缎一般铺满骨骼突出的背,冰面反射进来的月光格外明亮,为他侧颜镀上一层蓝调的冷意,像个精致易碎的人偶,没有情绪,或是有情绪、也不能外露。
有些时候,任祺安觉得他不像那个乖巧听话、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凌子夜,像别人,像一个危险莫测的秘密,一个不该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可更多时候任祺安觉得,他即便藏着爪牙,也永远不可能挥向自己。
任祺安最痛恨欺骗和背叛,只有凌子夜,让他学会自欺欺人,让他帮着凌子夜圆那个虚妄的幻境,和他一起沉在里面偷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