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师兄今天不作恶了吗?(18)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凭什么他跪拜出来的谷重行宫,他们比自己先进去。
褚千秋不甘落于人后,便揣着金啾啾也赶紧走了进去。
谷重真人的行宫很大,但是年久无人修葺,内部很多柱子,房梁都已经风化坍塌。
褚千秋凭着直觉往里面走。
很快,来到了一个宽阔空荡荡的房间里,四周古老的墙壁上各种各样的法宝武器:悬挂的佩剑、寒光凛凛的斧头……
这些都是谷重行宫里的东西,被修建行宫之人收集,然后悬挂于此。
经过上万年的地底沉寂,出世的这一刻,它们依旧不掩锋芒。
褚千秋上前伸手触摸。
寒冷、散发出凌冽的杀机。
这些都是真正的大杀器,在上古时期修士们曾携带它们除魔卫道。
褚千秋尝试取下。
一动不动。
褚千秋明白,这是兵器对主人的选择。
自己没有灵根,取不下来他们。
修士在选法器的同时,法器也在遴选自己自己中意的主人,需要属性契合,需要心境契合……
总而言之,每个修士与自己地本命法器之间冥冥之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前面不远处,比褚千秋先进来的浮仙阁众弟子正开心地交谈着,脸上喜色掩饰不住。
“真是太多了……”
“这一次的谷重秘境,我们浮仙阁应该是收获最大的宗门了。”
他们有的人已经取下了谷重真人墙上的法器,正拿在手中试用,还有的正在抚摸墙上的法宝,闭目感应他们与它的缘分。
这里有成千上百的法器,只要他们费点时间,总能从中挑选出适合自己的一柄。
苏折秦自己没拿。
他正牵着苏元宝,给他取一柄火红的短匕首。
光是匕首把柄位置的火属性宝石,看上去已经特别贵重。
对比之下,拿不到任何东西的褚千秋显得格外可怜。
褚千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正准备去别的地方转转,突然之间,脑子里似乎有声音。
“小辈,过来……”
声音细弱蚊蚋,像是从亘古传来,穿透时空,显得格外虚弱,虚弱到不仔细听甚至会忽略掉的程度。
那声音长长地叹气,然后又轻声呼唤——
“小辈,过来……”
褚千秋抬头朝前方看去。
浮仙阁的众人依旧在挑选自己的法器,而苏折秦放下了那柄火属性的匕首牵着苏元宝看向了下一个火属性的长枪。
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声音,似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怀里,金啾啾烦躁地拱来拱去,褚千秋伸手按住它,不动声色地离开这里,循着脑海中的声音走。
谷重行宫实在太大了。
褚千秋走上高高的台阶,绕过早已枯涸的暗河,在脑海中声音的指引下,最后站在了一个荒草丛生的破败小院里。
小院中央,放着一口巨大的青铜鼎。
青铜鼎里盛满了雨水,斑驳的铜绿覆盖了青铜鼎原本的模样。
脑海中的声音依旧虚弱,但不再像之前那般细弱蚊蚋——
“吾乃谷重真人。”
眼前的小院像是一潭水被人搅动,大鼎陡然消失,眼前场景不断幻化,最后变得干净、整洁。
一名穿着青衫的孩童推开门,走出小院。
他在院中念书、修行、炼器……
时光流逝,孩童逐渐变成少年,然后是青年,白发苍苍的老者。
褚千秋站在原地,像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被动地观看着一代炼器大能的一生。
院子外面,不断有修士前来跪拜。
他也越来越忙。
他练出的法器引发的异象也越来越盛大。
但是褚千秋感觉不到他的喜悦。
空气中充斥着焦躁的气息。
明明是一场幻境,褚千秋却似乎闻到了空中浓郁的血腥气息。
终于,他迈过了仙人那一关。
只是他没有飞升,反而抱着他的鼎沉默的看着天。
他喃喃自语:“我该走吗……”
最后,他没有走。
以身入局的仙人以燃烧自己的寿元为代价,留在了这方小小的院子里,院子是他的整个世界。
而他青铜鼎,承载着外面的整个世界。
终于,外面的世界大战结束了。
前来求取法器的人变得稀零,最后再无一人。
头发乱如枯草的佝偻老者站在青铜鼎前,手轻轻摸着它,面上露出微笑,说:“老伙计,干得不错。”
他双瞳溃散,保持着这个笑容,就这么站在原地,永远地站了下去。
沧桑变化,斗转星移。
一段无人知晓的大陆尘封历史就这么以一个人的视角在褚千秋的面前出现。
最后,院子变回了原样。
一如褚千秋刚进来的时候般,比人还高的荒草长满破旧小院。
脑子里的所有声音消失。
那个指引他前来的谷重真人的声音也完全湮灭。
褚千秋沉默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抬脚迈入院中。
扒开高高的草丛,褚千秋看见了青铜的旁边,站着一具佝偻的尸骨。
褚千秋取下背上的包袱,从里面掏了许久,最后只掏出一只干瘪皱巴巴的苹果,香还剩一炷。
褚千秋把仅剩的苹果放在谷重真人的尸骨前,点上香。
“吱吱吱!!!”
褚千秋怀里金啾啾拱来拱去,最后里面跑了出来。
褚千秋大惊,想要把它抓住,但是它的速度比褚千秋更快。
它跳下褚千秋的背,以一种闪电般的速度爬上了谷重真人的尸骨。
褚千秋心中一震,呵斥道:“滚下来!”
然后,便见金啾啾叼着那只破布娃娃蹲在了谷重真人的肩膀上,它放下破布娃娃,爪子抱着谷重真人哇哇大哭。
“主人!哇啊啊啊!!!!”
褚千秋想要薅住它的手不由得一顿。
这一刻,褚千秋才突然意识到,刚才的幻境中,谷重真人的形象,和金啾啾一直收藏起来的破布娃娃,是那么的相似。
它,竟是谷重真人的灵宠。
褚千秋沉默了一瞬,收回了手。
“嗡!”
脑子似乎跟什么东西同频共振了一瞬,褚千秋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
但是阻挡不住这股震动。
它以一种蛮横的姿态,强行冲入褚千秋的脑海。
下一瞬,褚千秋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多了一个东西。
是一口简单古朴的青铜鼎……
随着青铜鼎入脑的一瞬间,褚千秋感受到一大股与炼器相关的传承内容也一起塞入了他的脑中。
褚千秋意识到什么。
他忍着脑海的不适感,猛地看向院中,那口巨大的青铜鼎已然消失,原本扶着青铜鼎的尸骨轰然倒塌。
风霜岁月的侵蚀,让它再也承受不住任何一点冲击。
在落地的一瞬间,化作无数残渣。
金啾啾坐在残渣中,叼着小破娃娃,被白色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尾巴耷拉着,“虽然你人挺坏的,跪拜主人也没安好心,但是……你是唯一一个。”
褚千秋:“……”
拿出镐子挖了个坑,褚千秋把谷重真人埋了进去,然后找了块石头立在上面,将就着用镐子给谷重真人刻字。
金啾啾蹲在褚千秋的身边看。
它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你的字好丑。”
褚千秋面无表情道:“别逼我在可怜你的时候扇你。”
金啾啾:“小爷真是乐了。我主人是谷重真人,需要你可怜?”
刻好字。
褚千秋站起身,看着谷重真人之墓几个字,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知道以你主人这样的境界,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了。但是刻上名字也是算好的,至少表示本师兄永远记得他。”
扛起手里的镐子。
褚千秋转身离开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