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身反派的我日行一善(113)
而今晚,高濑大成照例路过娱乐区时,发现有一处的景象与以往与众不同。
虽说平时也总有一群人围观赌桌,但极少会有这种将小半个赌场的人都吸引过去,却几乎没什么人说话、只是聚精会神围观的场景。
“什么情况?”他招手唤来娱乐区主管,指着那边问道。
“是三位陌生的客人,”主管恭敬的回答,“其中两位甚至是年纪不大的少年。”
在这间根本无视法律的地下赌场里,未成年就像成年人那般同样常见,不可能是造成此刻这番奇观的缘由。
高濑大成示意他继续说。
“他们穿着黑西装,可能是哪个组织的成员。但重点是,其中那位黑发头发的少年,他从进门开始,绕着娱乐区逛完一圈,选择坐在无限注德丨州丨扑克的牌桌上,然后……”
主管停顿片刻,小声咽了下口水才继续说道,“赢到现在。”
“你是说……他每一局都赢了?”高濑大成沉思片刻,狐疑的再度确认一次。
德丨州丨扑克的玩法并不算复杂,每一局的参与人数在2到10人,最多能坐下22人——而坐上牌桌的玩家能在开场分到两张底牌,并需要从后续分发在牌桌上的五张公共明牌中,凑出最好的五张牌。
荷官会在公共牌位上依次摆出三张牌、一张牌和一张牌,每一次摆出后都会让在座玩家选择跳过、跟注或弃牌。
结局有两种:除一人以外的所有玩家都弃牌,他通吃;或者有两位及两位以上的玩家没有弃牌,开始跟注直至五张公共牌摊开结束,玩家都亮出底牌,赢家通吃。
或许在新手眼里,这是一个比拼运气的游戏,但对于顶级的德丨州丨扑克高手而言,它是一次算牌以及心理博弈的较量。
如果有人说某位玩家一直赢,那么默认的就是【他每次都没有弃牌,且每次都赢了】。
对于顶尖的德丨州丨扑克高手而言,他们若是屈尊纡贵来和新手玩牌,随随便便就能造成这样的效果;但假设牌桌上坐着的不是新手,且赢家也不是扑克高手,而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那么这个结果,就很值得玩味了。
“他出老千了吗,”高濑大成摸了摸下巴,“阿圭去抓过了没?”
“看了,”主管说,“没有问题,那位少年并非每次都靠牌面赢的。应该说…他在对人心的掌控方面,堪称登峰造极。”
“你是说,就凭一位少年,而非几十年玩牌经验的老者,对玩德丨州丨扑克的玩家心理拥有极透彻的把握?”
“是,您亲自过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高濑大成当然要去见识一番——像这种坐上牌桌一个劲赢牌的人,不是来踢馆找茬,就是赚个见他的机会。
这招总是很有效,前提是这个人得具备相应的实力。
见到这间地下赌场的老板高濑大成过来,围观的人群纷纷让出条路,使他可以畅通无阻的到达牌桌旁。
赌桌上坐着的都是经常来打德丨州丨扑克的老顾客了,政界商界的都有,高濑大成可以清楚喊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但他们以往总是闲适悠哉的神情,此刻显得格外紧张——或者说是,冷汗直流。
而他们面对的那位少年确实陌生,发尾微卷的黑短发下是一双深鸢色眼眸,单薄肩头上披了件纯黑的大衣,内里也是mafia组织内常见的黑西装与白衬衫,纤长指尖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几枚筹码,发出轻微的咯啦碰撞声。
在他的右手边,还堆积着两只手才能环抱过来的筹码山。
即使赢了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的钱,他的表情依旧平淡到冷漠,看不出半点喜悦之情。
只有那双暗沉沉的深鸢色眼眸,面无表情的盯着正在拧紧眉心苦思的跟注者。
压迫感。
这是无论谁第一眼见到他,都会下意识浮现出的词汇。
没人敢小瞧他那最多不过十四、五岁的年龄,就像没人敢小瞧一只安静的、饥饿的猎豹。
但他比猎豹要更具备统治一切的压倒性气场,仿佛自黑暗深处浮现的死寂幽影。
他是天生的领导者,比任何人都适合行走在充斥血腥与残忍的暗夜之中。
高濑大成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认真端详了对方好几眼,确信自己以前从未见过这个人。
而这位少年的身后还站着同样身穿黑西装的两人,大约是他的保镖或者部下。
其中一位青年拥有红铜发色、神情同样漠然——高濑大成觉得他有点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另外一位橘色短发的少年就显得生动许多,此刻正紧皱着眉头盯住黑发少年,表情里透出那种有点抗拒、但必须继续忍耐着待在这里的烦闷。
这位橘发少年也是陌生的。
此时,牌局已经来到了荷官发放“转牌”的环节,也就是第二次发牌。
现在场面上是四张能看到的公共牌,高濑大成扫了眼,没有相同的、数字也不连贯。
包括黑发少年在内,尚未弃牌的三位玩家各自拥有尚未揭牌的两张底牌——这是能否凑成好牌的关键。
黑发少年已经推出去了一堆筹码,跟注的压力在另外两人身上。
无限注德丨州丨扑克的规则是跟注的筹码不能少于前一位玩家下注的筹码,且加注的金额必须是前一次下注的两倍。这意味着每一次下注的金额会越来越大,上不封顶。
很快,其中一位撑不住压力了,“我弃牌。”他将手中的两张底牌丢回牌池里。
牌桌上还剩两位玩家。
对方显然极其犹豫——他的牌并不差,在纠结是否应该跟注;或者他的牌同样糟糕,只是在诈唬对家弃牌。
“我说,”
黑发少年开口了,并不大的声音显得清冷而阴郁,像一缕即将烧尽的烟,“需要思考这么久吗。”
“你……”
那个人正想开口,黑发少年的眼眸微偏。
高濑大成明显感觉他被对方扫了一眼,那瞬间的感觉好似被冰水浸透了心脏,令他险些瑟缩起来——随即,那道仿佛刺透他内心的目光又收了回去,落在正犹豫要不要跟注的玩家身上。
“到现在为止也差不多玩腻了。就让我来替你思考吧。”
黑发少年的唇角弯起些许,把玩着筹码的指尖微动,一枚代替高额金钱的筹码被甩在其中一位早已弃牌的玩家面前。
“你,”——他说,“底牌8和6,很遗憾组不成同花顺。”
对方登时错愕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弃牌的玩家是不需要掀开底牌的,理论上来说除了他们自己,没人会知道他的底牌才对。
“而你。”黑发少年继续往下一位玩家面前随手甩出筹码,落点准确,“底牌8和K。不赌一把K最大吗?真可惜。”
在对方同样难以置信的表情里,黑发少年继续丢出下一枚筹码。再下一枚。
每丢一次,他就准确无误的报出对方的底牌,听着对方震惊的肯定声,令牌桌围观群众的哗然声愈来愈大。
——直至有枚筹码,被丢至尚未弃牌的那位玩家跟前。
对方凝在鼻头的汗珠已经是肉眼可见的了。
“7和3。能凑出两对,这是你想要跟注的理由。”
即使黑发少年的身形依旧单薄纤瘦,年纪并不大,也没有人敢再生出与他玩牌、挫他锐气的心思,“那么,你现在可以猜猜看我为什么还没有弃牌了。”
“…………我输了。”
那个玩家心灰意冷地抛出了底牌,证明他连一次都没有猜错。
黑发少年赢了。再次。
“——当然是为了看你们,被我反复戏耍到连绝望都难以升起,后半生都再也无法碰扑克牌的彻底败北啊。”
最后两张底牌被掀开,不是顺子、三条之类的大牌,仅仅是只有7大的散牌而已。
自从他今夜坐上牌桌的这一刻起,没有对手能从牌桌上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