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师兄今天不作恶了吗?(192)
杜母很是怀疑。
苏折秦轻笑道:“落脚之地,不在乎简陋或华贵。”
见杜母迟迟没有回来, 杜父敲了敲手上的烟枪, 也来到了院子门口, 看见这年轻男子,委婉拒绝:“这位公子,不是我们老两口不愿意, 实在是我们最近遇到了事,怕是没办法尽心地招待您啊。”
苏折秦闻言,脸上恍然一瞬。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闻见你们院中似乎有血腥味。要不然这样吧,您告诉在下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说到这个,杜母又想哭了。
也顾不得之前杜父说的惹不起月初白的话,悲切道:“我儿子的舌头被邪人给割了!我儿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呜呜呜……”
苏折秦惊讶了一瞬,“哦?割舌……”
他目光落在这老两口身上。
两人穿得不错, 十分体面, 但仔细观察却是最便宜的假锻。
相同的价钱,贫苦人家或许会更愿意选棉麻衣料, 更保暖划算。
这大娘举手投足都十分有腔调,发间一朵粉色簪花,手里的绣帕掩着唇哭泣。
虽然性子有些虚荣, 但看面相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甚至还有几分晚年福禄之相,家中何至于生这般事端?
苏折秦沉吟片刻, 道:“若信得过,我可以替令郎看个一二。”
杜父狐疑道:“你会医术?”
苏折秦弯眸道:“倒也可以说是医术,勉强会点。”
杜母自然不信。
她觉得这人是骗子,刚想说话,杜父突然打断她,态度恭敬将苏折秦请进来,试探性地道:“那劳烦苏公子试试。”
杜父将苏折秦带进杜青的房间里。
杜青躺在床上,他受了巨大的打击,现在整个人都不太好。
苏折秦先是给他吃了一颗丹药,然后开始替他疗伤。
最后,苏折秦对杜父道:“断舌如今就算是拿回来,也续不上了,令郎若想要再开口说话,需要给他配一条新鲜的活舌头换上。”
修士也不是全能的。
他没办法凭空给杜青生出一条舌头。
杜父在一旁看着,听见苏折秦这么说,他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知道,儿子这是遇到转机了。
杜父激动地当即跪了下来,“可以,可以,仙人您割下我的舌头给我儿子也行的!”
苏折秦扶起他,“倒也不必,去寻一条狗舌亦可。”
“对,对,我这就去寻一条狗回来。”杜父起身往外走。
门口处,杜母一直在悄悄听着。
看见自家男人出来,急急地跟上去,“当家的,他说真的?咱们儿子还能说话?”
杜父低低道:“当然能,你没看出来吗?他跟那姓月的一样,都是修士!”
杜母掩着嘴,震惊道:“这也是修士,咱们这镇子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几个仙人,这不到两个月,第二个了。”
杜父道:“管他的,先寻狗要紧,你在家等着,我出去搞条狗回来。”
说完,杜父回自己屋披了件衣裳,便往外走了。
他顺着养狗的街坊领居敲门,询问能否把自家狗卖给他。
不过狗作为看家护院的东西,大多数都不乐意。
杜父一直碰壁,不过顺着打开的院门,杜父看见这些街坊领居的屋里,似乎都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杜父挠了挠头。
奇了怪了。
按捺住心里奇怪的感觉,杜父敲开了第八户的院门,“栓子他爹栓子他妈,你们在家吗?”
院子里有人来开门,看见杜父,奇怪地问道:“老杜,怎么了有事吗?”
杜父立刻道:“你家不是有两条狗吗,我寻思着给我家卖一条。”
栓子爹奇怪道:“你家不是不乐意养狗吗,嫌弃狗身上的味道重,拉屎难闻。”
这么多人养狗都没啥,就杜家穷讲究。
杜父半真半假道:“不是养狗,我家杜青病了,需要一根狗舌头当药引……”搓了搓手,感觉有点对不住他。
栓子爹闻言,道:“杜小哥儿病了啊,那是大事。你等着,我给你牵一条来。”
栓子爹去牵狗去了。
院子门半开着,杜父站在外面,隔着院子往里面看了眼。
发觉他们家竟也有面生的外乡人。
这太奇怪了……杜父不由得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感觉。
就在这时,栓子爹牵了条老狗,已经快走不动路了。
他道:“既然是当药引,不用看家护院,我觉得这个就行了。另一条留给我们吧,你看中不?”
杜父感激道:“可以了可以了!”
杜父低头从怀里掏出钱给栓子爹,就在栓子爹接过钱要关门的时候,杜父突然拉住了他。
杜父道:“栓子他爹,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问你。”
两人来到外面墙角下。
杜父压低声音问:“你那屋里,是什么人啊?看着面生,像外乡的。”
栓子爹立刻压低声音道:“老杜我跟你说,那是群修士。他们说路过呢,借我们这住一阵子,还给了我家一尊带吉气的小佛,说是以后能保我们家宅平安!”
杜父立刻道:“我家也有!”
不止他家,这一路上,家家户户家里都住进了修士。
好奇怪。
但是他们是好人。
住进自己家的那位苏姓修士给他医治儿子,栓子爹这边送了他们吉祥小佛。
杜父在思考。
栓子爹推了他一把,“赶紧回去吧,病可不能拖,越拖越难治。”
杜父回神,“你说的是,那我就先回去了。”
镇子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
他们悄无声息地敲开一家又一家普通人家,暂住了进去。
一切都如此平静。
好似暴风雨即将来临前一夜的场景。
褚千秋坐在房间中,神情隐晦地望着窗外。
段林玉站在他的身旁,头发上的花已经消失了,看上去像个过分漂亮的孩子。
褚千秋问:“来了?”
段林玉点头,“嗯,来了。”
垂柳是他的眼睛,小草是他的感触,整个小镇尽在段林玉掌控。
段林玉又补充:“月初白也知道他们来了,现在离开府去外面了。”
这些修士,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临。
其实,早就被人察觉到了。
褚千秋起身,站在窗前双臂缓缓依靠上去,他看着外面的天,笑着说:“快要下雨了。真是个……水属性修士杀人的好天气。”
段林玉顺着他的视线往外面看去。
阴沉沉的。
黑云几乎压下来。
不一会儿,天全黑了,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
“笃笃笃。”
有人在敲门。
房间里原本正在商量该怎么动手的朱雀阁阁主示意众人先停一下,一边回应一边开门:“大娘,我说了,我们是修士不必吃晚饭……”
“唔!”
闷哼声响起,随之有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血水和肉渣将整个门槛染红——
一众修士猛地站起来,看向房门口的方向,只见一身白衣浑身被雨淋湿的青年,偏头看着他们。
他手中甚至连一柄武器都没有,一道闪电从天劈落,照亮他的脸。
那脸上挂着阴郁的笑。
紧接着,一个被水幕禁锢的元婴落在他的手里,他五指用力。
那元婴便在他的手中被被捏爆。
众修士立刻摆阵,但是下一刻倾盆大雨从头顶落下,雨水好似世间最锋利的武器,丝丝缕缕刺入他们的肌肤。
连同着想要逃走的元婴,一起切割。
临死前,他们的神情皆是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他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强。
一切的开始与结束,都只在电光石火间。
瘫坐在隔壁房间的老翁老妪拼命闭着眼睛,假装不知道方才发生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