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亡人(57)
闻吟寒一醒,赵洺兆自然就跟着醒了过来,他迷迷瞪瞪地看着张远:“你怎么不念你的名字了?”
他压根没注意在做出这番举动之后,成曳朝他投入惊疑不定眼睛,似乎搞不清这人是在说胡话,还是故意整他?
“这位是殡仪馆老板,成曳。”
闻吟寒及时开口,把成曳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指着赵洺兆,给成曳介绍:“这个是我朋友,赵洺兆。”
赵洺兆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个陌生人,想到刚才自己干了什么,就一阵后悔,如果不解释清楚,怕不是会被别人当神经病看待。
他咧开嘴角,笑容灿烂:“陈老板,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成曳神色微妙地和他握手:“你好。”
介绍完赵洺兆,自然就轮到南贺槿了,闻吟寒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上面没有没被南贺槿衣服硌出来的印子,确定没有之后,他同样采用了昨晚的那套说辞。
“这是我男朋友,南贺槿。”
南贺槿微微颔首:“你好。”
成曳:“……你好。”
带朋友来就算了,居然把男朋友都带来了,再看大堂的杂乱,成曳真的忍不住会多想,为了不让自己的脑子被那些奇怪的想法侵占,于是他又问了闻吟寒一遍:“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闻吟寒看向赵洺兆:“是我朋友有些闹腾,他会处理的,不好意思。”
突然背锅,赵洺兆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了,他勉强维持住微笑:“抱歉,我现在就处理。”
说着,他还真就捶捶自己的腰,然后开始忙里忙外,把东倒西歪地装饰一一摆正,再将地上的垃圾扫干净,动作之迅速,连成曳都没答应过来。
直到赵洺兆来问他垃圾袋该扔到哪里,他才一拍脑袋:“算了算了,不用忙了,昨天晚上辛苦你们,我来是为了关门的,你们先走吧,我自己收拾。”
听成曳说又要歇业,不仅闻吟寒觉得奇怪,连赵洺兆也忍不住好奇追问道:“为什么要白天关门啊?”
闻言,成曳只是笑了笑,不过那笑容里,多多少少有些苦涩:“没办法啊,偷尸体的人还没找到,我放不下这个心。”
赵洺兆对之前尸体失窃事件有所耳闻,却是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人还没找到。
“警方那边没说什么吗?”
他不知道警察已经来过,而且带走了一个嫌疑人,可闻吟寒知道的一清二楚,成曳看向闻吟寒:“你们先回去吧。”
似乎是自己问的问题让对方介意了,赵洺兆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尴尬。
成曳一心只想让他们离开合力,闻吟寒也没什么再待下去的理由,于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带上南贺槿和赵洺兆,一起出了门。
张远乖乖地跟在他们身后,经过成曳的时候,他瞪了后者两眼,结果发现对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把他当空气,就更生气了。
赵洺兆追上闻吟寒,十分不理解地问道:“你老板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我说错话得罪他了?不然我怎么觉得他是在赶我们走啊?”
出来之后,闻吟寒才想起来自己在焚尸炉房间看到的东西,那幽魂偷吃骨灰盒的骨灰,被他打断,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
不知道成曳看到之后,会作何感想。
距离赵洺兆提出自己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闻吟寒压根没有搭理自己,他郁闷:“闻吟寒,我跟你说话呢。”
闻吟寒回神:“什么?”
他好好想着事,却被赵洺兆打断,这让南贺槿看了去,心里自然不乐意了,他现在是拼命忍着自己的怒气,不表现出来,吓到别人。
但无论他多努力去隐藏,终归还是做不到彻底压抑住,比如,同样作为鬼的张远就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他默默远离了这个看起来就很恐怖的人。
赵洺兆却毫无察觉,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哦,这个,”闻吟寒看了一眼南贺槿,“他可能脾气比较怪吧。”
赵洺兆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张远都能察觉到南贺槿的变化,闻吟寒肯定也能,所以才留心多看了他一眼。
南贺槿此时的心情完完全全写在脸上——他现在很不爽。
而导致他不爽的原因,闻吟寒还没搞明白。
“唉,师父又开始发信息,叫我们一定记得去中心医院,片刻都不能耽搁。”
赵洺兆发出哀嚎:“救命啊,我才刚从虎口脱险,现在又入狼窝,师父为什么总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我真的是他的徒弟,而不是恨之入骨的仇人吗?”
他忽然说到中心医院,倒是提醒了张远,只见他眼中猛地迸发出亮光:“中心医院!”
赵洺兆被他吓一跳,问怎么了。
“我记得我之前在中心医院看病。”
张远激动地抓住赵洺兆的胳膊,然而一个没注意,扯动了赵洺兆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赵洺兆深呼吸,告诫自己要冷静,他扯出一抹牵强的笑:“中心医院看病,然后呢?”
“然后,”张远回想一阵,“我听到了铃铛声,很清脆的那种小铃铛,有点吵,我想去提醒戴铃铛的人,这里是医院,需要安静,然后……我晕了过去,后来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铃铛声?
赵洺兆沉思一阵:“确实有用铃铛作为法器的,而且用处大部分是招魂引魂之类。”
闻吟寒听了,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他看着脸还黑着的南贺槿,想了一会儿,然后学着这只鬼以前用在他身上的法子——
撒娇似的晃了晃两人十指交握的手臂,问:“陪我去中心医院一趟?”
第58章
砰——
什么在南贺槿心底炸开,让他一时之间愣了神,等看到闻吟寒的眉眼清晰可见的冷了下去,他才蓦地勾出一抹极为绚烂的笑容,若无旁人地紧紧将闻吟寒抱住:“好。”
“迟了,”闻吟寒把人推开,自顾自走到了前面,“现在不需要了。”
在他转头的一瞬,南贺槿准确地捕捉到了他嘴边微微弯曲的弧度,淡薄又勾人。
于是也笑着跟上去,半哄骗半请求的,又把手牵了回去。
落在二人身后的赵洺兆:“……”挺好,反正也没人会在乎一个单身狗的死活。
张远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想和赵洺兆交流心得:“作为同性恋人,他们是知道最顾忌他人目光的一对,这是不是就说明了,他们的感情特别好?”
“这还用说明?”赵洺兆忿忿,“他们俩就差把狗粮亲自喂到你嘴里了,长点心吧我的学生仔。”
“你怎么知道我是学生?”张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跟眼前这个人没什么区别,很正常啊。
而赵洺兆逗他:“我算出来的,厉害吧。”
张远总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想了半天反驳的话,结果一个字都没能憋出来。
“昨天晚上那个东西,”南贺槿斟酌了一下措辞,“它的气息很奇怪,像鬼,但人气又占了一大半。”
闻吟寒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它本来就是半人半鬼。”
没想到闻吟寒直接下了定论,南贺槿追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朋友了,”闻吟寒的口吻添了些嘲弄,“终归是知道点底细,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
一想到闻吟寒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南贺槿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戾气,他垂下眼帘,遮去眼底阴郁,语气却平静的可怕:“是不是,跟你的母亲有关?”
在前不久,南贺槿也提到过闻吟寒的母亲,与他们对峙时不同,那是闻吟寒第一次在他面前表达出自己的抗拒与怒火,并直接了当地告诫他不准再提。
而现在,闻吟寒听了,只是偏了偏头,神色淡淡地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