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道(68)
封净试图串联两者间的逻辑关系:“你的意思,苗秋儿会找皇帝的后代寻仇?”
隔了一千多年?恨到如此地步?
宋怀然点头:“必定,她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封净问:“报仇?”
宋怀然但笑不语。
见他不答,封净立刻换了个问题:“那个后人在哪儿呢?”
宋怀然:“z省。”
封净一愣,那不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
宋怀然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微笑道:“如果离得近,或许能再见面。”
把最后小半杯酒一饮而尽,封净又拎起酒坛满上。
“离得近与否,都会再见。”他平静地说,“我下山忙完这件工作,会把其他私事也处理掉,然后回不妄山开始修行。
“尽管你说我的去留不会影响你,但你现在所肩负的东西原本都是我的责任,于情于理我都该承担……或许你的高度我难以企及,但小事总能为你分担。再者我在不妄山,也能给你留个余地:你是个思虑周全的人,如果改主意了想要离开,有我填补空缺,也可以免去后顾之忧。”
屋子里只有烛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封净坦然自若说着自己的打算。他鲜少这样长篇大论,闲闲都停了吃人参的动作,抬头懵懂地看他。
封净顺手擦去其嘴角的参渣,温和道:“你继续吃。”
闲闲看看他,又看看宋怀然,歪着脑袋晃着脚丫继续啃人参。
宋怀然目光灼灼盯了封净许久,忽而笑道:“我要是在二十岁找到你就好了。”
封净:“为什么?”
宋怀然眼神微动,突然把脸转向另一边,避开了他目光。
这间房子里只点了烛,但火光比起电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宋怀然偏头时,封净甚至看得见对方耳尖泛起的薄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封净无语。
第二杯酒见底,封净再次去拿酒坛时,另一只手摁在了他手背上。
“少喝一点。”宋怀然面露担忧。
封净下巴示意对方杯里那一滴未动的酒:“开都开了,不喝浪费……你这么操心,帮着解决点?”
他本意只是揶揄宋怀然,可对方犹豫片刻,竟真的用另一只手端起杯,咕嘟灌下肚。
“诶!”封净赶紧去夺,可宋怀然已经“咣”地把空空如也的杯子杵在了桌面。
“我艹……哪儿有你这个喝法。”封净表情难看。
宋怀然双手覆面,埋头一声不吭。
闲闲啃完了最后一口人参,把头探过去好奇地打量宋怀然。
“粑粑,爹爹怎么了呀?”闲闲问。
封净随口胡诌:“喝多了郁闷。”
闲闲大眼睛忽闪忽闪:“什么是喝多了?”
……封净突然有点愧疚,再怎么样,都不该在小孩子面前喝酒的。
“没事,我会照顾他。闲闲,你吃饱了就先变回去。”封净把闲闲脑袋掰正。
闲闲哦一声,身上发出微弱白光,又突然熄灭。
“粑粑,你要走了吗?”闲闲软软地问。
封净正观察宋怀然的动静,敷衍地嗯嗯。
闲闲非常小声地说了句什么。
封净压根没听清,继续敷衍地啊啊。
闲闲兴奋地拍手,当即化了原形。
小人参精在凳子上安静躺着,封净收回目光,戳了戳仍在沉默的宋怀然。
“哎——醉了?”封净起身走过去,拉住他的小臂,“手拿开我看看。”
露出来的脸看着并没什么异常,肤白如玉,神色自若。
……到底醉没醉。
封净拿不准了,虎口卡着宋怀然下巴,迫使对方抬头。
那双总是温和坚定的眼睛里此刻只剩茫然,铺了层水雾般湿润纯粹,透出一股清澈的愚蠢。
……好吧,是醉了。
封净松手,将他抓起来牵到里屋床上。
“你歇会儿,我去找点解酒的。”封净说道。
一杯酒不到二两,何况这状态不算醉得太厉害,封净略一衡量,没有求助他人,四下顾盼看到罐蜂蜜,自己尝了尝没问题,便兑了杯蜂蜜水。
宋怀然安静地坐在床边,双手置于大腿,姿态非常端庄。
封净将蜂蜜水递过去:“喝了。”
宋怀然缓慢地眨了眨眼,似乎在消化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
封净心说算老子嘴欠遭报应,坐下直接将杯口凑到宋怀然唇边:“啊——张嘴。”
或许闻到喜欢的甜腻气息,宋怀然乖巧地张嘴,小口喝着蜂蜜水。
喝的过程里,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封净,两扇睫毛时不时颤动,直到喝完也不曾离开。
封净拿开杯子,面无表情道:“看什么。”
这句话更多只是表述事实,封净本没指望醉鬼回答,可是宋怀然莞尔一笑:“你好看。”
封净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
他起身要去放杯子,手突然被拽住,封净猝不及防,膝盖狠狠磕上床沿。
比起疼痛,勒在后腰的手和此时跨坐在宋怀然大腿的亲密姿势更让封净光火。手中的空杯被攥得咔咔响,他深呼吸后去扒拉宋怀然的小臂:“放开。”
可束在腰间的手犹如铁钳纹丝不动,封净耐心即将耗尽时,突然听到宋怀然低声呢喃:“不要走。”
封净愣了一下。
他抬头,看到宋怀然有些脆弱的表情。
挣扎的力度不由自主就小了些,封净正想说点什么,下一秒更令他错愕的事发生了。
宋怀然凑过来,轻轻吻上他的唇。
封净的脑子里顿时嗡地一下,理智全被炸开花。
可能过了一两秒,或者更久,反正封净回过神时,宋怀然已经拉开了两人距离——也没有很开,隔着十来公分,面色微红,静静地注视他。
“你……”封净声音有些沙哑,“宋怀然,你疯了?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说完好一会儿,宋怀然才重重点头:“封净。”
……认得老子你还敢耍酒疯?
封净难以置信,可是宋怀然又慢吞吞地说:“我找了你十年。”
语气里有些不易察觉的委屈,封净像个被扎破的皮球瞬间泄气,一切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视线放空片刻,重新在宋怀然脸上聚焦。
宋怀然的目光真挚热烈,视线对上后露出明显笑意,再次凑过来吻他。
唇瓣相贴的触感非常明显,略微有些熟悉,在衍回谷时也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
可上次是为了渡气,这次又是为什么?
宋怀然的吻技非常生涩,贴了很久才慢慢含住封净下唇,用力吮吸舔舐。
……这已经不是耍酒疯能解释的范畴了,封净迷迷糊糊地想,他被亲得有些缺氧,本能地想躲避,可刚有所动作宋怀然的手掌就抵在了后脑。
微张的唇缝被撑开,宋怀然舌头探进齿关,开始攻城略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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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净一个激灵,卡住宋怀然脖子迫使对方从自己胸口抬头。
……就算要做到最后,也不能这么不清不楚、没名没分地发生关系。
封净的底线一退再退,捧着宋怀然的脸呼吸急促地问他:“说,你想做什么?”
宋怀然的表情已然醉到不甚清醒:“想睡……”
封净试探道:“我?”
宋怀然嘟囔:“……觉。”
封净:“?”
下一刻宋怀然的头就滑到了他肩颈,拱了拱,似乎在寻一个舒服的位置,随后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他就这么躺在封净身上睡了过去。
门窗都是敞开的,夜风刮进来吹得烛火摇晃,封净的眼前光影晃动,他面无表情看着飘摇的床帏,抬手挡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