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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诡务司(166)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根底的?
  秋宇冷眼打量。
  而李贺这时却好奇地插嘴:“咦,秋主簿,您难道也姓过屈突?”
  秋宇黑着脸转向李贺:“这姓氏没人叫得对……敝姓秋,秋宇!”
  这话也是说给李好问听得。
  李好问似有所悟:原来这位就是司中另一位主簿,秋宇。
  是了,屈突宜曾经提过的,这位正从洛阳赶来。
  只是没想到,他竟能在二十年前就远远地见上这位一面。
  李好问的眼神一点点地转向屈突宜。
  屈突宜的身体只剩一个脑袋,两只手和两只脚。
  他的身体之间,原本存在的那个巨大光洞正在迅速崩解消失,余下的只有血迹斑斑的残肢。
  但他仅剩的脸颊上,笑容却依旧温煦,仿佛他的生命被定格在了曾经充满希望的那一刻。
  李好问来到他面前,将手轻轻放在心口的位置,注视良久,忽然转身——
  此刻他眼中已再无泪水,相反,另一种名为“仇恨”的东西逐渐生根,因而令他的双眼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转身后李好问先看见了鸿波的身体。
  那具身体倒在地面上,脖颈处依旧是一个碗口大的血口。而原属于鸿波的那个脑袋,此刻依旧耷拉在尸体的颈窝处。
  这具身体已不像李好问刚刚看见它时那般状态——此刻它的手背上露出明显的尸斑,皮肤迅速变成青紫色,脖颈处的创口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爬满了蛆虫。
  鸿波的尸身,终于回归了它该有的样子。
  但是属于赵归真的脑袋,那个罪魁祸首,此刻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不知逃去了哪里。
  李好问站在鸿波的尸身跟前,望着远处沉寂如水的黑暗。
  李贺讪讪地上前道:“李司丞,我等赶到的时候,确实看见有个脑袋衔着一枚石磬向那边逃去。秋主簿带着属下去追,但是没追多远,就见它跃入地下。我俩赶到的时候,它已经踪影全无,应当是土遁了。”
  李贺说到这里时,愧意满满。
  李好问没有责怪李贺的意思,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伸出左手,在李贺指点的地方轻轻摩挲,指尖触碰那里的土地。
  忽然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伸手在石板之间抠出了一点尘土,送到自己鼻尖,闻了闻。
  随后他站起身,望着那漆黑如墨的黑夜。
  
  “无妨!”
  李好问的声音清冷,不带情感,但很有把握。
  “我与‘神律之磬’建立了一点联系。”
  “我能感知到它。”
  “只要赵归真依旧持有它,我就能将它们都找到。”
  李贺闻言在旁长舒了一口气,自疚之情稍减。
  但他转头看向李好问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夜色中,李好问平静地站在那里,但是人很锐利,就像是……那柄连剑鞘都没有的三尺水。
  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 79 章
  八月廿七日, 长安城西。
  这里是长安县的辖地,清明渠、永安渠、漕渠三条主要水系从此经过。在过去一夜里,这附近损失格外惨重。
  待到灾难过去, 曦光将大地重新映亮的时候,滞留在此地的人们, 也像是刚刚从一场惊惧而混乱的噩梦中醒来。
  秩序在慢慢地恢复。
  昨夜有很多落入水渠的人被救起, 此刻大都呆呆地坐在水渠边,不明白他们昨晚到底怎么了。
  但有更多的长安百姓到此寻找他们的亲人, 水渠畔回荡着一声声焦灼的呼唤:
  “阿耶,阿耶你在吗?”
  “大郎,大郎……你看见我家大郎了吗?”
  “这位差大哥,行行好,帮我找一找这孩子的爹吧!”
  “……”
  除去侥幸生还的人,在昨夜的这场祸事中, 清明、永安渠中溺亡的人可以数千记,另外还有自投于各处水井的。两县人手实在是不够用了, 一部分从水中捞上来的遗体就随意陈放在堤岸一旁, 任由亲族认领。
  从水渠中打捞上来的遗体, 沿着堤岸摆放成一排。有些失踪之人的家属抱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心, 过去查看那些尸首。于是便有一阵一阵的痛哭声不断爆发。
  “孩儿他爹,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投水?”
  “五郎啊,以前骂你没出息那都是气话, 怎么就想不开了……”
  “……”
  哭声中, 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在人群中敏捷地穿行。她的年纪大约在十八岁上下,生得清秀明丽。但此刻, 她紧紧地拧着双眉,抿着嘴唇, 似是因为看见眼前的人间惨剧而悲愤交加。
  她的衣角上绣着一道金色的小蛇,在朝阳映照下闪闪发光。
  这名黑衣女子但凡见到有孤儿寡妇扑在某一具尸身上哀哀痛哭的,便会主动上前,出言安慰。待死者家属情绪稳定之后,这名女子会详细询问她们家住哪里,是何营生,有无亲眷可以投靠等等。
  若是遇上了无依无靠的遗孀和子女,黑衣少女便会把她们的名址记下,然后好言安慰几句,告诉她们不要太过发愁。她和她的同伴们会想法周济。
  有人感激地问这黑衣少女:“小娘子叫什么?怎地这么好心?”
  那少女便道:“我叫赵兰娘,我们是‘妇儿会’的。这位大嫂,妇儿会您听过吗?”
  “听过听过!”妇人抹着眼泪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安慰。原本她对这少女犹有一丝疑惑,现在这点疑惑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名头而尽数消解。
  “妇儿会”在长安,可以算是很有影响力的非官方组织了,虽然她们的名声只在妇道人家那里口口相传,但知道的人确实不少。
  “赵姐姐,赵姐姐——”
  远处,一个娇嫩的少女声音大声招呼。
  赵兰娘忽然抬起头,望向声音来处。
  只见金光门的方向缓缓地驶过来一驾油壁马车。
  这马车车厢不小,足可坐五六人,车厢下还专门做了一个夹层用以存放行李。然而不知车主是为了省钱还是什么原因,竟然找了两头骡子来拉这马车。
  在骡子“呃儿呃儿”的叫声中,原该奢华敞阔的车厢便显得十分质朴。
  此刻长安的水渠畔到处都是人和尸首。远处,长安县的衙役们开始组织丧家一起搭建祭棚和停灵的灵床。那驾规模略大的油壁车几乎寸步难行,车夫艰难地约束着两头骡子,尽量避开路边停放的灵车与祭棚,但依旧免不了磕磕碰碰。
  这时油壁车上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十四五岁少女的娇美容颜。
  “原来是章家的小娘子们都回来了。”
  赵兰娘见到那少女,忍不住嘴角上扬,露出微笑。她快步向那油壁车赶去,片刻后就来到了车下。
  “赵姐姐,赵姐姐!”
  好几名小娘子声音清脆,一起向赵兰娘打招呼。
  随即有人开口向赵兰娘惊愕发问:“赵姐姐,我们出城不过三日的工夫,怎么回来时长安城成了这样?”
  在这小娘子身后,另一名少女压低嗓音,低声道:“三天前阿耶送我们出城,不正是因为预料会发生这种事?咱家带个头,好让更多长安人家避到城外去?”
  
  “可惜啊!”车厢里坐着的章夫人喃喃地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避出城的。”
  赵兰娘叹息一声道:“是呀,昨夜一场祸事,炼石宫总坛和附近分坛的人齐上,也没能挽救所有人的性命。”
  她在章家的女眷们面前就不只提“妇儿会”,而是毫无避忌地提起“炼石宫”的名号。
  “不过,我们总坛新来了一位执事娘子。她为人既明白,又温柔,而且极有决断。
  “这次在她的指点之下,我们拦下了好多想要投河轻生的姐妹婶子,帮了不少人呢!”
  章家几个小娘子虽然不是炼石宫的人,但是却都对炼石宫很熟悉,一时都很好奇关切:“是吗,她是哪里来的人?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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