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了解一下(16)
那个名字又蹦出来,他心里一顿,脑子更乱了。
会议室里安静了许久,他终于尴尬地开口:“各位有什么建议?”
“部长不是说你很厉害吗,我们还能有什么意见?”同学口气酸溜溜的。
唐祁镇知道自己该拿出点真本事镇住对方,但他天生性格温和,加上长了张软乎乎的脸,根本没有威慑力。
“我们先把初稿讨论出来吧。”他准备开门见山,拿出平板,勉强画了个边框,“我最近右手扭了,后期需要大家多花点精力。”
“你是来搞笑的吧?不能画画还当什么组长?”同学们很不满,坐在他边上的那人直接握住手腕把衣袖撩了起来,振声道,“也没肿啊。”
“放手!”唐祁镇被弄疼了,没好气推开他,“不肿不代表没伤,我们学画画的难道不用保护自己的手吗?”
同学嫌弃地相互瞥了眼,小声嘀咕道:“自我感觉真好,一幅画卖几千万吗?”
虽然声音很小,唐祁镇还是听见了。他委屈地咬了咬牙,差点就把二次元的马甲曝了。
他调整了好一阵才把怒气忍下去,想到自己刚画完的童话小镇,提议道:“我觉得海报标题的文字可以换成脚手架,背景用彩虹色,画出颗粒状,类似于水泥的质感。”
“这种东西不是随便网上搜搜就有的吗?”同学不屑道。
卧槽这都是群什么狗屁同学!
唐祁镇彻底被激怒了,狠狠拍了下桌子:“那笔给你你画啊!”
第一次当“小领导”并不顺利,好不容易画出了草稿,又被部长挑了不少毛病,继续修改。
折腾了半天,唐祁镇总算定好了草稿,把任务分配下去。没想到这群人做事吊儿郎当的,随便画了几笔敷衍了事,唐祁镇让他们再修改的时候,就和人间蒸发一样不回消息了。
不想认真干活来什么学生会啊?混思测分吗?唐祁镇简直要被气死了,恨不得把他们暴打一顿。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唐祁镇看他们乱七八糟的画,咬着牙自己修改起来。
他的手还在疼,去医院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医生建议就是少用手,热敷。他每画一阵停下来就觉得手腕钝钝地疼,心里特别慌。
以后可是要当小画家的人,这次如果留了后遗症,就意味着他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总不可能真让他用脑电波共振技术,或者量子波动玄学画画吧?
陶墅那边也在催促,唐祁镇越想越委屈,朋友圈又是熟人,不好意思含沙射影。想了想,他发了条微博吐槽。
[二次元没有被甲方爸爸折磨的债全在三次元还了,手还扭了下,最近真的水逆[大哭]我太难了.jpg]
很快就有人给他留言——
神仙劳斯下凡辛苦了,保护好手啊[转圈哭]
糖劳斯三次元也是设计师吗,感觉好厉害!
揉揉甜糖劳斯,你辞职专心画了小裙子,我们养你啊!!
还是自己的小粉丝贴心,唐祁镇被彩虹屁滋润,瞬间满血复活。
忙到深夜他才把海报稿子发出去,寝室已经熄灯了,他摸黑洗漱完上床。
睡前他又看了眼手机,发现小粉丝酒米发了私信。
酒米圆子:劳斯的手怎么了?
每次看到她,唐祁镇就觉得找到了学画的意义。
[没事,谢谢关心。]
酒米居然还在线,秒回道:真的没事吗,感觉劳斯心情很差啊,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唐祁镇盯着屏幕,心沉了下。
他真的有很多事情憋在心里……
手扭了之后他特别不安,但又不敢和任何人提这件事。傅研生在学校的风评本就两极分化,他不想再添油加酱。他也不敢和父母倾诉,以家里对自己的关心,要是知道学校里有个阴晴不定的奇葩学长,估计能连夜从老家赶来,顺便把学长给举报了。
再三权衡,他选择把这件事埋心里,自己慢慢消化。
不过……
和小粉丝或许可以说说。毕竟隔着次元壁,她也不知道来龙去脉,不吐不快。
犹豫了一阵,他还是把自己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我有个朋友……我怀疑他精神不太正常,或者多重人格……
这句话是他斟酌很久才发过去的。他不知道怎么定义自己和傅研生的关系,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他的情况。
对方突然陷入沉默,唐祁镇退出界面查了些资料。
半晌她问道:具体什么表现?
[平时看起来很正常,细心温柔有礼貌,结果有次一起吃饭的时候……]
[他突然虐杀了一只动物。]
唐祁镇按下发送键后才意识到对一个高中生说这些太血腥了,赶紧撤回。
酒米很快回复:不用撤回,我看到了,没事。
她的口气很正经,完全没有吹彩虹屁时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被学长吓到了,唐祁镇最近变敏感了许多。
他眨了眨眼,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她突然发问:老师现在是觉得那个朋友很可怕吗?
这句话问倒了他,唐祁镇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我不知道。
他根本不知道学长想干什么,或者说真的是精神出了问题。
但无论出于哪种原因,小唐同学都被吓得半死。
[我确实被吓到了,但如果真的是精神问题,他应该比我更难受。]
[老师真是个可爱又善良的人。不要放心上了,他可能只是压力太大,在你面前发泄出来,可能也是一种信任。我还要写作业,先下了。]过了几分钟,酒米发来了一大段话。
对啊,她还是毕业班的学生。唐祁镇看了眼时间,赶紧和她告别。
压力?信任?这些东西他从来没和傅研生联系起来,现在听酒米一说,似乎也有点道理。
第二天部长给了回复,夸他工作效率高质量好,唐祁镇说了声谢谢,原本以为没事了,不料想中午下课的时候正遇上他。
陶墅和他打招呼:“去吃午饭吗?”
“嗯。”
“怎么一个人?”他走进拍了拍他的肩,“话说你还没去白杨餐厅吃过吧,哪儿的菜很不错,走,我请你吃一顿。”
!!见他这么热情,唐祁镇呲溜一下窜开了。
又请客吃饭?雾草,这家伙可别是第二个傅研生啊。
陶墅疑惑地皱眉:“一顿饭而已,不至于反应这么激动吧?”
“……”唐祁镇语塞。
完蛋,真被学长吓出心理阴影了。
然而他还是被陶墅推搡着去了白杨餐厅。
他还没有把整个学校逛遍,到那边才发现这个餐厅离医学院更近。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陶墅滔滔不绝介绍了一堆美食,问他想吃什么。
唐祁镇没心思听,随便点了几个平价的菜,转身去找座位。
从熙攘的长队里挤出来的时候,余光捕捉到了呢绒大衣的一角,他下意识抬头,瞥到一个熟悉的侧脸。
一闪而过,但已经足够分辨了。
他心里一惊,骂了句卧槽:这第六感也太踏马准了吧!?
“赶紧占座去。”陶墅在身后推了他一把。
唐祁镇被推着坐到了离学长几米远的位置,压迫感瞬间袭来,不自觉用余光偷瞥。
“你在看什么,熟人?”
“没什么。”他尴尬地笑笑,用左手笨拙地夹菜。
“手怎么了?”陶墅很快看出端倪,使劲嗅了下,“你喷了云南白药?”
“…没事。”
陶墅直接坐到了他身边,拽着他的手轻轻摁了下。
“呃,”唐祁镇吃痛地往边上缩,连声道,“自己不小心扭了下而已。”
“你伤了怎么不和我说!这样我肯定不让你画海报啊。”陶墅语气严肃起来,“去医院看过了吗?”
“嗯嗯……”他点头如捣蒜,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